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料之外
“你方才那話，說你父親的官很大？”
劉賀冷眼瞧著對方，故意要讓對方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自家來曆。
雖說在這裏的，都是有眼力，而且大多彼此知曉根底的損友，可若是眾目睽睽之下，真的將自家的情況抖摟出來，會產生的隱患，卻著實不小。
劉賀便是斷定，這群浪**公子，平日裏紈絝、霸道，絕不會將自己放在眼裏，必然會將老爹身份抬出來，嚇唬自己。
隻要對方開口，劉賀便會第一時間，搬出朱元璋這尊大神，來壓對方。
到時候對方丟了麵子，老鴇也絕不敢再繼續造次，也許自己給思嫣贖身，也能少花許多銀錢。
然而出乎劉賀預料的是，沒等他的如意算盤敲響，外麵便有一隊人馬急匆匆闖了進來。
這些人雖是衣著各異，但觀其行動、站位，分明便是訓練有素、配合默契。
他們進來之後，也不多話，而是直接將四周團團圍住。
有明眼人便知道，這必定是哪位大人物的衛隊或是軍中好手。
一時間，眾人心中各懷揣測，卻沒一個敢輕易上前搭話。
相比起一眾王孫公子，老鴇的反應倒是更快一些。
這紅樓楚館本就是風月之地，無論黑白兩道，都是有些人情往來的。
見到這般架勢，老鴇隻是短暫的慌亂，隨後便恢複了鎮靜。
她扇著團扇，腰肢如柳條一般不斷搖曳，朝著闖入的人馬迎了過去。
“呦，這是怎麽說的？諸位大爺來我們這小地方，不知有何見教？”
聽到老鴇的話，人群中緩步走出一人。
隻見這人劍眉星目，神情嚴肅，腰間還懸著一柄精鐵打造的長劍，可謂是儀表堂堂、氣度不凡。
他在距離老鴇還有兩三丈的位置站定，雙手背在身後，昂首而立，一開口，便是如寒冰一般的冷漠。
“奉了我家主人的命令，前來保護這位李大人。你們隻管繼續，我們不會生事！”
這話一出，眾人瞬間愣住。
什麽叫隻管繼續？若是真的來保護，那麽繼續的話，豈不是自己討打？
可若說不是保護，那帶著這麽多人進來，而且還把怡春院圍了個水泄不通，似乎也說不過去。
這下，就連老鴇都有點不知該怎麽辦了。
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晌後，這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好、好，那我便不打擾諸位了。”
說完之後，老鴇好似躲避瘟神一般，朝著遠處小跑而去，丟下幾個錦衣公子，一臉狐疑，進退兩難。
好在這些錦衣公子們，雖說跋扈了些，可也識得大體，還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並沒有繼續糾纏劉賀。
劉賀將方才的話，聽了個真切，自然知道，對方是什麽來頭。
雖說丟了個打臉、翻盤的機會，可想想如今自己也還算得上威風，他便沒有打算再去追究什麽。
就在他想上前幾步，也說上幾句場麵話，將麵子賺足時，方才說話那人，卻朝著他走了過來。
沒等劉賀反應，便見那人朝著身後隨從招了招手。
得了吩咐，立刻有人上前兩步，將劉賀一左一右夾住，活像是拖拉醉漢一般，直接將劉賀提了起來。
驟然被人如此對待，劉賀還以為是自己猜錯了對方身份。
他輕聲說道：“我不管你們是誰派來的，但你們得明白，若我有什麽閃失，陛下哪裏，絕不會饒過幕後主使！”
按照劉賀的本意，隻要自己能將這些人嚇唬住，自己也就必定能夠脫險。
可誰曾想，他的話才說完，便聽見對麵那人輕聲開口。
“劉大人既然提了陛下，那我倒是想問問看，陛下要您做什麽，您可還記得？”
劉賀聞言，瞬間愣住，他錯愕地看向對方，正要開口，卻被對方搶了先。
“大將軍出征在即，大人的紅衣大炮卻依舊隻有巴掌大的程度，您覺得，陛下若是知道您今日所為，會如何看您？”
那人一字一句，好似銀針刺骨，讓劉賀隻覺得一陣發麻。
他很清楚，朱元璋給自己的錢，本就不大甘心。
況且官員來這等地方，本就為人不齒，更為律法不容，若是朱元璋得了消息，而且真的是上綱上線，一定要個結果和說辭，那自己可就真的要倒黴了。
他咽了口唾沫，道：“你究竟想怎麽樣？”
那人淡淡一笑，朝著劉賀提醒：“陛下交代過了，若是大人有什麽不妥之處，便讓我將大人暫且帶回去，好生照顧。”
他說這話，雖說帶著笑，可語氣裏卻透著一股陰森可怖的味道。
隻是一瞬，劉賀腦海中便閃過一個名詞——錦衣衛。
不過這個想法也隻是一閃而過，畢竟如今錦衣衛可還沒正式創立。
他吸了口氣，讓自己心神穩固，而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這位兄弟，你方才也瞧見了，不是我想生事，我來這裏，可是什麽都還沒做，就被人給纏上了。
我想陛下讓你們來，也是保護我的，若是這事被陛下知道，隻怕你們也不好做啊！”
劉賀這一招拉大旗作虎皮，還真就奏效了。
他才說完，便瞧見對麵那人臉色變了幾遍，明顯是在猶豫。
劉賀並沒有急著催促對方做出決定，而是直接閉嘴不言，隻是用眼睛，朝著遠處看了過去。
然而他這邊不作聲，遠處的幾個錦衣公子，卻是會錯了意，還以為對方其實也是來尋劉賀晦氣的。
其中一人手指劉賀，嘲笑道：“我就說嘛，你這麽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哪裏會有人花時間護著你！
等一會兒我看你挨了揍，還有什麽臉麵去見思嫣姑娘！”
這邊話音剛落，便立刻有好事之人，接口說了下去。
“是了，過幾日，便是思嫣姑娘出閣的日子。
似她這般色藝雙絕的神仙人物，你還是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你若是老實些，等過幾年，說不定還能喝一口湯！”
這句說完，立刻又是一陣哄笑，氣氛似乎隨著這場誤會，又一次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