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真是一個糟糕的十八歲。

陪伴杜天禹的隻有冰涼的練習室地板，令人窒息的空氣，還有手機裏老板平靜的語氣。

老板並不憤怒，甚至說他很公式化，也很平靜。

“杜天禹，我記得你。今年派去《超新星》節目組選秀的學員是吧。這麽快就給我出圈了，我真得謝謝你。因為你一個熱搜，全公司都要淩晨加班加點。”

“隔壁《青萬》的學員是一輪淘汰了，這沒有什麽丟人的，直接回公司該幹什麽幹什麽。我們也算省事。”

“我聽說你是這一次的主捧，這一次你的經紀人可是強力向我推薦你。結果你展示給我的水平就這樣？先是拿了第一名，現在都掉出前十一了你懂不懂？”

“我沒時間和你廢話了，公司這邊一堆事。你要替我向何遠傳一句話，讓他做好進入正式軍的準備。何遠唱歌很好聽我是知道的，他就是不會跳舞，長得也沒有你俊。白色文化那幾個孩子腦袋缺根筋，你也腦袋缺根筋是嗎？”

“你是不是覺得現在這種情況還很委屈呢？他們可以攜帶違禁品，可以高談闊論，你呢，杜天禹，當時公司怎麽培訓你的，基本準則忘了嗎，你這是給公司形象抹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反思吧。我不管你了，就算你淘汰，我也不會救你。”

才剛過完年，說是春天，其實離春天還有一段距離。這個時候的天氣是微妙難說的，一會冷，一會熱。讓人捉摸不清明天該穿什麽，空調今天開了明天不開。不少學員都在這個季節感冒了，就因為這琢磨不定的溫度。

杜天禹的心也是一點一點降溫到了冰點，從選管把自己叫醒開始，到聽到那一段著實屬於自己的錄音，到接到了老板的電話。

那個時候他慌的不行，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幾句話就造成了微博上這麽多的罵聲。再加上一開始自己就有一些爭議，坐上了第一名的位置以後，在這個位置上所做的一舉一動都很受人關注。

你以為街上形形色色的那些人看起來都很忙碌，每天都奔波於自己的生活，沒有人會太關注一堆沒有經驗的練習生。其實不是的，關注的人會一直關注，一旦個人行為上升到了社會都在關注的焦點上，它的影響是可怕的，無法估測的。

就像一個個藏在黑暗中的黑影，他們在無聲的發動攻擊，但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找到他們的位置在哪裏。

老板商業化的放棄，流水線一般自然的選擇下一位選手，這一點成為了壓倒希望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從來沒有想象過沒有老板的支持自己應該何去何從，就像抓不住木板落水的人一樣，比起被訓斥，聆聽他失望的語氣，從來沒想到自己可以被這樣輕易的代替。

杜天禹眼神再也沒有光了，下一期節目的鏡頭明顯變少。

何遠的鏡頭直線增加，這個練習了十幾年，參加過很多次節目的老人終於也被大家看到了一些。

後期小張和小李因為玩忽職守，把工作當作玩笑看，導演知道真相以後大發雷霆把他們停了職，現在在用的是組內的其他後期。

人是都換了，影響並沒有就此結束。它就像一塊抹不掉的油漆，隻要杜天禹的名字一出來，一定就跟在他的身後。

第二次舞台杜天禹被分到了最邊緣的位置，歌詞也沒有幾句。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即使他努力去練習，也無法跨過心中的阻礙。同組學員的安慰並沒有能走進他的心裏。他的心像被挖空了很大的一塊，找不到開心難過的情緒，隻有沒完沒了的訓練能夠讓他體會到自己的價值。

好在舞蹈的效果看起來比第一次公演有所進步，還有一些真愛粉選擇相信他沒有離開，第二次發表淘汰的時候杜天禹的排名一下子掉了幾十位，他是第二十位，而陳翊是第二十七位。

再一次合照以後隻剩下了三十三個人，杜天禹和陳翊站在了一個班的區域內。

陳翊對最近有關自己的風言風語有所耳聞，隻是兩個人還是沒有一個機會可以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