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哭與笑
林然猶豫了。
方形入口，無盡階梯，漆黑詭異的樓道環境......
與記憶裏那個大名鼎鼎的怪談如出一轍。
看了眼遊戲麵板，遊戲時長顯示03:56。
還有一個多小時，才算徹底完成初次遊戲時長。
萬幸的是，進入遊戲後，自己恐懼和好奇情緒都被強製調回到普通成年人的平均水平。
雖然這個製約效果隨著遊戲時長的增加在遞減。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算不算是治愈了自己多重情緒對抗的問題？
身後地窖門莫名關閉，還不確定是否可以再次打開。
林然快速分析了自己當前的處境，既然無法退出遊戲，那就繼續探索吧。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將煤油燈舉得更高了些，光照範圍得到些許擴展，緊了緊右手的短斧，邁出了關鍵第一步。
有了第一步，便是第二步、第三步。
連續快速向下走出13步之後，他停了下來，仔細觀察著前方樓道。
13階樓梯，下一步就是圓形平台，煤油燈的照明範圍從最開始的四平米左右，變為穩定的三平米。
觀察後，林然已經確定，這裏就是【樓梯間】，或者說小屋幕後團隊仿建的【樓梯間】。
有斧頭在圓形平台靠裏麵的牆壁上刻下一個大寫的“L”之後，他繼續前行。
下一層，下降方向來了個180°的折回。
林然心中不停默念下到此處的目的，穩住心神的同時，也給自己壯膽。
第三層，林然在牆上刻下數字“3”，繼續往下。
每一層下降方向全都跟上一層形成180°折回。
隨著不斷深入，林然感覺周遭的寒意越來越濃，感覺像是走在地下冰庫一樣。
樓道實在太黑了，而這種黑與外界的沒有光線的黑不同。
這裏的黑，可以吞沒光線。
再次來到下一個三平米大小圓形平台，林然刻下數字“9”，已經超過一百步了，依舊看不到底。
遊戲時長來到04:20。
“我已經根據敲擊聲指引，來到【樓梯間】，不知道現在算不算我已經參與了隱藏任務？”
林然試著點擊腦海裏的退出遊戲按鈕，一片死灰，無法點擊。
他不甘心，提起斧頭，敲在樓梯的扶手上麵，發出清脆聲響，在寂靜的樓道裏**漾回響。
三秒鍾後，同樣清脆的回響響起，不同的是，這道聲響體現在林然的聽覺上，是來自四麵八方。
尤其是牆體內。
他抬起手，準備試著再敲擊牆麵，下方卻隱約傳來孩童的哭泣聲。
哭聲傳入他腦海，渾身竟是不由自主一陣顫栗，精神深處被遊戲限製的極度恐懼情緒似乎快要掙脫枷鎖，另一邊好奇心也逐漸開始強烈起來。
現在是第九層，哭聲出現。
默默記下初始哭聲所在樓層，林然決定最多再探索兩層，就回地窖試著觸發其他任務，然後退出遊戲。
在怪談文化傳說中，【樓梯間】第一次出現詭異哭聲，是在下行兩百米之後才會出現，再往下就會遇到怪談生物【無麵】。
然而在這個林中小屋地窖下的【樓梯間】內，第九層也就是才一百步，就聽到了哭聲，這意味著，【無麵】也會很快到來。
“那......發出敲擊聲的，會不會就是【無麵】呢？”
林然小心翼翼繼續緩緩下行，直覺告訴他，或許看到【無麵】，自己就可能被判定為參與任務。
他提著燈，習慣性地將重心放在後麵的右腳，握著短斧的右手，微微向後，自然彎曲，最大程度上減少抬手劈砍的動作前搖。
腳尖觸地，後跟輕放，林然做到了每一步都悄無聲息。
燈光範圍之外的未知地帶，是濃鬱到猶如實質的黑。
“10”。
認真刻下數字後，他用手背抹掉額頭上的細汗，眼底隱約出現一絲興奮的光芒。
哭聲驟然停止！
淺淺習慣了悠遠處的哭聲，林然在心中已經將這道哭聲當自動替換成白噪音，來降低自己內心逐漸遞增的壓抑與恐懼。
真的很有效果。
然而來到第十層，剛刻下數字，孩童哭泣聲卻戛然而止，白噪音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清晰可聞猶如鼓點的心跳聲。
他緊緊盯著前方，微微放矮身形，踏上了11層的階梯。
當他兩隻腳完全在站折返了180°方向的11層第一節台階上時，哭泣聲再次響起。
“什麽意思？”
林然似乎抓住了一絲規律，下意識往後退一步，站回到樓層之間的圓形平台上。
哭聲停止。
然而下一秒，詭異的小孩哭泣聲是停下了，林然卻想哭。
他退回10層和11層之間的圓形平台，站定後，詫異於哭聲停止的同時，餘光撇到煤油燈光下，自己出現在牆上的影子，衝他咧嘴笑了。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停跳了兩秒！
為了解決多重情緒對抗的精神問題，林然可以說是“閱恐無數”，然而剛剛那不經意間的一瞥，他體內的恐懼洪流被徹底打開。
此時，林然全身上下的神經末梢傳遞給大腦的恐懼，猶如細針，紮得他渾身刺痛。
所幸高級神經中樞還控製著低級神經中樞，不然他感覺自己必定會當場失禁。
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笑容。
牆上影子的頭部，沒有鼻子眼睛，隻是一個詭異笑容，莫名浮現。
這個笑容上唇向上微微揚起，下唇卻從中間位置向下拉伸成一條線，像是一個尖細的扇形。
更加讓他頭皮發麻，膽囊抽搐的是，牆上的笑容，正在緩緩擴散。
自己的嘴巴也開始擴散！
原本像是一條細線的下唇，開始緩緩舒張開來，口型慢慢形成一個正常的微笑，然後一點一點變成大笑........
林然瞪大雙眼，感受著嘴角逐漸增加的撕裂感，如墜冰窟。
牆上的影子依舊在笑，嘴角越開越大，仿佛牆上出現的並不是他的影子，而是“裂口女”的影子。
生命層次的威脅，往往讓人發揮出意想不到的臨場反應。
林然也是如此。
兩邊嘴角傳來的撕裂痛感，讓他在陷入恐懼混沌的大腦，出現一絲短暫的清明。
他下意識掀起寬鬆白T的下擺，一把將煤油燈表麵給裹住，顧不上小腹處傳來的灼燙，大步往樓下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