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算計

話說趙子安不知道秦守生的事情,趙子桓隻能跟他詳細解釋。

原來七天前,兩人就為了多年前的恩怨上絕鬥台。

那天正好電閃雷鳴,大雨滂沱,不過在場的人依舊很多。除了必須在場的公證人和雙方哭的稀裏嘩啦、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的親屬外,還有就是瞧熱鬧的人。

任何一個世界,都不缺愛湊熱鬧的人。這些好事者跟戲迷一樣一有熱鬧必定到場,居然還頗有決斷地在附近砍樹找木板搭建了幾座臨時大棚,坐在大棚裏觀看,就像許多鴨,被無形的手向上提住,脖子伸得長長的。

傾盆的大雨也熄滅不了張名源對秦守生的恨意,看著秦守生姍姍而上絕鬥台,張名源壓製了滿腔怒火,冷冷地問:“今天沒被狗咬?還是涼茶喝多了,沒火,沒去罵人?”

秦守生不冷不淡地回應:“你算老幾,關你屁事!”

“你娘生你後教過你做人沒?還是一個有娘生、沒爺教的雜種?”

回應張名源的是一句常人聽了都會發火的話。

“要動手快點,你這賤民還沒資格跟我說話。”秦壽生一臉不屑的表情,那樣子欠揍得要命,仿佛跟張名源這種人說話有失他的身份一樣。

雖然現場電閃雷鳴且暴雨傾盆,但兩人的對話都清清楚楚地傳入觀看眾人的耳朵裏。

“這秦壽生還真不愧是禽獸所生,都這時候了,還那麽狂。”

“對啊!明明自己將人家逼出體係,居然還敢稱呼人家為賤民。”

“人不要臉則無敵,這秦壽生還真行。”

“最好將那禽獸砍了,省得見了心煩!”

……

在場的終究還是有明白人,他們都統一地沒說話,他們都知道,兩人的對話無非是為了影響對方的心態,最好能激怒對手。隻要對手一旦受不了言語的刺激而發怒且心浮氣躁,自己就能在即將進行的決鬥中占據優勢。

可惜,台上的兩人都是老謀深算之輩,壓根不給對方任何機會。若非場合嚴肅,那些明眼人早就喝彩起來了。

其實這些人都失算了,台上兩人的心情已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秦壽生雖沒受張名源的話語影響,但卻被台下之人的議論影響。平時何曾有人敢在他麵前嚼舌根?他對下屬跟對下人差不多,難道有錯?不這樣做怎麽能提現出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不能高人一等,隨意謾罵下屬,自己辛辛苦苦修煉和工作又有什麽意義?

張名源倒是純屬被氣的,本想為自己的動手增添點“正義感”,沒想到反被惡心到了,對秦壽生的恨意更增添不少。

好在兩人情緒控製得不錯,旁人從他們的表情上看不出端倪。這也是為什麽直到現在兩人還沒有出手的原因,因為他們都在爭分奪秒地平複心情。

雨越下越大,像千千萬萬的珠子從空中氣勢洶洶地砸下。大雨滂沱,電似火龍,霹靂震天。

人們一眼望去,遠處什麽也看不清,大地被一層水霧籠罩著,像給大地蒙上了一層白紗。屋簷和大棚上的水多了起來,拉成一條條水線。

突然,一道利劍一般的閃電劃過天空,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這一響聲似乎成了讓兩人交手的宣布,場上的兩人都迅速動了起來。

迎風霹靂斬!

秦壽生的大刀上聚集無數的水滴,形成了一層水幕,用力一斬。

刀氣帶動雨水形成一道透明的、彎月般的刀氣向張名源砍去。

那刀氣似乎有種奇異的吸力,途徑和在其之上的雨水會進行很奇特的融合。

遠遠看去,就像一把水做的彎月以一往無前的氣勢砍向對手。

張名源待彎月將近之際輕輕側步一讓,刀氣已從身邊飛過。

這時候的秦壽生,像發狂的公牛一般飛奔而來,大刀由下而上猛撩!

正是“跨步挑撩似雷奔”。

麵對來勢洶洶的秦壽生,張名源手中的長劍像隱藏在暗處的毒蛇一般突然出動。

“青龍出海!”

長劍夾雜在瓢潑的大雨中,眼睛不好使的人恐怕連什麽都看不見,但又總覺得危險萬分。這時候用出這一招,可以說用對了時間、用對了地點。

秦壽生一聲冷笑,刀勢沒收,步子一變,手中的大刀速度更快,由上撩變成了橫削。

這是“掉手橫揮使攔腰”!

由於刀勢沒變,隻是順著調整了方位,因此秦壽生的刀勢更強,速度更快。

張名源不退反進,中宮直進,直刺對方要害。

若是對手不收勢,必定會被一劍穿心,而自己由於已經前進一兩步,已經過了被攔腰砍斷的距離,最後頂多是受點輕傷。因此,這一招對手必退!

果然,秦壽生硬生生止住刀勢,往後退出數步。

閃電之間,他們已交手十餘招。

秦壽生抓住一次機會,大刀旋轉向上,再由上斜削下來。

正是連環提柳下斜削!

眾所周知,兩點之間直線的距離最短,再加上能借助重力加速度和勢能,秦壽生這一招完全達到了他所能發揮的速度和力量的極致。

秦壽生一聲冷笑:“賤民,去死吧!”

說罷,手中的刀速度更快。

他如此狂妄是有道理了。連環提柳下斜削是他的絕招!這招的訣竅不在威力,而在於斜砍時的路線!一般人都會根據直線進行防守——畢竟兩點之間直線的距離最短是眾所周知的,這也就說明了這樣削的速度最快。不過這恰恰就是它最為精妙的地方!“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是沒錯,但速度卻未必是最快的!因為這世上有一條曲線叫“最速曲線”(也叫旋輪線,兩點之間一小球滾下,不是直線的連線下降最快,而是小球在最速曲線上滾下最快)。

實戰中如果秦壽生用了“連環堤柳下斜削”,如果對手真要按照直線來防守的話,會發現根本防不住——因為秦壽生這一斜削走的是弧線,對手格擋的位置和時機都很難把握,而且走直線還是走弧線的主動權在他的手上。

秦壽生不奢望這一招能夠殺了或者傷了對手,最低要求是能讓對手手忙腳亂,讓自己占據上風。

張名源的對策是往右一步,同時長劍由刺轉削,直接往對手的脖子招呼。

笑話!張名源恨秦壽生入骨,為了這一天做了多少準備,秦壽生的招式無一不被他反複研究,至於傳言的歌訣,他是一個字都不信,因此穩紮穩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根本就不冒進,生怕錯過了這唯一的報仇機會。

秦壽生被張名源這一出招亂了勢,原先的衝勢無法維持,隻能被動地跟他拚速度。

張名源不愧被秦壽生當成最有威脅的對手,實力的確非凡。

隻見他的劍猶如龍翔九天,變幻莫測,雪白的劍光忽大忽小,忽長忽短,時而快時而慢,時而借著雨勢點刺削,時而借著雷鳴之威將劍當成刀大劈大砍,招招都往秦壽生的要害招呼。

不過數十回合,秦壽生已被徹底壓製,完全沒有了反擊之能。隻能將大刀舞得飛快,不指望能擊中對手,隻盼望能給對手帶來一絲麻煩,讓自己減少被擊中的可能。

即便如此,秦壽生依然被張名源打得節節後退。不是他不行,是張名源這些年的進步太快,而且快得不可思議!

嗤得一聲,秦壽生左手大臂被刺中一劍,劍尖穿臂而出,若非他強忍劍氣在左臂肆虐而退得快,整條左臂都有可能沒了。

台下眾人大呼精彩,直道不虛此行。

張名源得勢不饒人,長劍如天河倒掛,繁星點點。

嗤嗤聲響不斷,秦壽生多次中劍,鮮血不斷從傷口流出,縱有雨水的衝刷,依然讓人看清傷口流出了血。不過他絲毫不慌,臉色不變,依然沉著應對。

就在張名源大喜過望之時,本該節節後退的秦壽生突然暴起,趁著對手冒進的時機用左手擋住長劍,大刀直刺他的胸膛!

台下眾人都忍不住大叫,有些坐得好好的被這一下驚得當場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