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紅袖,不要停

“紅袖,要不就在花字包間寫吧,紙筆都是現成的,還有素琴夫子她們可以參考參考。”

“不要,你是幫我寫的,要她們參考搞什麽。你單獨寫,我單獨看。”

許三刀的提議沒用,他的地盤現在由蘇紅袖做主,被拉到二樓最角落一間。

就是他跟蕭九兒談事的那一間,裏麵筆墨紙硯齊全,本來就是他弄了來當辦公室用的。

蘇紅袖關了房門,這才放開許三刀。

“三刀,我要一首最好的。”

蘇紅袖也不客氣,自在桌上鋪開紙,纖手提筆,等著許三刀開口。

許三刀才不聽她的呢,慢悠悠地在桌邊坐下,揉著被蘇紅袖一直抓著的手處,笑道,“不急啊,先坐下,先談談,再寫。”

蘇紅袖這才覺得她心急了點,這哪是求人幫忙寫詩作詞的態度嘛。

眼珠一轉,換了副嫵媚女兒家姿態,嬌聲嬌氣地說,“三刀,幫幫紅袖嘛,好嗎?”

說完,一雙靈動如秋水的眼睛,撲閃撲閃地、期期地看著許三刀。

雖然白紗半遮麵,但眼眸裏的柔媚直看得許三刀心跳加速,心裏發虛。

剛才那柔夷之感餘溫尚在,現在玉人近在眼前,一襲白裙,如一隻嬌俏美麗的天鵝,膚白如玉,嫵媚天成,芬芳怡人,風情天然。

與那晚花房所見的楚楚動人、嬌豔魅惑又是兩種感覺。

許三刀心虛地移開目光,打著哈哈,伸了個懶腰,道聲,“忙了一大早上,累啊。”

話音剛落,那蘇紅袖便知趣地繞到他身後,一雙柔夷之手扒在他肩上,輕輕地揉捏起來。

外人看見,直接會亮瞎了雙眼,那個高冷傲嬌的蘇紅袖蘇花魁,會有這麽主動溫柔,善解人意的一麵?

豈不知麵紗之下,蘇紅袖的俏臉也是羞紅發燙呢。

許三刀也很是意外,蘇紅袖會給他揉肩按摩,這個可以有哈。

“三刀,這樣捏好不好,力道重嗎,要不要輕一點。”

“力道還行,左一點,對對,加點勁,唉喲,輕一些,紅袖啊,你真會按。”

蘇紅袖這捏肩的業務算不上熟練,不過許三刀已經是舒爽得不要不要的了。

這美人按摩啊就是舒服。

“再按一會兒,你就給紅袖寫詩好不好?”蘇紅袖徹底適應了按摩丫頭的角色啦,撒嬌地說道。

“好的,好的。紅袖,不要停,我們就這麽按著談談詩,一會寫。”

許三刀甚至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高冷美人的溫柔按摩。

“紅袖,可有作詩要求?”

“沒,樓主隻叫作一首新詞就行。”

“哦?那平日裏唱的詩詞大概是哪一類的,比如風景?風月?敘事?”

“平日多唱山水,男女之情,也有詠誌的。”

“知道那位貴客是男是女,身份之類的嗎?”

“不太清楚,但好像是軍中歸來,對了,樓主說是一位卸甲了的奇女子,紅纓女將軍。”

兩人一問一答,許三刀也知了個大概。

這種吟唱詩詞也太難寫了些,怪不得蘇紅袖作為花魁,詩詞歌舞精通無比,也會發愁了。

“唔,紅袖,可曾聽過花木蘭從軍的故事?”

“花木蘭?沒有啊,不曾聽過,難不成是花三娘家親戚?”

許三刀一聽,差點被口水噎住。

這南朝到底是哪裏的南朝啊,花木蘭不是南北朝曆史上有名的人物嗎?這麽大名鼎鼎居然沒人知道?

而且也算巧了,花三娘姓花,難免讓人會胡亂產生聯想。

既然沒人知道,那正好了,就把這首敘事民歌寫出來,讓蘇紅袖好交差了事吧。

學霸的他,這首木蘭詩不知道背誦過多少遍,倒背如流也不在話下,就是長了點。

“三刀,想好了嘛,人家小手都按酸了。”

蘇紅袖嬌聲而問,捏到最後,還用小小粉拳拍打了幾下他的背部,那按摩收工的動作很是專業喲。

“嘿嘿,好了好了,舒服啊,紅袖你真會按,下次啊,躺著按摩好不好,那樣最舒服。”

許三刀甚至都想著那趴在按摩椅上,美女按摩的畫麵了。

“啊呸,想的美。”

那蘇紅袖看他一臉涎笑沉醉的樣子,就知道他沒想啥好的,玉手用勁,擰了他一下。

“哎喲,疼死啦,紅袖你太不憐香惜玉啦。”許三刀誇張地大叫。

蘇紅袖“噗嗤”一聲嬌笑不停,啐道,“活該,誰叫你亂想。”

許三刀愜意地起身,再次伸了個懶腰,一番按摩過後,真是神清氣爽,身心愉悅。

“三刀,這回該說了吧。”蘇紅袖揉了揉小手,要去拿紙筆,準備記錄。

“紅袖,磨墨吧,這次啊,隻得我自己來寫嘍。”

許三刀接過筆,也不管字寫得好不好看,按腦中所記,把木蘭詩全詩寫了出來。

《木蘭詩》

“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歎息。

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願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旦辭爺娘去,暮宿黃河邊,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

萬裏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勳十二轉,賞賜百千強。可汗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願馳千裏足,送兒還故鄉。

爺娘聞女來,出郭相扶將;阿姊聞妹來,當戶理紅妝;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床,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帖花黃。出門看火伴,火伴皆驚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幾百字,寫出來也不過盞茶時間。

他邊寫,蘇紅袖在旁邊看,邊跟著讀。

蘇紅袖邊讀,心思也跟著飛到字裏行間,臉色隨詩歌中情節變換,尤其眼睛,一會含笑,一會含淚,被木蘭的經曆深深吸引。

許三刀都寫完了,她還沉浸在故事之中。

“從此替爺征,代父出征,為女兒身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讓人欽佩。”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如花女子,十年青春時光付之戰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讓人心疼愛憐。”

“不要賞賜,不願當官,隻願騎馬歸故鄉。家人相見,驚喜異常,換回女裝,夥伴驚忙。打了勝仗了,這美好歸家的結局讓人歡喜抹淚。”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太絕妙了,太有深意了,讓人沉思回味……”

不需要解讀,蘇紅袖看了一遍,又複看一遍,自言自語,認真而真實地把感受都說了出來。

許三刀在旁邊看得呆了,這就是那種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女子吧,還是古典美人。

末了,蘇紅袖抹了下眼睛,平複了下情緒,很是自然地給了許三刀一個輕輕的擁抱,旋即分開,嬌聲說道,“三刀,你寫得真好,詩中木蘭,太讓人喜歡了。”

擁抱之快,讓許三刀都反應不過來。

“唔,我是記起了家鄉的一首民歌,便寫了出來。不想卻賺了許多美人眼淚。”許三刀謙虛道。

心下卻想,好不容易被占一次便宜,還沒開始就結束了,虧啊。

蘇紅袖羞紅著臉,又“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這許三刀,說話乍就這麽逗人呢。

“三刀,謝謝你。我要先回去了,跟紅衣丫頭把音律弄出來,改日找機會彈唱給你聽。”

那蘇紅袖正色道謝了一番,收起詩稿,拉門先出去了,迫不及待的樣子。

許三刀笑著搖搖頭,嗅著屋內殘留的芳香,自語一聲,這蘇紅袖真是個百變美人啊,嗬嗬。

還是去看看老太傅蕭九兒他們吧,冷落太久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