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那天下午回家之前，舒寧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做工精美的折疊刀，吊在我眼前來回搖晃，她朝我微笑：“林婧，漂亮嗎？喜歡的話，送你了。”

那刀子真漂亮。

我點點頭。

我接過刀子，輕輕推開刀身的瞬間，眼前出現了大片幻覺，像是有預謀般撲向了我，洶湧的血從爸爸的手裏流了出來，鋒利的刀刃亮閃閃地拉扯著視網膜，然後那些溫熱的**一並流進眼睛裏，連同那把刀子，硬生生地被塞了進去。

接著，我就軟弱地昏了過去。

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裏了，坐在身邊的是舒寧。

媽媽呢，為什麽沒有來？

一個聲音掠過心底。

“我給阿姨打過電話了，可是沒人接聽，我想阿姨可能有事在忙吧。”舒寧看出了我的心事，安慰道，“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我沒事。”我若有所思地答道。

“那就好，醫生說你是因為叔叔去世引起的一連串身體反應，注意調整狀態。”舒寧說著掏出那把小刀，給我削起了蘋果。

刀刃很鋒利，因此削起來很快。

我的視線始終不能安分，無法集中注意力，分散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那把小刀上麵。

那天，我等到了很晚，也沒有等到媽媽的到來。

因為，她已經死了。

就在我住院的同時，她死在了永安墓園。

聽鄰居說，那時的媽媽正在做飯，由於家裏的調料突然不夠用了，就找鄰居借了一些，然後就再也沒還回去。

接著，就有人在離家很遠的永安墓園發現了媽媽的屍體，和爸爸一樣，同樣是高墜傷，應該是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的。

我揚起頭，那就是一麵光滑的牆壁，媽媽是從哪裏摔下來的呢？

媽媽的手裏握著切菜的菜刀，應該是在做飯。

媽媽為什麽和鄰居借了調料後要跑來這裏呢？

更何況前後不超過三五分鍾，這麽遠的距離，媽媽又是怎麽過來的呢？

我一個人坐在陰冷的房間裏，和媽媽做了最後的告別。

不久之前，我也這樣和爸爸做了告別。

媽媽的手指上有一個簡易包紮的傷口，應該是做家務時留下的。

割痕就像一枚戒指，冷漠地套在了那裏。

短短的時間裏，我先後失去了爸媽，還是同樣的高墜詭死，悲痛欲絕和絕望恐懼將我推進了淵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