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醜
“據本台了解，馬克旗下的Netlink公司宣稱，腦機接口技術已經成熟……”
“浪湃社稱，千渡集團利用區塊鏈技術，已將‘元宇宙’世界全麵對接到現實生活，‘第二世界’或將成為人類的新駐地……”
豪華而又冷清的客廳內，李葉坐在沙發上，手指輕輕地按著遙控器的按鈕。
從昨天開始，各國科技公司爆發性地將成果公之於眾。
一時之間，電視、電台以及人們所能接觸到的一切媒體，全都在播放此類新聞。
但是，對於李葉來說，他並不關注這些消息，甚至極為厭煩。
他的父母就在一家科技巨頭公司工作，而且是高級顧問。
也正因如此，從他出生到現在的十九年裏，一家人相聚的時間可謂是屈指可數。
看著與室內格格不入的老舊電器，誰能想到在2077年這個全球智能化的時代，還有人會用那些老古董呢？
叮鈴鈴——
座機鈴聲響起。
李葉直接關掉電視，接通電話：“喂，你好。”
“你好！”電話那頭的女聲是外國口音，“我是馬省理工的導師凱瑟琳，你的導師Mr.張對我提起過你的與眾不同。通過我們的觀察和了解，現在誠邀你來我校進修。”
對於這個電話，李葉倒是沒有太多驚訝。
兩天之內，已經有五家世界名校找過他了。
“非常感謝，但是，不好意思，我已經不準備繼續上學了。”
電話那邊的凱瑟琳明顯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你要明白，我們的學校是與許多科技公司都有密切聯係的。以你的資質……”
聽到“科技”二字，李葉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想再聽下去。
或許，對方認為自己不上學的原因是為了工作？
但是，即便是為了工作，為什麽非要與“科技”沾邊？
他的文科和藝術造詣並不比理科差，但是聯係他的學校，卻是清一色的薦給他理工專業。
“不好意思，”李葉抿了抿龜裂的嘴唇，“對於貴校和您的關注，依舊表示感謝。”
凱瑟琳明顯非常失望，說道：“好吧，雖然可惜，但是如果你能改變主意，依然可以聯係我。”
“謝謝，再見。”
啪。
電話掛斷。
房間安靜的嚇人。
他來到書房，看著牆壁上掛滿的獎狀和金牌搖頭苦笑。
從小到大，他的學習能力一直遠超常人。
過目不忘，學貫中西。
10歲上初中，15歲上大學，19歲博士畢業……他就是所有家長口中的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隻是，這一切又有什麽用呢？
由於連續跳級的緣故，他在同學們的眼中，他一直都是個“沒有父母”的小屁孩。
雖然學校和奶奶對他極為照顧，但仍舊改變不了他無法融入到群體的事實。
除了書本，他得到更多的隻有孤立和冷嘲熱諷。這也使得他的性格壓抑，內向，不易近人，甚至有些灰暗……
“這些東西，”他看著獎狀和金牌，雙眼變得通紅，“有什麽用？”
嘩——
就如同一隻憤怒的野獸，他將所有的學習成就全部摔得稀爛，然後瘋狂地踐踏它們！
如果奶奶還在，他還不至於如此癲狂。
可是，奶奶在一個月前已經去世了。
他費勁千辛萬苦才聯係到了父母，但他們卻遲遲不見蹤影。
沒有人送奶奶最後一程，隻有他自己。
沒有親朋好友的安慰，隻有他自己。
除了奶奶，他似乎一無所有……
啊——
他大叫了一聲，算是發泄。
衝動過後，他的手指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他拔出插在指尖上的玻璃碎片，然後目光呆滯地看著地上那個碎裂的相框——電影《小醜》的封麵。
那是他偶然間看到的一部老電影，也正是因為小醜這個角色，令他感覺到自己還算幸運。
隻是，當他們“遇見”之後，一種莫名的共鳴就在他的心底裏無限激**著。
他總是覺得——
心底裏，還有另一個自己……
他晃了晃腦袋，來到衛生間，用水衝洗著血流不止的指尖。
神經的刺痛，令他更加憤怒！
擁有了別人不曾擁有的，就要失去別人所擁有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麽，這個世界可有可無……
叮鈴鈴——
電話再次響起。
李葉用紙將手指纏了一圈，然後來到電話旁。
“喂，你好。”
“兒子！”電話那邊是媽媽的聲音，“兒子，我和你爸已經在機場了，再過11個小時，我們就能團聚了！”
“哦。”李葉的回應很冷漠。他雖然知道這是媽媽的聲音，卻又有些陌生。
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激動，說道：“我和你爸知道這些年來虧欠你太多了，你對我們冷漠，我們……”說著，媽媽抽噎起來。
電話被父親拿過，繼續說道，“我和你媽這次回去，就不走了。公司這邊，我們已經撤出所有股份，回去之後，我們周遊世界也好，做點小生意也罷。總之，我們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
聽到這些，李葉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是真是假，又或者說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使勁地按了一下受傷的手指，一股劇痛傳遍他的全身——
這不是幻覺！
“兒子？兒子？”媽媽又接過電話，“兒子，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啊？”
“哦，沒，沒什麽……”李葉的嘴唇開始顫抖，“我，我去機場接你們。”
“好，我和爸爸給你拍張照片，以免你找不到。”
爸爸又接過電話，“兒子，你現在……現在用手機了嗎？我們加個好友。”
李葉一愣，才想起來自己沒有智能手機。“你，發給奶奶吧。”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然後說道：“好的，那你在家乖乖的，我們一會兒見。”
“好的，一會兒見。”
電話掛斷，李葉還沒有緩過神來。
他起身回到書房，將雜亂的東西撿起來。
看著《小醜》的照片，他想起那個站在台階上，跳著癲狂舞蹈的人。
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微微一笑，將照片塞進櫃子裏……
待到家裏被收拾了一遍，夕陽已經將天色染的通紅。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距離父母回來還有三個小時。
出門去超市買點菜，這樣才能讓“家”看起來更溫馨一些。
推開門，他的心情格外愉悅！
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見到鄰居竟然主動問好，這倒是讓鄰居的大嬸們覺得很奇怪……
小區外，餘暉甚美！
李葉的臉蛋被這光芒映得通紅。
是火燒雲的緣故嗎？
原來這個世界，如此美好！
然而。
突然之間，一朵巨大的黑色雲彩出現小區上空！
行人們詫異地指點之時，一陣黑雨傾盆而下！
被雨淋到的人們，就像是被打了麻藥一樣昏倒過去。
眼見如此，李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正當他上前扶人之時，黑雨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隨後。
他的大腦一陣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