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山裏的中山狼
第三十四章 大山裏的中山狼
眼見氣氛稍有緩和，
朱瞻基還是希望能夠爭取一下孫愚等人，
便思考著如何將話題重新引回來。
“前麵聽人說此地凶險多野獸出沒，孫將軍何故落草於此？”
他想起了今天下午在山野聽到的討論，
便想著從這個方向入手。
“皇長孫也知此地狼患之事？”
孫若微好奇地問道，畢竟此地離應天尚有幾日距離，
以朱瞻基的身份應當並不知曉這等山野趣聞。
“途經此地，聽人談起，但也僅僅是略知一二。”
“皇長孫大人，此地原是中原靈山，山貨充足，人丁興旺，不曾有這等猛獸。”
孫愚跟朱瞻基開始講述著這一段精彩的故事。
“此地狼群被稱為中山狼，最早一直出現在西北邊的河西高原。
太祖皇帝建國初期，為了限製北元，在河西建立了軍事重鎮甘肅鎮。
軍隊在河西大量捕殺中山狼，導致一部分狼群遷徙到了這裏。”
孫愚邊說，便掏出了一張地圖，指了指從河西到此山的路線，
“來了此地後，這附近的野物和村莊都遭了殃，中山狼凶猛異常，慢慢的周邊村裏都遷離了此地。
那日我們恰好路過此地，在中山狼口中救下了一位村民，才知道這些事情。”
“那組織周圍的獵戶一起到山上把狼群趕走就好了呀。”
朱瞻基聽過中原其他地方鬧過狼患，
最常見的做法，便是由官府組織當地獵戶共同行動，
或將狼群殲滅，或把狼群趕離。
“皇長孫大人有所不知，這中山狼都是妖狼，狡猾賽過千年老狐，凶殘勝過虎豹。河西高原的獵戶以剽悍出名，可是卻不敢動這中山狼。”
聽聞這等凶猛的狼群，朱瞻基來了興趣，
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狼能認人，它不想一般的狼，遇到落單的人，會直接撲上去將人咬死，
而是跟著你周旋挑逗，直到這個人筋疲力盡心膽俱裂，才守在你身邊慢慢撕咬消受；
那時候，有人驅狼打殺了狼崽，中山狼便會跟蹤而至，
日複一日的咬死你家的豬羊牛雞，再咬死你家的小孩女人，最後才凶殘的吞噬主人；
更有甚者，中山狼能立聚成群！
尋常時日，你無論如何看不見狼群。
但若有孤狼遇敵，這孤狼伏地長嗥，
片刻之間便會聚來成百上千隻中山狼，連虎豹一類的猛獸也嚇得逃之夭夭。”
“原來如此，這樣的猛獸在，怪不得周圍村莊的人都競相逃離。”
“是啊，皇長孫大人，那次我們救下那名獵戶，他們就央求我們為他們消除狼患。”
孫若微適時的補充道。
“那當地縣令為何不作為？”
“皇長孫大人，麵對這中山狼，非訓練有素的軍士，其他人恐怕都難以匹敵。”
“對呀，據說縣令數次下令清繳狼群，可就靠縣衙那幫人，幾乎就是有來無回，都成了狼群的晚餐咯。”
說到這中山狼，旁邊的士兵們也都有著各種談資。
“後來我們寨主大人為了當地百姓，決定幫他們解決狼患，
他讓我們以三五小騎隊馱載帶血的牛羊引誘狼群聚集，
而後大隊鐵騎從埋伏地猛烈殺出，窮追狼群，
那次一日，我們便斬殺了數百頭中山狼！”
聽到這，朱瞻基也在暗暗讚許孫愚的軍事能力，
“那現在，狼群還在為害一方嘛？”
“雖然狼群仍然沒有滅絕，但是也收斂了不少，
畢竟狼群也不過是為了生存，山間山貨雖多，但總歸無法同時滿足村民和狼群。”
孫愚說道，
“隻從那一次之後，村民和狼群便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
村民盡量不狩獵山間野物，也不采摘山頂的蔬果，
而狼群則不下山進村侵擾山民，捕食家養牲畜。
現在，隻要夜晚不出門上山，基本就相安無事了。”
聽完孫愚所說，
朱瞻基並沒有任何害怕，
天下之大，果然奇異頗多，他竟然還真想親自見見這頗通人性的物種。
“孫將軍對狼群和百姓都仁義有佳，可惜這等能人，不能為大明所用呀。”
朱瞻基暗自感歎一聲，也借機將話題重新引了回來。
“皇長孫大人，我等會為大明百姓效力，唯獨不為那個暴君效力。”
“那孫將軍認為皇爺爺所做之事比建文皇帝如何？”
這句話讓孫愚有些無言以對，
平心而論，現如今的朱棣，對民休養生息，
對外積極抗擊外地，
用人唯才不唯親，
比之前的建文皇帝在執政上確實強了太多。
見孫愚默不作聲，
朱瞻基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孫將軍，何不帶大家拋開成見，真的為天下蒼生成就一番事業呢？”
“皇長孫大人，如若想你所說，我們又如何跟這些失去至親的兄弟交待？”
“就像這中山狼一樣，如果始終懷著被斬殺百來隻同胞的仇恨，就不會有如今這相安無事的安穩，
那樣之後有更多的人在無休止的爭鬥中失去至親！”
朱瞻基一席話，
點醒了孫愚，
他逐步意識到，
他一直以來的堅持，可能不過是一場執念，
他近來也發現，維係這場執念的能量確實在逐漸減少，
從朱棣放過那些靖難遺孤之後，他們的信仰就越來越無以支撐。
孫愚的遲疑讓朱瞻基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可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進來。
“天下蒼生？我們定會為天下蒼生要了那狗賊老命。”
原來是徐彬走了進來，聽到朱瞻基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他絲毫不顧忌其他人的感受，恨恨地說了一句。
“徐彬，慎言！”
孫愚示意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我不明白，為什麽你們每次一見到這個皇長孫，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就忘了自己要做什麽了嘛？”
徐彬顯得非常生氣，
一方麵是因為朱瞻基和孫愚說的話，
還有一方麵，自然是因為孫若微為這個仇人的孫子，做的這一桌子菜。
“今天你既然來了，我就不可能輕易放你回去？
我倒要看看那個暴君，是更珍惜這個太祖轉世的孫子，還是他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