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 牧野怪談

捉蛐蛐

我上學的時候,天津還沒建平津戰役紀念館和周圍的樓房,從中環線的子牙河橋往西走,都是墳地,有的墳頭離馬路隻有幾米遠,十分荒涼。有一年夏天放暑假,我和另外三個夥伴去那邊捉蛐蛐。

我當時隻有十六歲左右,同去的有兩個跟我差不多大,還有一個是小孩,才八九歲。我們四個人當天白天跟別人鬥蛐蛐輸了。聽一個賣破爛的老頭說,在子牙河橋往西的墳地能抓著“棺材頭”,就是一種大腦袋大門牙的蛐蛐,很厲害,很能咬,不過現在好像都絕種了。

我們聽了這件事後,晚上就騎著自行車去了。隻有兩輛車,閘皮都掉沒了。我們帶了手電和水壺、蛐蛐籠子,水壺裏灌的是綠豆湯。天太熱,放了一路,下車時發現都餿了,幸虧沒喝。

因為那邊沒路燈,騎車容易掉河裏,所以大夥把自行車放到橋底下,然後走路進去。夏天天黑得晚,但到那兒已經全黑了,沒有表,估計八點半了。那條河跟中間的土路、墳地都是平行的,互相緊挨著。

九十年代,那一帶還很荒涼,河裏常有各種浮屍,也不能說經常有,反正每天從那兒過,一年能看見三四回。

我們順著路往前走,沒打算進墳地,想在附近抓幾隻蛐蛐就回去。草叢裏蚊子特別多,還有特別大的飛蛾,都往亮著手電的地方撲,草窠子裏全是蛐蛐叫。我們當時挺高興,覺得來對了,沒感到害怕,就是怕走散了,因為隻有一隻手電筒。

我那幾個哥們兒都有玩蛐蛐的經驗,聽聲音就能知道是不是能咬。他們先在墳地附近轉悠了一陣,聽聲音覺得沒有“棺材頭”,都是什麽“三尾巴戧子”之類的。最後不知道誰提議,說要進墳地,不能白來一趟,結果大夥就壯著膽子進去了。

剛走到深處,有人發現墳頭上有個東西。我們拿手電一照,隻見兩隻眼睛跟燈泡似的冒金光,不知道是黃鼠狼還是野貓,真給我們嚇壞了。大夥扭頭往回跑,跑到路邊的時候,都說實在太嚇人了,別抓了,回吧。

時間已經挺晚了,估計快要十點鍾了,再不回家也沒法跟爸媽交代。就在要走的時候出了事,跟我們一起去的那個小孩哭了,說鞋跑丟了一隻,皮涼鞋丟墳地裏了,回家他爸能把他揍死,非讓我們回去找鞋。結果沒辦法,大家就順路往回摸,在墳地和草叢裏找他的鞋。

有點害怕,也不太害怕,主要就是著急,鞋找不回來,我們這三個人都得跟著受連累。那小孩他爸是賣魚的,脾氣不太好,特別愛打人。

摸到半路的時候,一個深度近視、眼鏡片比酒瓶子底還厚的夥伴說找到鞋了,從草裏摸出來一看,是隻黑色的布鞋,看著好像還挺新,惡臭。當時我們還以為是從死人腳上扒下來的,趕緊給扔了。

最後在一塊挺臭挺軟的泥坑裏,找到了丟失的涼鞋。現在想想都覺得是個奇跡,大半夜黑燈瞎火的,那麽大一片墳地,居然把丟的鞋給找回來了。

怪聲

前幾年受邀到電台做過節目,認識了幾位編導,聊得來就成了朋友,時不時會聚聚吃飯,聽他們講講電台裏的事。小劉到電台工作沒幾年,卻很愛說。一次大家講到自己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的時候,小劉給我們講了一個他自己的親身經曆。

那時候他還是個實習生,也沒有多少特別的工作,就是錄歌,把晚上要放的節目歌曲找出來,下載,監聽,如果音質不好或格式有問題立刻換,然後再聽。聽完後就刻成盤,上傳到樓上節目庫中,預備給晚上的節目主持人。那天要灌製的歌曲特別多,大約有五六張盤,灌完最後一張盤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半了。他關了所有的設備,準備回家。就要關電腦的時候瞄了一眼調音台上的電平,誰知就是這一瞄,他的寒毛豎起來了。電平飛速而有節奏地打著,於是他開始尋找話筒的開關,控製話筒的開關全都關好了,他錄歌的時候很謹慎,從來沒有開過話筒,否則屋子裏的聲音就會錄進去。“難道是播音間還有人?”心裏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就已經很害怕了。他緩慢地回過頭,望向那個黑洞洞、空****的直播間。除了一些調音台上的小燈還在閃爍,裏麵空無一人。那是周二的晚上,愛聽廣播的讀者們一定知道,周二的廣播結束得很早,淩晨兩點半更不可能有節目了。他心裏開始打鼓,一些鬼神之類的說法他還真有點信,電影《白色噪音》裏的那些片段在腦中不斷閃回……於是小劉再次打開了錄音軟件,看著那有節奏的電平不斷地打著,明明就是有人在說話,監聽耳機裏卻一點聲音都沒有。於是小劉任由這個音軌錄了20多秒鍾,然後停下來播放那段音頻文件,結果聽到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忽遠忽近,時而像個老婦人,時而像個男人,時而又重疊出很多人的聲音,聲音小極了,完全聽不清在說什麽。小劉嚇壞了,關閉了音頻,過了一陣子壯了壯膽再度打開聽的時候,卻發現完全沒有聲音了。他不記得那個夜晚是怎麽離開電台的,感覺就連下電梯的時候背後都有人看著他。

到現在他都很迷惑,老編導們也說有過這樣的經曆,是什麽原因大家還無從得知,而單純從技術上說,很可能是一種來曆不明的幹擾。

詭異的習慣

我有個女同事,是個很好的女孩,脾氣性格都不錯,家裏條件也好。她年紀已經二十好幾了,正是該談婚論嫁的時候,所以家裏總催她找對象結婚,七大姑八大姨地給她介紹了好多男朋友,可就是因為她眼光太高,相親好幾次都沒結果。

愛情這東西確實講緣分,外人幹著急沒用,去年她終於找了個正式的男朋友,倆人關係發展得很迅速,差不多就該結婚了。她的男朋友我也見過,高大英俊,看起來還是比較可靠的。

有一次,這個女孩一個人在公司裏悄悄抹眼淚,我問她怎麽了,是不是跟男朋友鬧別扭了。她說不是,那個人哪兒都好,就是有一個很奇怪的習慣,說“奇怪”都是輕的,用“詭異”二字形容也不為過。

我覺得挺好奇,人活一輩子,誰還能沒有幾個屬於自己的生活習慣?所謂人過一萬,形形色色,生活習慣更是五花八門,咱們應該尊重對方的生活習慣,怎麽能上升到“詭異”的高度了?

女孩說她男朋友平時一切正常,倆人交往的過程中,也像普通情侶一樣吃飯逛街看電影,隻是每天晚上六點半,不論是在什麽場合、地點,男朋友就要突然離開,而且沒有任何理由。

開始一次兩次也沒什麽,奇怪的是每天如此。女孩忍不住問他,對方卻從不回答。這女孩甚至直接問過她的男朋友:“你喜歡我嗎?”男朋友很用力地點了點頭。女孩又問:“你還願意和我繼續交往嗎?”男朋友再次給出十分確定的答案。女孩問到關鍵問題:“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每天六點半都要去做什麽?如果你不告訴我咱們就隻能分手了!”可她男朋友遇到這個問題,就會選擇沉默,沒有任何表情的可怕沉默,你別想從他臉上找到任何答案。

最後這個女孩實在受不了對方這個詭異的習慣,被迫選擇了分手,我聽了這件事之後,也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那女孩感到十分委屈,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隱私,可這件事實在是不合邏輯,隻要對方給出一個理由就好,可為什麽要沉默呢?她向我訴苦之後,還請我分析這是什麽原因。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那小子總不會每天六點半都要趕回家看動畫片吧?”

盒飯

我很喜歡坐火車的原因,主要是可以接觸很多旅客,漫長的旅途中也會遇到許多人和事,這樣才有真正出門旅行的感覺。當然火車上的食品,也是旅程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我一直對車廂內的流動販賣車、列車餐車以及沿途站台上出售的食物充滿了好奇。

記得前兩年,我乘一趟慢車,長途硬座。對麵的乘客是個老頭,身量大概一米二左右,娃娃臉,滿麵紅光,總是笑模樣,兩眼特別亮,穿著一身舊軍裝,皮帶紮外邊,腦袋上戴了頂綠軍帽,讓人覺得他就像是從深山裏剛修煉出來似的,帽子上再多顆紅五星他就是潘冬子了。

這老頭自稱姓劉,所以我就稱呼他“老劉”。老劉先是給坐在旁邊的一個南京姑娘看手相算命,然後又問我要煙抽,晚上我請他吃了一份盒飯。這趟列車上賣的盒飯,都是在餐車現炒,四元錢一份,裏麵有半盒米飯,另外半盒的配菜還算比較豐富,包括芹菜、豆腐、豆角、粉絲,還有兩片肉,運氣好的話或許能見到三片肉。

坐在老劉旁邊的南京姑娘是個學生,她晚上也是吃盒飯。可她運氣不太好,盒飯裏隻有一片肉,豆角還都是夾生的,甚至其中還有條白白胖胖的小肉蟲子。她當時就沒食欲了,想把盒飯倒掉。

老劉卻二話沒說,抄過來連肉蟲子都吃了,還告訴我們米蟲子和菜蟲子很幹淨,又不髒,有什麽不能吃的?他說自己年輕時做赤腳醫生,趕上荒年,餓得熬不住了,真是有什麽吃什麽,山裏人就挖蟲子吃,或是跑到水裏摸生螺。

那時候人們都餓紅眼了,凡是逮住的活物沒有不敢吃的,就算是死的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往肚裏吞了,真鬧出了不少人命。有些人直接生吞河裏的活物,肚子裏很容易長出“草爬子”,也就是水蛭。臨死的時候全身瘦得皮包骨頭,隻有腹部特別腫大,如果用刀割開,就能發現裏麵都是喝血的草爬子,草爬子腦袋上都有吸盤,鑽到肉裏就不出來,除非煙熏火燎。

幸虧那時有位老中醫,用以前留傳的土方子救了好多這類病人,就是調毒藥給人灌下去。不過這毒藥的用量很難掌握,必須根據每個人的體質決定具體下多少藥,如果劑量稍微用大了,就先把病人給毒死了。

另外還有個很奇怪卻很有效的辦法,就是打破了生雞蛋,放在患者眼前。肚子裏有水蛭的人,會覺得氣味很清香甘甜,可過不了幾分鍾,他就會覺得喉嚨發癢,好像有物蠕動,隨即大口嘔吐,等把活水蛭從肚子裏嘔出來,又會立刻感到生雞蛋腥惡觸腦,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再吃雞蛋了。

在火車上聽完老劉講的這件事,我覺得還是盡量多吃熟食比較好。畢竟茹毛飲血,是上古之風,現代人已經習慣了水火相濟而食,消化係統跟原始人比不得了。

夢魘

前些天偶遇一個朋友,我見他臉色灰暗,麵頰深陷,眼圈烏黑,就問他怎麽會這個樣子。他說最近幾日晚上一直沒有睡好覺,每當午夜夢回,都發覺自己平躺在**,意識非常清楚,手腳卻動彈不得,如果強行掙紮,魂魄則似將要脫殼而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夢魘”,俗稱“鬼壓床”。

朋友到處求神拜佛,以求破解之法。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不但沒有擺脫這種困境,反而為此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開銷。見他一天比一天憔悴,我實在不忍心放任不管,於是就找了一個休息日,到他家看看。

剛走進朋友家門,我就迫不及待地來到了他的臥室。在其床邊一番仔細觀察之後,終於發現了他晚上睡不好覺的原因。

其實入睡之後,大腦中有一小部分仍然在單獨活動,而這一小部分大腦,有時會收集整理一些信息。第一種情況是過去曾經經曆過可怕的事情,其過程重複在腦中浮現;第二種情況是睡眠時睡姿不對,身體的某個部位受到壓迫,或者有蒙著被子睡覺的習慣;第三種情況是身體得了疾病,致使神經衰弱,得不到充分休息。還有一種情況就是看了恐怖電影,或讀了神怪小說,都會造成人們晚上出現夢魘的情況。

關於噩夢的根源,主要來自睡覺時有兩種狀態,一是快速動眼睡眠時相,二是非快速動眼睡眠時相。前者是由於過度的疲憊和壓力所造成,雙眼在閉合狀態中,眼球仍會出現快速運動,同時伴有呼吸、脈搏、血壓的波動,夢境大多由此產生。此刻腦中各種雜亂的訊號交織在一起,通過潛意識產生自我暗示,比如有些藝術家在夢中突然獲得靈感啟發,又有些偵查員能在睡夢中想到案件的重要線索,這都是深層思維偶然產生的映射。隻不過大多數夢相並不直觀,使人難解其意,所以古時那些解夢或征兆感應之說,也都有其形成的基本原理,未必皆屬虛妄言論。

我朋友家的床下放了很多雜物,致使床的兩頭不一樣平齊,一邊稍高,一邊稍低。而我那朋友睡覺時,恰恰是腳放在高處,頭枕在低處。這樣每晚睡覺,勢必會造成下身的血液向上流動速度較快,給大腦造成嚴重負擔。這時頭部充血,或持續壓迫神經使身體麻木,就會出現恐怖的“鬼壓床”的現象。

我告訴朋友原因之後,他當天就清理了床下的雜物,改正了睡姿。這辦法果然管用,再沒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同時出現

小時候我最期盼的就是放假,放假不僅可以不用上課、不用寫作業,還可以整天在外麵玩,對於在平房裏長大的我來說,那就是最快樂的事情。我有四個關係不錯的小夥伴,年紀也都差不多,到了晚上大家特別喜歡一起坐在院子裏講鬼故事,常常嚇得不敢回家,也特別喜歡一起坐公交車跑到比較遠的地方去玩。在那個私家車很少的年代,公交車還是比較方便的。那時候的公交車票價也比較便宜,根據路段的遠近來算錢。車上都會有一位乘務員,手裏拿著一遝票和一支紅藍鉛筆,打個票就在上麵劃個對鉤,票價分別是1角、2角,最貴也不會超過5角錢。

那一次,我們四個人約好了一起到天津大學去玩,因為聽說那裏有很多老教學樓,小孩子的想法總是很天真,打算去那兒探探險。一大早,大家準備了點麵包和水,坐車去了天大。天大的中間有一個很大的湖,周圍有很多平房,住的都是學校的職工子弟,我們在湖邊戲耍了一番後就跑到天大九樓後麵的一幢教學樓去玩。時間大約是下午五點半,天已經漸漸黑了,有個教學樓的樓道沒有燈,裏麵漆黑一片。我們想比比誰的膽子大,就製定規則:一口氣跑到樓頂然後打開樓頂的窗戶向下示意“已經到了”,然後再跑下來。誰的膽子小誰就要負擔所有人回去的車費。大家都表示讚同,但令我們想象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幾個小夥伴輪流來,第一個膽子最大,他跑到四樓然後打開窗戶向我們招了招手,然後很快地下來了。我是第二個,同樣也跑到四樓,我們倆理由都一樣:五樓實在太嚇人了,上麵攔截著一道鐵柵欄,而且很黑,沒人敢上去。第三個小夥伴雖然動作慢但他居然跑到了五樓,招了手然後跑了下來。最奇怪的就是第四個小夥伴,他跑進去沒多久就到了五樓,然後在五樓衝我們招手。這個時候出現了我們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畫麵,那個小夥伴又從二樓打開窗戶也向我們招了招手。當我們正在納悶的時候又接著去看五樓,此時五樓已經沒人了。我們明明記得那張臉確實是他,等於是五樓和二樓同時有人招手。他下來後我們追問他,他說天黑了很害怕就跑到了二樓,根本沒有上五樓去,五樓那時是空的。這事把大夥嚇得不輕,直到現在也不知道五樓招手的那個到底是怎麽回事,但願是我們看錯了。

避雷室

每到盛夏季節,閃電經常劈折樹木。那霹靂雷火很容易毀壞房屋,甚至擊傷人畜,所以好多建築上都設有避雷針。

大約在18世紀後期,有個美國人把一根又長又尖的硬鐵棍安裝在費城的一座樓房頂上,下端連接一根鐵絲,沿著建築物通入地下,第一次使建築物避免了雷擊的危險。其實中國發明避雷針比歐美國家早得多,早在17世紀,法國旅行家戴馬甘蘭來中國遊曆,據他在回憶錄中描述:“當時中國屋宇的屋脊兩端,各有一個仰起的龍頭,龍口吐出曲折的金屬舌頭,伸向天空,舌根連接著一根根細的鐵絲,直通地下。這樣奇妙的裝置,在發生雷電的時候就大顯神通,若雷電擊中了屋宇,電流就會從龍舌沿線下行地底,起不了絲毫破壞作用。”這是關於避雷針的最早記載。

由於古時候弄不清楚雷電是怎麽產生的,人們相信“雷澤有雷神,龍首人頰,鼓其腹則雷”,誤以為雷電毀屋擊人是上天發怒,對世人進行罰誡。到了漢代,開始以陰陽二氣相互作用的理論來解釋雷電現象,提出“陰陽相薄,感而為雷,激而為霆”的觀點,也就是說,陰氣和陽氣相接觸,發生震**就形成雷,震**劇烈的時候就形成霹靂,這是關於雷電成因的一種直觀猜想。

這種天地間陰陽二氣感應為雷的觀點,破除了世人對於上天雷神的恐懼。既然對雷電龍火有了最基本的認識,應對災難的措施也就逐步開始出現了,“避雷室”便是最早出現的避雷設施。南北朝的時候有記載,說是湖陽縣有個人很孝順,此人家中的老母親特別怕打雷,於是他特意造了一間“玄石室”,玄代表黑,也就是蓋了個黑石屋。一遇暴雨傾盆,雷聲如炸,他就背上老娘躲到室內。此人為母親建造避雷室所使用的材料是玄石,玄石是具有絕緣作用的大理石,用這種材料建造的屋室當然可以避雷。

另外磚瓦土木是中國古代建築的主要材料,宋代以後的建築師們為了使屋室有人的地方避開雷擊,精心構思,巧妙地消除了電學上稱為“跨步電壓”的危險,留下了不少至今令人拍案叫絕的神奇建築,比如四柱不落地的廣西真武閣、四柱不頂天的德慶縣文廟。這些古跡保留至今,大夥如果有機會路過附近,可以去參觀一下。

皮影戲

八十年代的時候去鄉下,還經常能夠看到皮影戲,現在可好,沒見過有演皮影的,倒見有一堆來收皮影的,都當古董了。據說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的北京潘家園,也就是《鬼吹燈》裏胡八一當上摸金校尉之前混的那地方,那個時候一套皮影就要一千塊錢,現在,早先清代留下來的全套皮影都要十萬塊了。

一般來說,一套皮影就是一個民間皮影班社演出使用的全部影人道具,包括頭像四五百個、身子七八十套和舞台布景若幹,加起來有近千件,不齊全可賣不出價來。說到這成套的皮影裏,頭像為什麽會比身子多上五六倍的數量?道理很簡單,控製成本:腦袋就那麽大點,身子多大啊,得用去多少的驢皮、牛皮?所以,隻要將頭像和身子換過,那就是另一出戲了。至於唱念做打那全是皮影戲演員的本事。道具經濟,人力也省,跟平時唱大戲那二三十口人可沒法比。皮影戲後台向來有“七個緊、八個鬆、九個消停”的說法,意思是要演好一出戲,七個人就非常緊張,八個人剛剛好,九個人就有人要消消停停地閑著了。後台裏每人都身兼數職,既要彈奏樂器,又要操控皮影。皮影人頭和身子平時是分開的,就是身子也分上身、下身、兩腿、兩上臂、兩下臂和兩手,共十一件連綴組成。演員表演的時候通過控製人物脖頸前的一根主杆和在兩手端處的兩根耍杆來使皮影人做出各式各樣的動作,所以非得一人身兼多職不可。不過活兒可不含糊,皮影人不僅會照鏡子、眨眼睛,而且穿針引線、點火抽煙無一不會,甚至皮影人哭的時候,還能讓觀眾看見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因為實在太過真實,難免就會流傳些不經的故事和傳說。有人就拿頭和身子分離這回事說事,說是唱完戲就得把皮影的頭摘下來,和身子分開放好,否則這影人兒也會半夜偷偷跑掉。還有一個傳聞就是這些皮影演過三年後,就要用熱水重新煮過,再行上色做人兒,否則就會成精了。實際上,這些皮影人都是驢皮、牛皮做的,煮過以後不就化了嗎?那是整個影戲班吃飯的家夥,又不是就此熬了做阿膠。

孤島遇險

清朝年間盜匪猖獗,不僅陸地上有盜匪,在海上也出現了海盜攔截商船強搶財物。以前把海盜稱為“洋盜”,由於洋盜神出鬼沒又熟悉水路,官府一直十分頭痛。水師營在一次碼頭執行公務的時候,抓到了一個可疑的碼頭工人。上前一盤問,此人神色慌張想要逃跑,水師營立馬將其抓住關進牢房嚴加審訊,哪承想抓到的居然就是一個上岸銷贓的洋盜分子。

要想抓住洋盜,就必須要清楚他們的生活方式以及出沒地點與時間。水師營分派了專門的人員審訊這名洋盜,讓他講出所有發生過的事情以及他們如何搶劫的細節。審訊之初他哪裏肯說,直到最後,答應他如果抓到其他洋盜便放他自由,這才肯配合。

開始的時候審訊人員的態度還是冷冰冰的,但是洋盜講出來的事情的確很有意思,包括他們在海上的種種奇遇,聽得這些人目瞪口呆。

有一次他們打算攔截一艘商船,但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了一艘葡萄牙軍艦將他們的艦船桅杆打折一截,沒辦法,他們就隻能在海上漂流。不知漂了多少時日,船上的水和幹糧已經所剩無幾,眼看就要絕望了,沒承想在遠處隱約出現了一個小島,眾人大聲歡呼。

船離小島越來越近,洋盜們已經躍躍欲試。離得越近,領頭的感覺越不對——小島植被茂盛,但不曾有人煙跡象。洋盜頭子曾是海軍出身,海上經驗豐富,有勇有謀,被小人算計背上官司之後才一怒之下做起了洋盜。待靠岸之際,大家都要跳上島去,這時領頭的大喊一聲:“不要上島!”眾人不解,領頭的站在船邊手指向島上突起的那座小山。小山上植被非常茂盛,但在山的中間有一條曲折的小路,說它是路卻又不像,小路蜿蜒曲折,但路麵異常平滑,轉彎處圓潤非人工能及,領頭者說:“此處水源豐富卻不見人煙,必有可疑。”話音未落,隻見從小山頂部出現一條巨蟒,花皮身,頭大如牛,張著血盆大口沿著先前小路盤下,船上的洋盜們頓時傻了眼。還好命不該絕,此時開始退潮,風向大變,船便靠著這股風力離開。如不是領頭人製止了他們,如今早已是大蛇腹中之食。原來那條光滑的小路,就是怪蟒常年經過留下的痕跡。

人狗互食

民國時期,打完仗往往殍屍遍野,大部分屍體都沒人處理,無數血肉之軀就這麽扔在荒郊野外,任憑烏鴉和野狗隨便啃啄。吃死人的不僅是野狗和烏鴉,就連村中人家所養的家狗和豬也跟著一道吃。經常啃吃死人的豬絕不同於一般的豬,這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啃過死人的豬肥得嚇人,毛光皮亮,就連看人的眼神都冒著凶光。這些豬雖然肥,但知道怎麽回事的人,可一輩子都不敢再吃豬肉了,而且看見別人吃豬肉自己就忍不住想吐。

老話說得好,“寧為太平犬,莫作亂世人”。那個時代發生的真實事件,遠比小說裏殘酷得多。

早在五十年前的香港,倒提著一隻雞在馬路上走,都會被控“虐待畜生”之罪受到責罰。“人之初,性本善”是沒錯的,但是自相殘殺之事還是有的,雖然是極少數,但這“極少數”的殘酷行為,讓人類的悠久文明失去了一絲光彩。下麵講個鮮為人知卻極其殘惡的事例。

清朝時候,有位知縣姓劉名海。因嫌知縣一職撈不到什麽油水,便傾盡家財,疏通高官,又買到一個知府的官位。他去高州上任後不久,還沒顧得上搜刮民脂民膏,便遇上廣西賊寇入境,到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民眾皆攜家帶眷,逃避賊寇。

難民們逃到高州城外時,請求城門人通報知府大人進城避難。哪知這個知府劉海,卻認為賊兵將至,城內沒有多餘的糧食給難民吃,竟然下令緊閉城門,拒不收納一人一畜。任憑無數難民在城外苦苦哀求,他都充耳不聞,坐視不理。此後賊寇尾隨跟至,兵臨城下將至壕邊。眼見城門緊閉,門外眾多百姓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大聲哀求打開城門,便明白了個中緣由,於是肆無忌憚,見人就殺,見物就搶,哭喊聲不絕於耳。而那知府劉海,卻端坐在城中裝作無事一般。

後來賊寇退去,隻見城外血流成河,積屍數裏,引來了很多野狗食之。沒過多長時間,那些野狗都已吃得又大又肥。這位知府劉大人,又以城中糧食不足為由,命手下出城抓捕野狗,揀選其中肥大者,宰殺烹煮了讓軍民人等食用。那時,高州城城內的百姓們都說“城裏人食狗,城外狗食人”!

兩頭人

天津有個地方叫“南市”,解放前魚龍混雜,在街頭耍把式賣藝的很多,三十年代出現過一個討飯的乞丐,曾經轟動一時,現在上年紀的老人們,對此都有很深的印象。

其實要飯的乞丐哪兒都有,因為以前的叫花子流落四方,或是拖兒帶女,或是身體殘疾,將身上的苦楚當街展示,以博路人同情,諸如缺胳膊斷腿,以及身上的膿瘡傷疤,都是他們行乞的資本。

俗語說:“當過三年叫花子,給個皇帝都不換。”有些人天生就好逸惡勞,不願從事生產勞動,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又沒什麽文化,扁擔橫地上不知道念個一,覺得當乞丐吃閑飯,天為被地做床,最是適宜不過,這類乞丐也不值得人們同情。但也有許多人真正是殘疾貧苦,生計無著,隻好上街行乞。

不過當時出現在南市的乞丐很“奇異”,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那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他當街**胸腹,胸腹前生有一個小孩,手足眼耳鼻口無不具備,但一直閉著眼皮,要是把眼皮撥開來看,裏麵白蒙蒙的沒有眼珠子,嘴裏也沒有呼吸,手足軟而無骨,有**沒肚臍,下身應該有的東西也一樣不短,隻是多半個身子都嵌在那少年胸腹中,根本沒有內髒,等於是兩頭一體。誰看了都覺得觸目驚心,既是同情又感到古怪。

那少年自述是鄉下來的,與其兄連身雙生,誰要是肯給點錢,多少不計,他就會解開衣服讓人看看懷中的畸形兄長。這小子走街串巷,常年以此為生,別看年紀不大,卻已經跑過好幾個大省城了,甚至還打算攢夠了錢,去見識見識“大上海”。

路上的好心人多,見其可憐,紛紛解囊相助。還有人問那少年:“你懷中那人怎麽是你兄長?”那少年說:“先出娘胎的自然為兄,去年他還能說話,別人碰他也有反應,不過今年以來,任憑你怎麽呼喚,他也沒有任何反應了。”

有些好事的小報記者還對此進行了報道,說這並不是奇事,而是畸形,可見天生為人者,亦偶有變幻莫測之處。那時有個專跑水旱兩路碼頭、唱野台子戲的戲班,班主想以此為噱頭謀利賺錢,就將他拐騙走了,又怕這少年逃跑,便給他服了迷藥,然後到處展覽。

死亡照相機

“文革”剛結束的時候,有個姓林的軍人,從部隊轉業到天津從事刑偵工作,主要負責法醫鑒定。所謂法醫,就是解剖屍體,以及勘察命案現場進行分析取證。公安局配發給這個姓林的法醫一部德國進口照相機,用來對被害者的死屍拍照存檔。姓林的法醫就用這部德國相機拍了很多死屍的照片,當然這些死屍沒有一個是正常死亡的,有出車禍撞死的,有被人用刀砍死的,也有從高處摔下來死亡的。

就這樣,林法醫幹這行一幹就是二十年。這部德國相機他始終舍不得換掉,因為非常好用,照出來的相片其逼真程度,看的人都以為是真的在看屍體。這部相機拍的照片早已經不計其數,但是唯一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從來沒有用來給活著的人拍過照。

一次,林法醫勘察一個命案現場,他帶著這部相機,拍了幾張有價值的照片。正在此時,公安廳的領導來現場視察工作,局長也跟來了,因為領導來得突然,沒有記者采訪,局長想,如此難得的機會,不跟上級合影留念實在是太遺憾了。正發愁呢,看見林法醫脖子上掛著部相機,就讓林法醫給他和領導照張相。這是領導的命令,林法醫怎麽能不服從,於是調焦距,按快門,“哢嗒”一聲,給領導和局長拍了一張。晚上回到單位,林法醫洗相片,發現今天拍的照片都很正常,唯獨兩位領導的合影有問題,似乎是曝光的原因,整個畫麵黑乎乎的,兩位領導麵目全非。不!不是麵目全非,這,這簡直就是給死屍拍照時那些屍體的麵目啊!林法醫大驚失色,心想這要是被領導看見,還不得給我小鞋穿啊。他趕緊把照片和底片銷毀了,然後收拾收拾東西下班回家了。

沒想到第二天一上班,就傳來了壞消息。頭一天拍照的兩位領導坐在一輛車裏出車禍,全給撞死了。這種情況法醫肯定是要到現場的,到了現場一看,兩位領導屍體的臉部扭曲變形,看來死的時候受了不少痛苦。林法醫突然覺得這有點眼熟,這才想起來,與昨天相片中的情景竟然一模一樣。他想這部相機拍了無數死者的照片,莫非是陰氣太重,怨念糾結,所以產生了強烈的詛咒?想到這裏不免心情沉重起來。這天下班回家之後,他像往常一樣看報吃飯,忽然發現自己把相機帶回來了。相機是公家的,他從來沒有帶回過家裏,大概是那天心神不安,無意中帶回家來的,第二天應該趕緊帶回局裏。

晚上正準備睡覺,發現他老婆正在擺弄相機。林法醫大驚,說:“快住手,這個千萬別亂動,太危險了。你剛才有沒有用它給自己拍過照片?”妻子搖搖頭,林法醫這才放心,沒想到妻子卻說:“我剛才給你拍了一張。”林法醫大驚失色,悶不吭聲地拿起相機出了門,從此就再也沒回來。這些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至今沒人知道他的失蹤,是否與這部被惡靈附體的照相機有關。

感應

鴉片戰爭時期,中國正處於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年代。全國的沿海城市幾乎全都有租界的存在,在那時的天津塘沽,就發生過這樣一件事情。

當時有一個姓王的先生在塘沽教書,因早年受過一些西式教育,所以略懂些英文。這事被當地的一個商賈知道後,便親自跑到這王先生家裏,高薪聘請其到自己府中給他做翻譯,意在好與洋人通商。

過了些時日,商賈見這王先生逐漸每日不進三餐,日漸消瘦,便問起緣由。先生回答,自己原不是本地人,是從老家揚州而來,到此地教書育人。早年先父過世,現家中還有一老母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所以每每牽掛之時便難過不已,茶飯不思。商賈聽罷,因還需要他在身邊為其做翻譯,便不想放他回去,於是抓起先生手臂,讓其隨之出門,說自己知道一法,可讓其一解思鄉之愁。王先生甚是疑惑,便半信半疑地跟商賈去了。

兩人來到岸邊,見一荷蘭大船停在此處。商賈讓王先生稍等片刻,隻身上了大船。不久,下來兩個荷蘭人,其中一人端著一個瓷盆,瓷盆之中盛著滿滿一盆淡黃色的水。兩人來到王先生麵前,其中一人告訴他,將臉伸進水中,張開眼睛仔細觀看。那王先生看著瓷盆,很是納悶,心想“應該不會加害於我”,於是就把頭埋進水中,張開了眼睛。沒想到他在水中竟然看見了日日想念的揚州老家,而且看到了自己的家中,母親身體無恙,坐在院中正在做針線活。就在這時,母親慢慢抬起頭來,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四目相望之時,王先生憋不住氣了,從水中把頭抬了起來。這時商賈從旁邊遞來毛巾,問他怎樣,母親身體可好。王先生一邊擦臉回應著“很好,很好”,一邊對剛才的事情感到驚奇不已。回到商賈家中後,王先生逐漸恢複,盡心盡力為商賈做事,生意也越來越好。

年關之時,商賈給了王先生一筆錢,讓其回家看看母親。王先生感謝之後,便動身回到了揚州老家。見到母親後的一天,他正與母親在院中閑聊,母親說,兒子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怪事,說出來怕人笑自己老糊塗了。一日正在給兒子縫衣服的時候,忽然看見兒子的臉出現在了院子裏的樹上,而且活靈活現。王先生一愣,然後微微一笑。母親說道:“瞧,你果然笑話我了。”按舊時所載,此事或為西洋催眠或心電感應之術,不知道這種傳說有幾分可信之處。世上都說母子連心,也許這正是“兒行千裏母擔憂”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