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

晚上十點,徐穎準時出現在夜色酒吧。

她很少來這種地方,隻點了一杯飲料,坐在吧台靜靜等待。

在這個過程中,有不少穿著打扮都還不錯的年輕人走到她身邊,想要邀請她跳舞,但都被她不耐煩地拒絕。

直到半個小時後,一個身體消瘦,麵容憔悴的男人走到她身邊,低聲問了一句,“你是徐川的姐姐?”

“對,我是他姐姐。”

男人不再多說,示意她跟著他走。

徐穎猶豫一下,但考慮到此事的重要性,還是照那人說的做。

他們走到酒吧外麵,來到一條巷子裏。

男人從兜裏拿出一個密封的牛皮紙袋,給徐穎看了一眼,又收回。

“這是徐川要我轉交給你的東西,你給我兩千,我把東西給你。”

徐穎聽了頓時火冒三丈,心想這人是不是騙子,知道徐川已經死了,所以利用這一點來騙錢。

“你怎麽能夠證明自己說的是實話?”徐穎語氣冷淡地說。

“信不信由你,東西要不要也由你!”

徐穎考慮了一下,沒有接話。

“怎麽,你不要?”男人的聲音顯然急了。

“我隻是在想,這東西值不值得我花這筆錢。”徐穎雙臂交疊,假裝滿不在乎的樣子。

“那要不,你給我一千,就一千。”男人顯然害怕徐穎不想要他手裏的東西,所以自降費用。

“我包裏隻有五百,如果你要的話就拿去,不要就算了,反正我對你手裏的東西也不感興趣。”徐穎繼續假裝冷淡地說。

男人聽到徐穎的話有些失望,但是有錢總比沒錢要好,所以答道,“那行,你先把錢給我。”

徐穎打開手提包,拿出五百塊錢,遞給男人。

男人接過錢,然後將東西塞到徐穎手裏,直接揣著口袋往巷子深處走去。

徐穎拿到東西,沒有細看,隻想拎著包早點離開這種人員混雜的地方。

回到家後,徐穎便迫不及待地打開那個牛皮紙袋,紙袋裏裝著一部手機。

那是徐川以前用的一部舊手機,很久沒有見過他用了。

徐穎有點疑惑不解,為什麽徐川會給她留下一部早就過了時的手機,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她打開手機,發現手機能夠正常運轉,手機裏麵很幹淨,不僅相冊也是空的,就連一款多餘的app也沒有。

於是,徐穎給剛才給她手機的男人撥了一個電話,男人給她打過電話,所以,手機裏通話記錄。

剛開始男人沒有接電話,直到徐穎撥第三次才接。

聽對方的聲音,徐穎覺得他估計是吸毒了,說話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徐川給你這個東西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麽?”徐穎直接問。

“說什麽.......我想一下........”

徐穎耐心等待,心髒卻跳得越來越快。

“唔,我想起來了,好像說是有一段錄音什麽的.......”

男人話還沒說完,徐穎聽到手機另一邊傳來女人的撒嬌的聲音,然後手機好像被男人扔在了什麽地方。

徐穎不想聽下去,就把電話掛了。

她再次拿起那個手機,打開錄音軟件,果然看到一條錄音。

她毫不猶豫地點開那段錄音,剛開始幾秒,錄音裏隻有遠處汽車開過的聲音,然後有女人開始說話。

“還沒考慮清楚?”

又是一陣很長的沉默。

“雖然我很喜歡她,也追了她好幾年,但我沒想過要殺她!”這是徐川的聲音。

“我不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如果你能幫我做成這件事,我會給你一百萬的報酬。我猜,你應該也很需要錢吧?”

“我.......的確需要錢。”

徐穎沒聽幾句,就明白這段對話意味著什麽,而且從徐川的聲音可以判斷,徐川已經動搖了。

“既然需要錢,就按我說的去做。”

又是一陣更長的沉默。

“怎麽樣,說出你最後的決定吧,做還是不做?”

“我......”

"你能不能像個男人?"女人輕蔑地說,“也難怪她瞧不上你。”

這句話,似乎刺痛了徐川的自尊心,徐穎隻聽見他說,“好,我做,什麽時候?”

“我會隨時通知你,到時候再說吧!”、

之後,錄音陷入了很長的寂靜,隻有輕微的滋滋聲,最後被人關掉。

顯然,這部手機的主人是徐川,那麽錄音的人,自然也是徐川。

徐穎聽完這段錄音後,又開始後悔了。

難道林承炳和吳美佳真的是徐川殺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她所做的一切簡直可笑又可悲,虧她還打算相信他,希望能幫他洗刷冤屈。

可是,徐穎又忍不住發出疑問,如果徐川真的是凶手,那麽他為什麽還要給她留下這段錄音,這明明是能夠證明他是凶手的罪證。

而且,那個和他做交易的女人是誰呢?

徐穎感覺這件事已經超出了自己所能解決的範圍,但她又不敢將這段錄音交給警方,她很害怕,一旦警方拿到這段錄音,那麽徐川就更加難以脫洗嫌疑,而她便是殺人凶手的姐姐。

她無法想象,將來她該如何在公司立足,她不想失去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已經得到的東西,特別是她最為重視的榮譽。

可是,現在已經有很多證據已經表明,徐川或許就是殺害那兩個人的凶手,即使她毀掉這份錄音,似乎也無濟於事。

再說了,徐川的死本身就很詭異,她至今無法相信徐川是自己注射毒品過量而死。她不禁想,會不會是徐川以防萬一,怕自己出現意外,才錄下了那段對話,為的就是想讓人知道,這件事不是他一個人所為,是有人指使她這麽做的。

在卷入這些是非之中前,徐穎就已經想過,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她躲了徐川十幾年了,結果還是變成了這樣。

也許這就是命運,終其一生,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

——

市人民醫院,某個VIP病房裏,崔誌宏站在病房的窗前,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

在確保護工不在病房的時候,他才敢單獨站在這裏。

良久,他轉過身,注視著坐在病**的吳美娟。

“你到底讓玥如這孩子做了什麽?”

吳美娟一愣,“你什麽意思?那孩子怎麽了?”

崔誌宏想起在學校圖書館後麵的小樹林裏,林玥如對鄒荻說的那些話,她說自己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他一直猜不透,到底是什麽事情,會讓她如此內疚。

“沒什麽,我隻是不希望你讓這孩子也卷進這些事,也不允許你利用她,傷害她,哪怕一分一毫也不行。”崔誌宏解釋。

“孩子也是我的,你以為我就這麽狠毒?”吳美娟淡淡地說。

“可是,你從來沒有愛過她,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即便她如此優秀,可在我看起來,她早就不堪重負,傷痕累累了。”

“那你呢,盡過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嗎?又有什麽資格道貌岸然地教訓我?”吳美娟反問。

“當年,我真的不知道你懷孕了,我不該......這是我的錯......”崔誌宏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他把眼鏡從鼻梁上摘了下來,擦了擦眼睛,“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想補償。另外,君瓊.......”

“君瓊又怎麽了?”

“沒,沒什麽.......”

“警察那邊可有什麽消息?”

“我不知道,聽說徐川死後,警察發現了一些新的證據。”崔誌宏回答,“你打算假裝失憶到什麽時候?”

“恐怕要一段時間,隻有這麽做,就算麵對警察的詢問,也不會露出破綻。”

“徐川那邊沒問題吧?”

“如果不出差錯,這件事馬上就要結束了!”吳美娟的視線越過崔誌宏,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

突然,病房的大門被人敲響,兩人立刻停止了交談。

隨後,一個三十來歲,穿著護工的衣服的女人走進病房。

“原來是阿慧啊!”吳美娟說。

阿慧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美娟姐,我是不是打擾你們說話了?”

“沒關係,我們也沒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