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以下犯上

根本沒有任何預兆，她本能的揮掌，伴隨著一聲慘叫，眼前一道紅影飛跌出去，重重撞在了廊柱上。舒瀲呆了呆，隨手扯過一件幹淨的衣衫穿上，飄身到了他跟前，卻在看到他嘴角緩緩溢出的幾縷血絲後，退了幾步。

這種見血就暈的毛病也不知何時染上，她問過醫，試過藥，卻不見得能治好。

無數個夢的盡頭，總會有那麽一個人，穿著火紅的嫁紗，雙手羞澀而又歡喜的放在膝頭，靜靜的看著她，直到……從七竅都流出血淚來……

“咳……救……求你……”斷斷續續的呻吟讓她驟然回神。舒瀲咬一咬牙，傾下身，遲疑了片刻，才伸手插入他的腋下，將他往一旁的軟榻上拖。

她心知那一刻自己下手沒有輕重，沒準再補上一掌，這個人就能翻了白眼斷了氣。她這會沒甚精力去管他，隻擊掌召了人進來讓人送去醫廬。

進來的丫鬟幾乎要讓這溫泉裏活生生多出來的男人嚇的驚叫出聲，被舒瀲拿眼一掃，慌忙都不敢再做聲，一個個小心翼翼的將人抬了出去，臨了這偌大的溫泉隻剩下舒瀲一人，她才像是被抽幹精力般，緩緩跪坐下來。

纖長的五指緊緊捂住了發紅的雙眼，一向強勢的女人，狼狽的坐在地上哭！

有女人在的地方，一向都是蜚短流長是非多的地方，不出片刻功夫，她驚風堂主舒瀲縱火行凶，激怒閣主，溫泉中又莫名其妙多了個奄奄一息男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逍遙閣。

閣主在第一時間喚了她去見，卻隻讓她在堂前跪了兩個時辰，而他自己皺著眉背著雙手繞著她走了一圈又一圈，兩個人像是在比誰的耐力更好些，誰都不曾開口。

“閣主……”這樣對峙了許久，醫廬的人出現打破了這一僵局。

“人怎麽樣了？”閣主哼了聲，撩袍坐在上座，一雙眼死死盯住沉默著的舒瀲。

大夫有些責備的剜了眼舒瀲，沉聲道，“下手的人不知輕重，承受的人本身就虛弱，能吊著一口氣，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舒瀲一怔，緩緩吐出一口長氣。

閣主瞧見了，氣不打一處來，騰的從位子上站起，煩躁的揮揮手，“你先下去！”

大夫極有眼色見的離開，臨走前看了舒瀲一眼，眼中分明掃過些幸災樂禍的笑意。舒瀲對這種眼神並不陌生，因此倒是坦然受之。

“舒堂主！”閣主撂下袍半跪在她跟前，眼神幽深若海，“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為何你的溫泉……會多出一個男人來？”

舒瀲的嘴唇動了動，慢慢別開眼。

“不要告訴我他是從天而降！”閣主立刻怒了。

“閣主高見！”舒瀲的嘴角扯了扯，半天才擠出這四個字來。

“你不要仗著……”他氣得一手掀翻了茶幾。

舒瀲卻在這時猛地抬起眼，“我仗著什麽？”她緩緩眨著眼，好似動一動都費力萬分，“恃寵而驕？也不知是誰說的，本閣這裏，可沒有嫩草被老牛啃的道理！”她學起他的話其實並不能做到維妙維俏，卻將他口中的譏誚和滿不在乎學的透徹。

閣主的臉色變了幾變，終究沒有再說什麽，隻疲憊的直起身，下了決定，“來人……驚風堂主舒瀲以下犯上，譴去邶望海思過一個月！”

“屬下……”舒瀲緩緩俯低身體，以額磕地，嘴角卻扯出個連自己都不知意義的笑，“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