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秦壽生
傍晚,斜陽依舊高照。
吉慶郡武道院,一個庭院裏已經呼呼聲響。
一個人正在揮舞著一把黝黑無光的大刀,另外有兩人在旁觀看。
那把大刀並未開刃,而且刀身比尋常之刀要厚重得多。內行人都不用將刀拿到手,光聽刀揮舞時產生的破空得“呼呼”聲就知道這把刀絕對分量十足——少說也有五十斤。尋常武師要是不知死活拿這把刀來進行練習,估計練幾次就廢了。
厚重黝黑的大刀在那人手裏跟木刀差不多,眾人隻能看到一團團一閃而逝的黑光纏繞在他的身邊,隻要被黑光照過,一切皆成齏粉,隱隱之中令人有一種難以承受的窒息感。
霹靂刀法,是一門達到十二層的洞玄級刀法,是秦壽生的看家本領。
這門刀法招式不多,隻有八招,變化也不繁瑣,以剛猛著稱。在吉慶府內也算是有名的刀法,打敗了不少的人。
曾有戰敗者編寫歌訣稱讚霹靂刀法:
迎麵大劈霹靂刀,掉手橫揮使攔腰。
順風勢成掃秋葉,橫掃千鈞敵難逃。
跨步挑撩似雷奔,連環提柳下斜削。
左右防護憑快取,移步換型突刺刀。
八句歌訣每一句均對應霹靂刀法中的一招,描述的非常貼切。
更為厲害的是,在霹靂刀法要訣如此廣泛流傳的情況下,能破解的人並不多。要知道,別人知曉你功法的要點,必定會進行提前防範和進行針對性訓練,可在這種情況下勝算依舊不大,也可以看出霹靂刀法的確有其玄妙之處,並非一味剛猛。
在旁觀看的兩人隻覺得那人手中之刀似乎越來越重,刀破空的聲音也越來越響,那人的呼吸也逐漸加重——這是即將達到極限的征兆。可以判斷,這人再練下去的時間不會太長了。
果不其然,在又一次練完所有套路招式以後,將剩餘的精氣神化為其最為熟練的一招——迎風霹靂。
隻見那人眼中充滿著殺意和憤怒,黝黑的大刀隨著他的前進由上而下猛然一劈。
猶如岩漿突然噴發,一道黑色刀氣從刀身射出,將那人身前數米外的圓石桌被劈成了兩半。
石桌被刀氣砍中的地方光滑如鏡,支撐石桌的石墩也留下了一道肉眼可見的刀痕。
直到一分為二的石桌掉在地上,發出轟隆聲響。在旁觀看的兩人方如夢初醒,心中大聲喝彩。
“看清楚霹靂刀法的精髓了嗎?”那人收刀以後對著兩人淡淡地問。
“爹,我看清楚了。”一人先說。
另一人點了點頭,然後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看是看清楚了,可是要達到爹這種程度,估計還需要一定的時日。”
那人聽了倒也沒有失望,畢竟兒子所說的也是事實,急於求成可不是一件好事。他對外人苛刻,對自己的兩個寶貝兒子反倒非常寬厚容忍,形成極為強烈的反差。
“怎麽不去練功?難道還有什麽話要說?”那人見兩兒子沒有像往常一樣練功,忍住不問了一句。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決定由弟弟先說。
“爹,您跟張名源那一仗不打能行嗎?大不了咱們給他賠禮道歉,沒必要上絕鬥台吧?”
“是啊。賠禮道歉雖然丟臉,但總好過在絕鬥台上分生死啊。”
兩人年紀雖小,但也知道如果雙方差距如果不是很大,在絕鬥台上即便獲勝,估計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畢竟在這種情況下,隻要稍不注意,人家以死相拚,即便你略占優勢,人家也能拚個同歸於盡,而且這種情況發生的次數還不少。
兩兄弟沉浸武道多年,自然不可能不知曉其中的道理。
秦壽生一聽,頓時不悅,但沒有斥責他們。倆兒子年紀還小,哪裏知道就算是他願意認錯也解決不了這事。可以換位思考,他受了這等屈辱,要他放棄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也是他們的爺爺奶奶和母親都沒有出聲勸阻的原因,因為沒用。
秦壽生向來愛麵子,想讓他認錯是不可能的,最後隻能色厲內荏地說:“我堂堂一個郡武道院副院長憑什麽給一個賤民認錯!更何況我還沒錯!想打我就陪他打!”
“他是我的手下,我打他罵他都是應該的,誰讓我的位置比他的高!想讓我認錯,等那賤貨的位置高過我再說吧。”
對於體係地位低於自己的人,他向來不放在眼裏。
“這次,一定要一次性解決掉他!”秦壽生心裏暗暗說道。
張名源狠秦壽生入骨,卻不知道秦壽生對他的恨意絲毫不遑多讓,這恨來源於張名源對他的一次算計。
張名源被秦壽生打傷後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曾多次想跟他決鬥,由於知道勝算不大才一直沒有行動。因為報仇的機會隻有一次,想要確保報仇成功,就不能衝動行事。鬱鬱無為之中,居然讓他無意中得知秦壽生有很大的可能到外郡擔任郡侯!
張名源本來就恨透了秦壽生,得知其有可能繼續晉升後更是鬱悶無比。可更令他鬱悶的是,他對此無能為力,他根本沒辦法改變這一點。
張名源終究不是普通人,鬱悶無比之中還是讓他想出了一個辦法:讓人揚言自己打算趁秦壽生在外地任職期間對他的家人動手,逼得他不敢到外地赴任,白白浪費了那次機遇——仇不能報,先出口氣再說。
如果這一計能成功,對權力和身份提升欲望幾乎可以說達到了病態的秦壽生來說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足以讓他惱怒一輩子,一輩子不痛快——畢竟秦壽生的小氣和記仇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不料此招剛出,人家壓根不上當,也沒放在心上。
要知道,秦壽生雖說為禽獸所生,但好歹也開啟了靈智,不是無能之輩,要不然也不可能爬到那個位置。他剛接到消息的時候的確有點緊張,但很快就理智地判斷張名源絕對不敢那麽做,那隻是嚇唬他的虛招,不足為慮,開始安心準備赴任等事。
原本以為秦壽生會對自己晉升一事而停止上蹦下跳,可沒想到這家夥跳得更歡。張名源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敢那樣做了。
不得不說,秦壽生在琢磨人性這塊達到了極高的境界。他徹底摸透了張名源的心理,判斷出他絕對不敢幹這種事。因為一旦幹了這種事,就要亡命天涯,絕不可能繼續在武衙體係內任職了。
不過張名源則更加不凡,連出兩石破天驚的大招:
一、辭掉了在武道院的職務!這意味著他不用受武衙體係的製約。
二、自己的家人突然失蹤,誰都找不到。讓秦壽生等人認為他已經準備好了退路,要孤擲一注對他及他的家人動手。
秦壽生在得知這兩個消息後手足無措,足足愣了一盞熱茶的時間。不過他最終還是不相信張名源敢兵行險著,一邊繼續準備晉升事宜,一邊動用所有的能力了解張名源的行蹤及其家人的去向。
經過幾天的調查,他知道張名源時不時出現在他家附近,張名源的家人一直沒有任何蹤跡,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秦壽生落入了人生最難抉擇的時刻,在房間裏來回走動、考慮了整整一天!晉升他所欲也,家人亦他所欲者也。二者不可得兼,萬般無奈之下自然是舍晉升而取家人者也。
張名源得知秦壽生中計後仰天大笑,開始好好練功準備複仇。
秦壽生得知中計後狂怒,要不是有人拚命阻攔,當場就去找將張名源決鬥。要知道,有些晉升機遇一旦錯過,想要再有,那可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至少,這些年他再也沒遇到過了。
秦壽生眼睜睜看著頂替自己的人赴任靈武郡郡守,隨後沒幾年又接任武道院院長——這人的本事還不如自己啊!鬱悶無比的秦壽生從此也徹底恨上了張名源——至於為什麽會導致這樣,已經不在他這種人的思考範圍了。
之後兩人見麵總會擦出點火花,每次都是秦壽生想先動手,直到他知道自己不是張名源對手之後才不得不稍微消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