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1

八月末的一天,珍妮起了個大早,發現吉吉、艾斯琳、唐納爾正坐在樓下等著她。媽媽滿臉憂愁,雙眼通紅,像是哭了一整夜。珍妮懷疑是不是自己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爸爸看起來倒是輕快活潑,用一種令人寬慰的方式微笑著,可給她的感覺很不舒服。珍妮確定,有大事要發生了。

“我們打算去探個險,”吉吉說,“你,我,還有唐納爾。”

唐納爾此時哈欠連天,完全提不起興趣。

“什麽樣的冒險?”珍妮心存懷疑地問道。

“一次奇幻之旅。”吉吉說。

“我們開車去嗎?”珍妮問,她想找個借口推辭掉。

“想都別想,”吉吉說,“我們步行去。”

吉吉彎腰去穿靴子,還在打哈欠的唐納爾也開始穿鞋。珍妮等著有人命令她穿鞋,但是沒有,所以她就沒穿。

艾斯琳臉上掛著莫名其妙的笑容,與整張臉的表情格格不入。在門旁向三個人揮手告別時,她突然伸出雙臂,一把抱住珍妮,淚如泉湧。

“再見,親愛的,”她說,“玩得愉快。”

吉吉讓孩子們先行,他轉身向艾斯琳囑咐。

“如果我們兩天之內沒回來,就派賽楠·托賓來接我們。但千萬記住,不管怎樣絕不能讓他帶他的那把小提琴。”

珍妮知道賽楠·托賓是肯瓦拉的藥劑師,家裏的藥鋪現在由兒子管理,不過他也會露麵,四處走動走動,和顧客攀談寒暄一下。

“為什麽是賽楠·托賓?”珍妮在通向農場最頂處草場的小道上問道,“我們要去哪裏?”

吉吉現在真誠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我們要去一個特別的地方,珍。這是一處秘境,美好到讓人流連忘返。而這附近知道那裏的人隻有賽楠。”

“那個地方叫什麽?”唐納爾問道。

“那裏叫奇那昂格,”吉吉說,“永生之地。”

“別開玩笑了,”唐納爾說,“根本不存在這樣的地方。”

“敢打賭嗎?”吉吉挑釁道。

吉吉絞盡腦汁地想該如何對唐納爾解釋他的計劃。當初向海姿爾和盤托出的時候,雖然她同意這麽做,但半信半疑的態度還是很明顯。其實他不確定海姿爾是否真的相信他。吉吉不想唐納爾在珍妮不明不白失蹤的疑慮中成長,所以他和艾斯琳最終決定讓唐納爾自己來看。

而另一邊,珍妮不用吉吉講就知道有奇那昂格這麽個地方,因為普卡早就告訴她了。她隻是不知道踏上那片土地的感覺。那裏所有的事物,包括日不落的自然現象和神奇美妙的舞蹈在內,聽起來都還不錯。可要是達格達王封印了時間膜,她沒辦法出來,又該怎麽呢?

“那它在哪裏呢?”唐納爾問道。他們已經走到小路的盡頭,即將抵達海拔最高的牧場,一個古老的環形古堡坐落其間。

“離這裏不遠,”吉吉說,“我們將以一種神奇的方式穿越過去,你一定會吃驚的。”

唐納爾一臉嫌惡的表情,但仿佛突然看到了什麽,眼睛放起光來,用手指著右上方。“看!”

吉吉順著看過去,發現那隻白山羊正在山坡上飛奔,速度快得令人難以置信。他們一直盯著,直到它跳進一個隱匿於榛樹間的洞消失不見。

“我想知道他中了什麽邪。”吉吉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擔憂。

珍妮對此也很不解,因為普卡和她在一起時,最快也就是悠閑地小跑。三人穿過牧場,在露珠打濕的草地上,踩出幾條平行的小徑。上次割完牧草後,現在又長出一茬鮮翠欲滴的嫩芽。今年他們沒有把牧草賣掉,而是貯藏在穀倉裏。一周或兩周後,吉吉就會把牛趕到這裏來吃這茬新草。這些牛可是自家的,為此,他也按照流程向農業部申請了牛的“身份證號”。吉吉已經答應艾斯琳,不再去巡演。他會在家養牛,做小提琴,照看家裏即將到來的新成員。要是事兒真成了,那可太夢幻了,比這郊外夏日的陽光還稀奇。

“我們是要去那座古堡嗎?”唐納爾問道。

“是的。”吉吉說。

“為什麽?”

“因為通往奇那昂格的必經之路在古堡裏麵。”

“絕不可能。”唐納爾斬釘截鐵地說,他確認爸爸的玩笑開大了,“我都不知道去過多少次古堡了,可沒發現什麽通往奇那昂格的入口。”

“這樣啊,”吉吉說,“那你有下到地窖嗎?”

“哪裏?”

“你不知道那是哪裏,是吧?”

“什麽是地窖?”珍妮問。

“它在古堡的下麵,是一個有兩室大小的庇護所。”

“真的嗎?”唐納爾問,“就像地堡還是什麽的?”

“是的。”吉吉回答,“不過地窖的年歲要老很多。”

“為什麽我之前沒看到?”唐納爾問道。珍妮也吃了一驚,因為她覺得自己對這座山了如指掌,對這座古堡更是如數家珍。

“入口處有石頭擋著。”吉吉沒有告訴他們,那其實不是牆,而是阻擋時間進入奇那昂格的一麵屏障。吉吉覺得,與其試圖向他們解釋那是什麽,還不如直接講是石頭。

他們來到古堡外圍密實的山楂林旁,邁步越過草和石頭壘起的邊沿。

“所以這個地下的什麽東西在哪裏?”唐納爾問。

“就在—”吉吉突然停了下來,三個人都愣住了。一隻大白山羊,橫亙在了他們和地窖入口間。

這下,吉吉確認無誤,這隻羊,就是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