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棠鈺
太陽漸沉時分，張文宇總算醒了過來。
他一醒來，白肅便知道了，連忙趕了過去。
“張師弟如今醒了便好，你的劍我師父也已經為你做好了。其他的事情，張師弟切莫要放在心上。”
林師兄看到張文宇醒了過來，也是大大鬆了一口氣，若是張文宇真在他們萬劍山的地段出了好歹，還真不好說呢。
白肅進來時，張文宇的神情還是一陣恍惚，上前伸手試著測他額頭的溫度，雖然還是有些熱，但已經醒來想必已是無礙了。
“是了，我剛剛還同白師弟商議，你什麽時候醒來，我們便什麽時候開始趕路。你如今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陳思言也是送了口氣。
“還好，無礙，我們什麽時候離開。”
張文宇看著白肅，眼神卻木木的。
“你看？要不我們明日就走？現在天色已經晚了”
雖然看張文宇的樣子怕是再也不想來這劍氣鎮了，但僅僅隻是一晚，想必，應當是能忍的。
張文宇眨巴著眼，好不容易才擠出來一句話。
“都聽師兄們的安排。”
這應當也算是同意了，眾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隻見張文宇看了看陌念安之後，又轉到白肅身上，眼巴巴的看著。
“白兄，要不你今日晚上跟我一起睡吧。”
一句話說完，白肅感覺他都要哭出聲了，連忙向他解釋。
“是這樣的，我們推測那種瘋人的症狀是需要人睡覺才會發生的，所以今天我們全鎮子的人都會聚在一起試一夜，若是今夜平安，便也算是有了招。”
盡管今天林師兄同劍氣鎮的鎮長一同推廣此事的時候，便受到了不小的阻礙。
鎮上還是平民多，還有不少的老人孩子，哪裏像他們修士這般能拋棄了生理基本需求。
但也有不少的人同意了這件事，前幾日發瘋的那些百姓都在其後的三兩天陸續死去。
比起命，熬一夜又算得了什麽？
他們所住的這個客棧，原本夜間也是會關門的，今夜，便想著將所有人招集到後院，不管是嘮嗑也好，吃飯喝酒也好，眾人聚在一起，算是求一點心安。
尤其是老板知道他們都是修士，便請他們務必要來。
眾人在這幾日也多多少少接受過老板不少的幫助，既然都要守夜，在哪裏守倒是都差不多，幾人倒也不差這一夜練功。
原本想著若是張文宇醒不過來，就兩個人在房間內看著，兩個人下樓。
如今，張文宇醒了，他們便一起去下麵便是。
夜間，眾人在樓下集合的時候，卻見陌念安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念安，你有什麽事情要說嗎？”
陳思言馬上關心道。
“師兄，我們能不能先去我父母那裏，師父的傳信中說，我父母那邊出了點事。”
幾人原定的計劃是順路先去往禦獸城，給張文宇陌念安找到合適的契約獸之後，再前往陌念安的家鄉。
“我沒意見。”
白肅率先表態，反正不管張文宇去哪，跟著張文宇就是主線。
“我也沒有。”
張文宇搖了搖頭，他現在隻想逃離這裏。
真是無聊已經下線了，就算上線在場四個NPC也都比他有話語的多，眾人這便愉快的決定了下來。
“各位，我們來自五湖四海，長夜漫漫不妨每人上來講一件有趣的事情吧！”
老板開口，想要活躍一些氣氛。
院子中間堆了一處篝火，旅客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談笑著，聽聞老板這話，便有一粗獷大漢起身。
“既然老板這樣說了，那我便先來吧。”
說罷，便開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因為他說話還帶著幾分鄉音，故事也十分生動，期間引來無數歡聲笑語。
白肅這邊，幾人早早的占了張桌子，圍在一起原本在討論瘋人的事情，見到大漢講的如此生動，不由得也暫停了話題。
大漢下去，第二位是一位富商，講的是他一路行商中的所見所聞，雖然沒有第一個講的那麽歡樂，但也是十分精彩。
白肅一開始也像其他的人那般聽著，眼神卻無意間掃到一個人。
一位……身穿淡紫色錦衣的女子，圓圓的臉蛋，杏眼微眯，正和一旁的同伴談的很歡快。
白肅下意識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個人他認識！
應該是到大後期才會出現的人物，怎麽會在這裏見到。
那姑娘叫棠鈺，是前世封神天梯開啟之後，才出現在玩家麵前的NPC，別看她現在是二八少女的模樣，實際上已經有幾百歲了。
似乎是察覺到白肅這邊的目光，她也朝著白肅這邊看來。
白肅馬上下意識的移開目光，同一旁的陳思言聊天。
她太敏感了，白肅不敢再看向那邊了。
誰知，那位富商下場之後，棠鈺便主動的站了出來。
在場的還是男性居多，因此看到一位小姑娘站出來不由得又是一陣歡呼。
白肅理所當然的將視線放了過去，卻暗暗的給陳思言傳了音。
“陳師兄，這個小姑娘也是修士吧，你能看出她現在在什麽境界嗎？”
白肅現在隻是築基，最多也隻是清楚的看到辟穀的，但是陳思言是辟穀中期，應該能看到金丹以下的。
若是陳思言也察覺不了，那她此刻應當是在金丹以上，這便恐怖了。
“不知，怎麽？你看上人家了？哈哈，她說不定都能當你祖奶奶了。”
陳思言的回答在白肅的意料之中，對於陳思言的調侃倒是不怎麽在意。
挪開在棠鈺身上的目標，白肅不由得猜想，她此時怎麽會出現在劍氣鎮？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棠鈺非常擅長一種霸道的毀滅靈力，而且在結局中是成功的拿到了神位的。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以後他要麵對的敵人，不可小視。
“並非，隻是有些好奇罷了。”
白肅並未向陳思言解釋太多。
上一世張文宇的主線是並未去玉書郡接陌念安，先去了京城，那裏平民居多，且是都城，繁華不已。
張文宇在那裏結識了一位佛修，兩人一同去了禦獸城，也是在那裏遇到同樣外出曆練的陌念安，佛修看不得禦獸城中對妖獸的殘暴行為，和那裏的一戶商家起了爭執。
三人大鬧完禦獸城之後，被夢妖盯上，也遭到了商會的追殺，一隊人跑到萬劍山，萬劍山一行還算平和，隻是依舊遭遇了瘋人，幾人重視了起來。
另一邊，張父給張文宇在禦獸城中做的事掃了尾，他們這一路調查夢妖也才得以十分順利。
各種機緣巧合和玩家們的幫助下，三人總算追到了一處十分偏遠的雪山，在那裏徹底將夢妖打敗。
白肅認真複盤，在這期間好像確實沒有出現過一個叫做棠鈺的人。
難不成上一世，其實棠玨就是這個點出現在萬劍山的，隻是主角不在這裏，遊戲的視角也不在這裏，所以他才不知道。
但是，潛意識又告訴白肅，天下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白肅有些後悔自己的插手改劇情改的太大了，自己如今一點參考的意義都沒有。
算了，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他再後悔也無用，至少眼下他們沒有具體利益的衝突，他也不需要提防著所有他有印象的人。
突然感覺到袖子被拽了一下，白肅轉頭就看到張文宇苦巴著一張臉。
“白肅，你殺過人嗎？我作為修士這樣……是不是太軟弱了。”
張文宇眼巴巴的望著白肅，隊伍中，陳師兄一向看他不順眼，林師兄又還沒相交到那個地步，陌念安是他的未婚妻，他怎麽能在姑娘麵前軟弱？
想來想去，也隻有求助白肅了。
“其實，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殺過很多人。”
這話說的一點也沒錯，他殺過很多人，也被很多人殺過，玩遊戲嘛，哪有不死的活菩薩。
“額……那白肅兄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這個問題讓白肅想了一下。
按自己的遊戲生涯算，第一個人形怪大概就是黑山寨副本中的山賊，他不光沒有一點愧疚，還想多殺自己好刷副本評分。
隻是這話自然不適合在如今心靈受挫的張文宇麵前說了。
原主的話……
“小黑，你殺過人嗎？”
“沒有，我是良民！”
小黑頭搖的就像個撥浪鼓。
“不行，你得有，還是殺人不眨眼的那種。”
白肅一點都不信，沒殺過人的話，新手村那天晚上屠山怎麽那麽順手？
“額，請開始編你的故事。”
小黑無奈了，知道他就是想找個緣由安張文宇的心，絲毫不在意。
並且有點期待他能編的多離譜。
做人生導師這事白肅熟，忽悠小朋友那是一忽悠一個準。
“文宇兄，你為什麽要修仙啊？”
“不知道啊，我父親是修士，我母親也是，我聽父親說，我母親的遺願便是讓我修到大乘。”
聽聽，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別人家的修二代不知道為了什麽修仙，刷刷兩下，都不用多努力，十六歲，築基了。
這話說給別人聽，都是要嫉妒死了。
別說是那種不加入門派的散修，就算是大門派的大部分人，都是十二歲入外門，從雜事做起，沒有什麽係統的教學。
若是你懂得巴結，或是討哪個內門弟子的喜，給你安排到講經堂做事還好一點，若是就做雜務，天賦還不行，從鍛體到練氣便要十幾年。
從練氣到築基又是一個大坎，運氣好點，三五十年算是幸運，多得確是一輩子都感應不到靈氣，又或者因為各種原因疏通經脈不順，或是後期凝華體內靈氣之時爆體而亡。
這正是普通修士碌碌無為的一生，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想自己為什麽要做修士。
或許是因為修士的地位更高一些，為了養家糊口，為了更長一點的壽命。
“可你剛下山遇到我的時候，不是挺自信的嗎？還特別有俠義，像極了話本中描寫的大俠。”
張文宇一下子臉紅了個透徹。
“我以前覺得修仙就應該是那樣的。”
“那現在呢？你怎麽就認為修仙不是那樣的了？”
這次白肅沒等
“因為你殺了一個無辜的人嗎？且不說那個人是不是你殺死的還尚未有定論，我們是在修道，這一途本就逆天而行，這一途可並非順風順水。靠別人是靠不住的，你要堅定自己的內心。”
白肅不知道前世張文宇是在什麽情況下殺的第一個人，前期玩家們都是爭著搶著進門派的，等到玩家學了基本的功法到了築基下山曆練的時候。
張文宇一隊人已經和夢妖死纏上了，不死不休的那種。
張文宇最終斬殺夢妖是時候可沒見到有多少猶豫。
“好吧，我知道了。”
張文宇的聲音悶悶的，最後還是答應了白肅要好好想自己的路。
白肅也並未過多的是打擾他。
好在這一夜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新的一天，眾人繼續踏上了新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