第30章 繁灌帝苑，淩璽王權

風平浪靜的日子持續了挺長一段時間。至少在杜清晝看來，綾江市還是挺太平的。

那些口頭加入樂園的人，居然一個都沒來報道。別人不來也就算了，但江川、許修他們也沒來，這實在太傷人心了。

虧他離開考場第二天就趕緊去租了一套符合需求的房子。

雖然沒有人來，但租好的房子他也沒退。萬一哪天有個人突發奇想然後來找他，租好的房子剛好可以用來招待客人。

寒假結束，下半學期開始。

其實進行考核的時候，寒假都快過半了。如今又過了些許日子，返校苦讀。

教室裏的同學少了很多。

王朝公布的死亡率是30%。但教室裏的同學卻少了約有40%，真是不幸啊。

他曾和謝青仔細研討過幾個考場的難易程度。

杜清晝去了難度最高的考場，生還者可能還不到10%。

但是在沼澤邊捕鼠、在草原上捉貓的人，活下來的可能性不算低。

至於冰原，那種鬼地方根本就沒幾個人去。

競爭對手一下子減少了30%，聽起來像是一件好事，但是，這輕飄飄的30%，是3000萬人。

有3000萬人死於考核，傷者更是不計其數，難以估測。

甚至可以說，所有生還者都是傷者。哪怕是許修那種極其特殊的人物，雖然沒有受到身體上的傷害，但也受到了心理上的衝擊。

當時，那張擺在襲光城裏的長桌，左側坐著六個人，右側坐著十個人。

右側的是考核的執行方，都是管理局排名前十的大人物。

左側的是考核的提議方，是比執行方還要大的大人物。他們有個很拉風的名字：柱內世界的使者。

使者與王朝達成協議，分取考核者的力量。當考核出現故障，他們也就理所當然地背了一口超大的黑鍋。

淩璽王把所有罪責都推給使者，然後花去十幾日時間整頓朝野，終於讓“搖搖欲墜”的因吹王朝再次堅固如山。

因此，杜清晝度過的“和平時光”，在某一部分人眼中則充滿刀光劍影。

因吹王朝，繁灌之城。

湖麵上搭建著廣闊的木製廣場，在廣場靠近護欄的位置擺著一張白色方桌。

方桌上方是幾個正八邊形的木製門框。準確來說，如果這個方框完全鋪開，應該是正八邊形的，而廣場上方的門框隻顯示五條邊。

六個白色門框一線擺開，像一道短短的回廊。

然而這回廊有些過於壯觀了，寬約20米，這是正八邊形對邊的距離。回廊高約十幾米，長度卻隻有幾米，從沿湖柵欄向廣場中央延伸，剛好覆蓋白色方桌。

方桌對麵是兩張白色沙發，沙發與柵欄垂直。麵朝湖泊，坐在左側沙發的人一直都在，坐在右側沙發上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那是因為，這一天，淩璽王多次召見同一人。

“研究院的事辦的怎麽樣了？管理局，調查局，檔案局，有這樣的分工，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出現動亂了。”

“理應無恙。”

“我聽說羅素叛逃，帶走管理局1/10的成員建立黑翼社。羅素自稱黑翼王，你覺得他這個王能當多久？”

青年帝王說這話雖是問句，但也可說是祈使句。叛軍稱王，足夠斬立決。

“最多再過十日，羅素必死無疑。”

“不。先不要動他。下一場考核要開始了。參與考核的人，隻能多，不能少。你去辦吧，不要讓使者不開心。”

“是。”

淩璽王的打算相當長遠。上一場考核出了岔子，那下一場考核恐怕就沒幾個人會參加了，使者不開心，這是其次。

收集指令數據，這項工程對王朝來說是極為有利的。黑翼王叛逃的時候，拿走了很大一部分存儲許文件，其中就包含著還沒來得及備份的，指令數據。

此外，平分強製退場者的指令密度，這項工程同樣也對王朝大有裨益。既削弱了民眾，又強化了王族。

但不知使者是怎麽想的，把所有人都撈出考場，居然沒有算成強製退場。

因此，上一場考核算是打水漂了。

他不急於清算羅素，那是為了在下一場考核之後，給羅素追加罪名。王朝承諾過不保存第一場考核的所有相關信息，那麽，誰掌握這份信息，誰就是全民公敵。

“第二場考核結束之後組建內閣。內閣人數不必太多，考核前十還是給那些獎勵，再讓他們都進內閣。這件事由你來做，我最放心。我們兄弟二人，好久沒有像這樣悠閑了。”

悠閑嗎？恐怕並非如此。坐在他對麵的淩璽王大概是真的很悠閑。桌上的茶時刻保持沸騰，看得出很用心思。但他作為國王的弟弟，連續好些天奔波忙碌，今天也不例外，哪裏能算得上悠閑呢？

內閣，使者，羅素，黑翼社，曆史研究院，第二次考核，每個字都頗有重量。之後的日子，恐怕會更忙。相比之下，今天也確實算得上悠閑了。他象征性地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兄長的定論。

“王族之間都互通了指令工具和指令天賦。這些天有時我也在想，你是不是比我更適合成為這個朝代的王。”

帝王語氣柔和，態度輕緩，這樣親切隨和的幾句話，卻好似一道催命符。

更適合成為王？這件事不僅僅隻有兄長想過，他本人也想過。兄長的天賦比較薄弱，甚至有些抽象，讓人難以度測。

“我們兄弟三人，你的天賦是最強大的。三弟可讀人心，這就足夠讓人驚駭。但你遠比他更強。旋轉的燈紙，變幻的圖案，能使讓每一個人都心驚膽戰。”

他的走馬燈能讓每一個人都心驚膽戰，這不假，但兄長的話，此刻也讓他心驚膽戰。

“每個人都會死，這是個永不更改的未來。你的畫紙，旁人應覺得十分可怖。但對我而言，應該也不算什麽。我想看看，可以嗎？”

帝王的命令，他本該無條件服從。但是，走馬燈一旦轉起，燈紙上刻畫的許許多多珍貴的回憶，像放幻燈片一樣飛快地在眼前劃過，一般人可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傳聞，人死之前，各式各樣重要的場景都會在眼前過一遍，算是今世的總結。不過，兄長的指令尤為怪異，說不定真的能扛住走馬觀花的幻境。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人隨意觀看死亡圖景的理由。

“最好還是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