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呐，蘋果手機竟然已經更新到ipone x了嗎。”尹愛感歎的看著電視上播出的廣告，再看看放在茶幾上的，自己用了很多年不舍得扔掉的蘋果四。
比起來那種大機型，她還是喜歡小巧玲瓏的多一些，握在手裏也方便，易於掌控。
她發呆的盯著手機看，不由自主就聯想到了那天收到的那條匿名短信。
之前收到的威脅短信太多了，讓她對這種有預告意義的短信很是敏感。
“I Will be there.”
再加上收到這條短信沒多久，她就在遊樂場遇見了那個疑似肇事者的人，怎麽想，這兩者之間都似乎存在著某種聯係。
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想，尹愛拿起手機，將那個號碼“135xxxx7486”從黑名單中解除。
一隻手用力抓住沙發的坐墊，她深吸一口氣，另一隻手顫抖著點下了“撥通”鍵。耳朵邊上都能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跳的“咚咚”聲。
“不要著急，小夥子，哎呀，年輕人就是愛著急，急性子。”
戴著漁夫帽的男子揉了揉太陽穴“沒錯，是我讓你帶尹愛到遊樂園的，但是世界上那麽多戴漁夫帽的，又不是隻有我一個。”
“你如果非要說那是我，總要給我一些確切的證據。”
這時他的手機上出現了一個來電顯示。“你等等啊，有一個電話打進來了，我看看是誰的。”
放下手機，他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備注“尹愛作家”，愣了愣，手指一劃，將來電顯示刪除。
把手機再一次放到了耳邊，開口道，·“沒什麽，一個不重要的電話而已。咱們剛才說到哪裏了？”
自從上次找過尹子煜以後，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甚至手機號都變成了空號。
鄭哲實在是沒轍，隻好親自找到尹子煜府上和他再詳細談一談這件事。想想也是自己太心急了，直接把底牌都亮了出來。
再怎麽說尹子煜也是個老江湖，自己當時也是低估了他的實力。
“當當當”鄭哲敲了敲鐵製的大門。“尹子煜先生。尹子煜先生，你在家嗎？”
他甩了甩手，“真是的，這種門敲完手好痛。”
又敲了幾下，尹子煜沒出來，倒是把住在隔壁的401大嬸兒給吵出來了。大嬸兒頂著一個爆炸頭，給人一種包租婆的即視感。
“小夥子，大清早的吵什麽呢，人不在就不能晚一些再來嗎？”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找這位先生。我是警察，有些事情需要他配合我做調查。”
鄭哲亮出自己的警察證。
“請問您知道他去了哪裏嗎？”
鄰居大嬸兒聽到他的身份以後，臉色都嚇白了。與其說是被嚇到，不如說她好像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
那個眼神，帶著一些心痛，還有一些苦澀。
但是這也都是瞬間閃過去的情緒。隻是鄭哲比較善於觀察人的表情，捕捉到了而已。
“我就說，402前幾天大包小裹的收拾東西是為了什麽呢，原來竟然是犯事被警察抓到了！”
“大包小裹的收拾東西？”鄭哲的眼皮一跳，“您是說……他搬走了？”
“是啊，就在大前天，剛回家沒多久就裏裏外外的搗騰東西，我還勸他，剛好點就別這麽折騰了。”
“那您知道他搬去哪裏了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很了解402，隻要他想躲起來，你找他可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嘍。”
“如果方便的話，您能給我留一個聯係方式嗎？一旦他回來了，我可以聯係你。”
感謝過熱心的鄰居大嬸以後，鄭哲走出居民樓，一陣氣短。
“我就說，莫名其妙的，為什麽要把號碼注銷。”
他對著空氣揮了幾拳，“我還傻乎乎的等著他，以為他會主動聯絡我，他隻是需要時間做準備。沒想到竟然跑路了！這個精明的老家夥真是的。”
他把頭發撓成一團雞窩，為自己的單純懊惱不已。但是也沒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
尹子煜這條線到這裏已經斷掉了，再往下追究隻是白費時間。而且按照當時尹子煜的反應推斷，他對這起車禍的了解，也並不是很完全。
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現在隻能從另外一個方麵著手，試試看能不能從沈七舒那個警察前輩身上調查出來點什麽。
明確了行動的方向以後，鄭哲啟動車子，拐了一個漂亮的彎，絕塵而去。
鄰居大嬸兒站在窗邊，看著人開車離開，才鬆了口氣，鬆開了一直緊握著的拳頭。
那是一張被揉皺的紙條。字寫的很潦草，零零散散的填滿了整張便簽紙。尹子煜本是個曾獲得書法大賽一等獎的人，從這裏足以看出來他心情的急迫與真切。
“我妻子的車禍，你就不要再接著查下去了。我不知道你掌握的有多少，但是再這麽下去，恐怕你的生命會受到威脅。”
“我會走的遠遠的，你也停止自己的動作，這樣對我們都是最好的選擇。尹子煜留。”
她歎了口氣，撥通了一個電話。
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子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真沒想到，現在這個手機還會收到來電。看來，我留你這個最後的眼線還是對的。”
“過了這麽多年，這件事居然還能被翻出來，還是被一個小警察。”他冷笑著說。
“你做的很好，之後我會按照自己的方式來解決他。好，待會把他的聯係方式發到我的郵箱。”
男子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煙。他穿了一身價值不菲的西裝，領帶打得筆挺，最喜歡的鱷魚牌領帶夾在領帶上閃閃發光。
與之相對比，手裏卻拿著一款老舊的諾基亞手機。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了敲門聲，男子瞳孔一震，趕忙掛掉電話，露出一個笑容。“洛辰？怎麽來了也不和我提前說一聲，嚇一跳。”
周洛辰站在門口，眼神複雜的看著男子。
“隻是恰巧路過，想要和你說說話而已。”
“父親。”
“沈七舒？你說那個曾經的重案組一把手？”
小警察搖搖頭，“那個人基本上就是神話一般的存在了。而且當年走的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留下。關於他的傳言可以說是千奇百怪啊。”
鄭哲玩弄著手中的圓珠筆，有點不甘心的問。
“啊，有一個好玩的。他一個警察，竟然還出版了一本小說呢。”
小警察回頭在自己的書架上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本落滿了灰塵的書，封皮都很陳舊了，他撣了撣灰塵。
“名字叫做《我殺死了二十五歲的自己》。諾，就是這本。”
鄭哲隨手翻了一下，一下翻到了最後一頁。目光定格在最後的“未完待續”幾個字上麵。
“什麽啊，沒有完結的小說也能麵市嗎？奇奇怪怪。”
之前那次奶茶沒有喝成，周洛辰以喝奶茶為由把尹愛叫到了奶茶店。
兩個人還是點了經典原味。
周洛辰十指交叉在一起，咬著下嘴唇，眼神飄忽，然後被忽然出現的服務員嚇得渾身一震。
插吸管的時候，又死活戳不破奶茶杯子上麵那層塑料膜，吸管折成了“v”形。
尹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把自己那份已經弄好的遞給他。
“你今天怎麽了？說是和我喝奶茶，怎麽心不在焉的。”
“實際上，尹愛，我今天叫你來，還有件別的事想說。”
周洛辰深吸一口氣，張了半天口，卻沒說出來半個字。
“到底是什麽事啊？你總不會背著我做了什麽壞事吧。”
看著周洛辰再次受到驚嚇的樣子，尹愛知道自己說到點上了。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做了什麽錯事讓他緊張成這樣，但是還是耐著性子引導他。
“咱們倆這麽多年的朋友了，不管你做什麽錯事，我都肯定會原諒你的，你不是知道嗎？”
周洛辰一口氣喝掉了半杯奶茶，把杯子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
“這樣吧，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
“你現在還恨當時害你媽媽出車禍的人嗎？”
尹愛握緊手裏的奶茶杯子。“恨。怎麽能不恨？這麽多年來，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樣的恨中度過的。”
“如果那個人對你道歉，或者有人代替他道歉，你會原諒他嗎？”
“不會。我絕對不會原諒那個人，道歉多少次都沒有用。”
“那他的家人呢？也一樣恨他們嗎？”
“如果他的家人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還置之不理的話，那我也一樣恨他們。”
周洛辰還是第一次聽到尹愛這樣不留餘地，斬釘截鐵的回答，腦袋裏嗡嗡作響，手一抖，不小心碰掉了桌子邊緣上的奶茶。
奶茶杯子在空中劃出一道不規則的曲線，打了個旋兒以後，摔在了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缺掉了一大角。剛剛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慢慢的在瓦解，在尹愛最終的回答結束後，終於被抹去了最後一絲痕跡。
“周洛辰！你在發什麽呆啊！你都把奶茶弄身上了，這件斯圖西白帽衫不是你的最愛嗎，我的天啊……”
尹愛焦急呼喚自己的聲音都像是慢動作，一切在他的眼睛裏都像是被放慢的鏡頭。
“我去洗手間洗一下！馬上就回來。”
周洛辰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什麽姿態在尹愛麵前落荒而逃的了。
“他到底怎麽了？慌張成這樣。”
尹愛看著周洛辰離開的方向，一頭霧水。
幾聲手機的震動聲把尹愛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摸了摸兜，確認不是自己的手機以後，她看到周洛辰放在桌子上不斷震動的手機。
本來不想看他的隱私，但是屏幕上的那個號碼實在是讓她覺得很眼熟。
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
尹愛想了半天，拿出自己的手機，在通訊錄裏麵輸入“135xxxx”便顯示出了與周洛辰手機屏幕上一樣的號碼。
“135xxxx7486”
“135xxxx7486，”尹愛喃喃自語，“I will be there.”
“這個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