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冷玉如乍遇難關

54冷玉如乍遇難關

一月底的時候,京城裏終於來了好消息。其一,在外地失蹤的昀郡王世子終於找到了;其二,二皇子的一個側妃有了身孕。

第一件事真是大好事。承文伯出任當地知府後,不但找到了郡王世子,還查出了流民暴動的原因,揪出了當地一批貪官汙吏,就是他們官逼民反。而且,承文伯調動附近的衛所軍隊,剿殺了一批山匪,發現他們當時也參與了襲擊廣東獻俘隊伍。

昀郡王世子沒能去山西給外祖父上墳,就慘兮兮地給送回了京城。他受了不少傷,當時馬車被流民與山匪所驚,摔到了山崖之下,是他的貼身小廝立秋抱著他跳了車,當時就摔斷了一條腿。為了躲避山匪,這小廝背著他鑽了山林,還有另外一個丫鬟清明找了過來,三人翻過了半座山,躲在一個獵戶家裏養了將近三個月的傷,終於被承文伯找到了。最妙的是他們躲藏的地方離著山匪的老巢不遠,這小廝立秋膽子極大,竟悄悄兒的將老巢的位置摸了個清楚,最後告知承文伯,帶著官兵一舉拿下了山匪,無一漏網。

這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頗有幾分戲劇性。人人都還記得,這位郡王世子剛出京城,家裏就給他訂下了錦鄉侯的女兒為妻,結果因為後來生死未卜,郡王為免耽擱人家姑娘,以八字不合為借口把親退了。現在郡王世子不但活著返京,而且還立了功勞——雖則探明山匪老巢的是立秋,但立秋聲稱是自家主子指點的,所以功勞當然算是世子的——可是錦鄉侯家的小姐,卻在數日之前已經與別人家定了親。

有不少人都在議論錦鄉侯家這位姑娘沒福,但也有人說世子打小兒身子就不好,如今又這麽三災八難的,若錦鄉侯的女兒真嫁了他,沒準過不了多久也要守寡,所以塞翁失馬,安知非福呢?

雖然關於郡王世子的事議論紛紛,但還都不如第二件事來得熱鬧。

二皇子的這位側妃,是他的生母陸婕妤娘家的外甥女兒,姓李,出身算不得高貴,但也是知書達禮,生得一身江南少女的嬌柔,頗得二皇子歡心,宿在她房裏的時間僅次於正妃。也是她運氣好,正妃丁意如尚未有孕,她倒先傳出了喜訊。

這個喜訊比較複雜。說起來,李側妃隻是個側妃,如果在普通人家,就是妾在正妻之前有孕,在規矩人家,除非妻子長期無孕,否則妾室是不能搶先生兒育女的。但是在皇家,這種事就不僅僅是長子非嫡這麽簡單了,因為皇帝這個寶座上坐的,從來都不隻有嫡子,更多的倒是庶出。

丁意如是個什麽感覺,目前除了丁尚書府上的人之外,基本上沒人關心。大家關心的都是,二皇子如果搶在長皇子之前生下皇孫,那麽將來這個太子之位會是誰的?

聽到二皇子身邊的側妃有孕的消息,吳家兄弟兩個不約而同地跟自己的妻子談起了此事。畢竟吳家的女兒已經做了長皇子的側妃,就等於把吳家跟長皇子綁在了一起。吳若錚的意思倒是跟妻子相同,金國秀要誦經,吳知霞若能趁此機會傳出喜訊兒,一則也給長皇子扳回一城,二則此時有孕,任何人都挑不出她的錯來,就是金國秀,也隻能怪自己行為不謹慎做錯了事。

吳若釗想得更多一些:“丁皇子妃還未有孕,李側妃倒先傳出喜訊,這——對二皇子也未必是什麽好事。”至少丁尚書一派心裏會不怎麽痛快的。

李氏做為一個女人,有自己的考量:“都說宮裏頭事兒多,聽說李側妃這才有一個來月的喜信,其實再等等也好。頭三個月,胎還未坐穩呢……”

“你說的不錯……”吳若釗微微一驚,“二皇子或者是太急切了些。”畢竟他在三位長大的皇子中才華是最好的,隻是母親出身實在低了些。

“唉,真不知皇上是怎麽想的……”因是在自家房裏,吳若釗說話就多少放肆了些,“若是皇上給二皇子指個身份低微的正妃,或者就沒這些事了。”正因為丁意如背後有丁尚書一派,給了二皇子支持,所以二皇子膽氣才更足,野心也……更大了。

李氏倒是不管皇上怎麽想:“既是要靠著丁家,怎麽還讓側妃先有孕呢?”

“是啊。”吳若釗喟然歎息,“是因李側妃是陸婕妤的外甥女吧。眼光未免有些短淺了,還沒怎麽著,就想著扶持自家人了……”

這些畢竟都是朝上的事,吳家兄弟也就是跟妻子稍稍說幾句,並不影響到吳家的日常生活。出了正月,李氏就帶著知雯與知霏姐妹兩個上路返鄉了。

出發之前,李氏做主把孫姨娘從莊子上接了回來。知雯這些日子一直在她跟前伺候,雖然並不提孫姨娘的事,但李氏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這個女兒是不可能養成自己的,李氏也並不打算對孫姨娘趕盡殺絕——還有個吳知雱呢,既不打算把他也放在自己名下,又何必再把他的生母拘在莊子上呢。何況她要出門一月之久,總也得有個人照看吳知雱。

吳若釗又狠狠訓斥了知雯一頓,才叫人把孫姨娘接回來,但隻許她在自己院子裏,除了吳知雱每日可以去看看她之外,不許她隨便走動。吳家的事當然暫時交給鄭氏,怡園這邊有什麽事,暫由趙姨娘管。李氏臨走的時候留了話,趙姨娘若有什麽拿不準主意的,可以跟綺年商量著來。

“姑娘看這樣成不成?”趙姨娘很客氣地把一天的菜單拿上來,給綺年看。

綺年隻好笑道:“姨娘這也太——舅母不過是想著我年輕,會算幾個數,能幫姨娘打打下手兒罷了。姨娘當真拿這些事來問我,我是怎麽也說不出個章程的。”

趙姨娘也笑起來。她本來是個溫順的人,臉上無論何時總帶著點笑意,自從知霏要被記入李氏名下開始,她就越發笑得歡喜了些:“太太說過,有什麽要跟姑娘商量著來,也方便姑娘多些理家的經驗。”

綺年心裏一陣溫暖,李氏和吳若釗,對她是真的好。

“依我的淺見,就按著舅母從前的規矩來就是,姨娘說呢?”

趙姨娘笑著點點頭:“那婢妾就去安排了。”

綺年趕緊拉著她:“姨娘對我也這樣說話,就真折我的壽的。”對李氏自稱婢妾是恭敬,綺年可受不起她這句話。

趙姨娘笑著正想說話,已經有丫鬟進來回事:“表姑娘,冷家姑娘來了。”

“快請進來。”綺年一直擔心冷玉如有沒有在上元節受驚,雖然兩人互通了封信說是都沒有受傷,但綺年仍舊不放心。

趙姨娘極有眼色,立刻收拾了東西,帶著自己的丫鬟出去了。冷玉如由如鸝引著打簾子進來,綺年朝她臉上一瞧就吃了一驚,忙打發丫鬟們都出去:“這是怎麽了?”

冷玉如臉上薄薄敷了一層脂粉,卻掩不住眼圈微微紅腫,一看就是哭過了。她性子倔強,極少落淚的,不由得綺年不驚:“出什麽事了!”

冷玉如狠狠用牙齒咬著下唇,半晌才將到了喉嚨口的哭泣又逼回去:“鄭姨娘想讓我去給鄭琨做妾!”

“什麽!”綺年也不由得急了,“她怎麽敢!你爹爹呢?冷伯父他怎麽想的?”

“他現在還沒答應。”冷玉如扭開臉,狠狠盯著窗戶。

現在還沒答應,就是說將來有可能答應。綺年不由得怔怔坐了下來:“冷伯父——不可能吧?再怎麽說他也是——”也是冷玉如的親爹呀!

“就算你去給鄭琨——妾的娘家也不能算正經親戚,跟如今鄭姨娘攀上的這遠親也差不多呀!難道冷伯父想不明白嗎?”冷家老爺頭腦還是清楚的,並不像這麽糊塗的人。

“是鄭琨的意思。”冷玉如冷冷地說,“如今恒山伯爺身子不怎麽好,他是世子,成親都三年了還沒個子嗣,伯爺也想著給他納個正經的妾。鄭姨娘在我爹耳朵旁邊吹風,說什麽若是生了兒子,就能跟正室平起平坐……”到底是沒出閣的姑娘,後麵的話說不下去,隻脹紅了臉狠狠咬著唇。

“怎麽可能!”綺年忍不住一拍桌子,“鄭姨娘真是胡說八道!鄭琨的妻子是什麽人?她肯讓個妾跟她平起平坐嗎?若真生了兒子,怕是立刻就被她抱去養了!”

“可是鄭琨私下裏許了鄭姨娘好處。”冷玉如再也忍不住,伏在案幾上流下淚來,“如今我爹做個七品官已然不滿足了,想著再往上升升,可是我們家跟恒山伯府不過是強攀來的遠親,能提攜到眼下這般已然到頭了。鄭琨——大約就是許了再替我兩個哥哥謀個好些的缺……我爹眼下還不曾答應,不過是還拉不下這張臉來,若是——”

綺年也說不出話來。是的,什麽時候冷老爺肯拉下這張麵皮來,就沒什麽不能答應的了。拿女兒去換兒子的前程,這算盤似乎打得呱呱叫,怎麽都是不賠的。

“我寧願鉸了頭發去當姑子——”冷玉如咬著牙,“倘若隻有我一個,我就去一頭撞死在恒山伯府門口,叫他們都過不好!可是,可是還有我娘,她,她……”

綺年抓著她的手,隻能陪著她落淚。這就是這個時代女孩子的命運,她們的未來掌握在長輩手中,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句話,就決定了她們的一輩子。

“要麽,要麽你就告訴冷伯父,倘若他逼你,你就去恒山伯府門口尋死,看恒山伯府還會不會提拔他!”

冷玉如苦笑一下:“如今鄭琨還隻是私下裏跟鄭姨娘提提而已,若有一日恒山伯府來說了這話,我就是去撞死怕也沒用了。”她握緊了手,眼裏的淚已經幹了,卻閃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冷硬來。

綺年看著就覺得有些擔心:“你在想什麽呢?”

“綺年,”冷玉如突然抓住她的手,“你肯不肯幫我?”

“你說,要我幫你做什麽?”

冷玉如手心冰冷,眼神也冰冷:“鄭瑾其實上元節根本沒有受驚,她還是在裝病。”

“為了跟張家的親事?”綺年心裏一緊,“玉如,你是想——”

“她想讓鄭珊娘代嫁,但鄭珊娘也不肯,一樣在裝病。再是庶出妹妹,鄭珊娘也是承恩伯府的人,不是恒山伯府能隨便安排的。”

“難道她想讓你代嫁?”綺年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恒山伯肯嗎?”

冷玉如輕蔑地一笑:“恒山伯自然不肯。是恒山伯府想結西北將軍這門親事,又不是小張將軍娶不到妻子。所以,鄭瑾娘是想把我推出去。”

“推?怎麽個推法?”綺年緊張起來,“她不會是想搞什麽陰謀來壞了你和小張將軍的名聲吧?這可萬萬不能啊!”

“總比給鄭琨做妾好。”

“就怕這樣一來,張家也不肯光明正大地娶你呀!”綺年對張殊其實頗有好感,但怕隻怕張家因此看輕了冷玉如,不肯娶她為正妻可怎麽辦呢!

冷玉如眼神冰冷:“張家是西北將軍,根本不會給長子娶一個七品小官的女兒。我想嫁給張殊,隻有讓鄭瑾成功。”

“萬一張家惱羞成怒,不肯娶,隻肯納,那怎麽辦?”去給張殊做妾,又是這種原因,一樣的糟糕吧。

“所以還要讓恒山伯府知道我是被鄭瑾所害,恒山伯府決不能讓張家知道自己女兒不但不肯嫁,還要讓人代嫁,否則便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你是說,若是恒山伯府知道這是鄭瑾娘的意思,為了掩蓋事實,他們可能會促成你與張殊?可是這——這實在太冒險,萬一恒山伯府撒手不管呢?”

冷玉如冷冷一笑:“至少恒山伯府不敢再納我做妾了。除非他家不怕世子爺被我一剪子戳出個好歹來!”

“這——這也是個辦法。”綺年握握拳,“隻是萬一——”

冷玉如截口道:“最壞的情況不過是我名聲盡毀,張家不娶,別家不納,我就進廟裏去做姑子。其實若他們硬要我去給鄭琨做妾,也不過是這個下場罷了。”

確實,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這樣了。綺年滿屋子轉悠了一會兒,忽然回頭問:“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見見小張將軍?”

“見他做什麽?”

綺年很難解釋。即使恒山伯府自覺理虧肯幫忙,逼嫁總不如張殊心甘情願的好。若是能多見見張殊,讓張殊知道冷玉如的好處……唉,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穿越過來這麽多年了,思想上有時候還是轉不過彎來,你當這是現代社會,還許你相親或者開聯誼會麽?

冷玉如若有所悟:“你是說,讓張殊先識得我?”她微笑著看綺年,眼神溫暖中帶著感激,“也隻有你會這般說了,若換了別人,就算是我娘,她再不肯我進恒山伯府,也萬不會同意我這離經叛道的法子。隻有你,便是這樣也肯幫我……”

綺年隻覺得眼眶發酸,強笑道:“離經叛道又怎樣,總勝過被人宰割。隻是此事實在冒險,你總要知道鄭瑾娘究竟想做什麽,我們才好應對。”

冷玉如淡淡一笑:“鄭瑾娘的貼身丫鬟碧桐有個弟弟在外院做小廝,他看上了我家聽香。”

“那聽香——”

冷玉如一嗤:“聽香哪裏看得上他,不過是一直為了我不得罪鄭瑾娘,虛與委蛇罷了。若這遭真能成功,我也好帶著她離了那地方!”

“那我能做什麽?”

冷玉如聞言倒有些躊躇。綺年不耐煩地瞪她一眼:“都什麽時候了,快說!”

“恒山伯府得了幾株異種牡丹,三月裏要開牡丹宴,請京城中人來賞花呢。”

“牡丹宴?”這種所謂的這宴那宴,其實多半都是變相的相親會,但是恒山伯夫人的一對兒女可都已經有主了呀,“她總不會明目張膽地替鄭瑾娘另挑女婿罷?”

冷玉如唇角微微一彎,帶出幾分譏誚:“難說得很。她隻鄭瑾娘一個女兒,自幼就寵得什麽似的,自然不願女兒受委曲。但她也知道婚姻乃結兩姓之好,即使不結親也不能結仇,所以若我真與張殊——她應是樂見其成的。不過這牡丹宴,其實是為鄭貴妃準備的,三皇子去年未選正妃,可是到了今年八月就該十六了。”

一般皇子們十五六就該成親了,皇長子拖到十九歲將近二十歲才選妃,已經是極其少見的事。二皇子則是因著上頭兄長沒有成親,自己不可能越過去,所以也跟著拖。現在兩個哥哥都成了親,三皇子也該預備著了。

“不是選了個側妃了麽?”

“恒山伯夫人進宮去見過鄭貴妃,說阮側妃是個掛名的嫡女,不夠資格做正妃。”

綺年忽然靈光一閃:“三皇子偏挑了阮語,是不是就因為阮語不能做正妃,就可以把正妃的位子騰出來再結一門助力呢?”至於阮家,不管嫡女庶女,隻要有一個女兒成了三皇子的妃嬪,就等於已經跟三皇子綁在一條船上了。

“誰知道呢。”冷玉如疲乏地揉了揉額角,“綺年,京城真的很沒有意思……”

“我也覺得是……”綺年深深歎了口氣,“我寧願在成都,守著我娘過日子。”

“是啊……”冷玉如有些出神,“當初在成都,我巴不得爹爹能升官,總覺得若不是爹爹官職低微,韓伯父說不定——隻如今到了京城,我又覺得還不如當初都在成都……”

兩人怔怔地對看了一會兒,冷玉如低聲歎口氣:“韓大哥與你表姐的事……”

“雯表姐太心高了。”綺年也忍不住歎氣,“那孫姨娘也不是個有見識的。這事兒本是舅舅親自挑的,固然是因著舅舅愛才,可也是讓舅母細細打聽了韓家事,這才許下來的。誰知道——縱然表姐日後能再嫁個門第高的,可嫁過去之後日子過得如何,可就難說了。”

“那你為何不讓吳伯父替你謀這門親事呢?”冷玉如突然問,“若你能嫁到韓家,那日子必然過得舒坦。”公婆都是熟悉的,小姑子又是閨中密友,哪裏還有更合適的呢?

綺年倒愣了一會兒:“我……韓伯父沒瞧中你,怕是一樣也沒瞧中我。”一個是家中妻妾不寧,一個是父亡母弱,誰比誰好多少呢?

“可如今吳伯父是正三品侍郎,若他肯出麵,韓家總要斟酌的。”

“都鬧成這樣兒了,舅舅哪裏還能提這種事呢?如今避嫌都來不及呢,見了韓大哥也隻說文章,不提別的。”本來說是庶女,韓兆答應了,結果吳家又悔了,如今再去說把父母雙亡的外甥女兒嫁給韓家?別說吳若釗是三品侍郎,他就是一品尚書,也沒有這麽幹的。敢情是說韓兆連吳家庶女都配不上,隻配娶吳家啥也沒有的外甥女麽?

而且,在綺年心裏,總覺得韓兆是個大哥哥,想想要跟他一起日子——實在不對勁呀。

冷玉如苦笑:“你這位表姐,真是不惜福。”

綺年歎口氣:“別說這個了,還說牡丹宴吧,你是覺得,鄭瑾會在牡丹宴上下手?”

“自然。除此之外她還有什麽別的機會?若不是恒山伯夫人相邀,張殊怎會登門?且她又想要人人都知道——牡丹宴乃是大好機會。過了三月,怕恒山伯就要把這門親事定下來了,到時候木已成舟,便是她再折騰,也隻會毀了自己的名聲。”

“唔——牡丹宴上必然遍請名門淑女,若是有人知道你——這事想瞞也瞞不住了。”

冷玉如捏緊了拳頭:“隻是我即使要成了此事,也不能將自己的名聲輕易就毀個殆盡。鄭瑾娘若厚道,隻要被人看見我與他獨處也就夠了;可她若歹毒,說不定就要毀了我。既要行事,聽香必然會被她著人調開,我隻怕萬一著了她的道兒——”

“我明白了。到時的牡丹宴,我必定時時盯著你,倘若鄭瑾娘真要把事兒做絕,我——我一定盡力阻止!”

冷玉如拉著綺年的手,落下淚來:“我也是被逼無奈了。隻是萬一沒遂了鄭瑾娘的願,隻怕她會記恨你。”

“若是這事成了,鄭瑾娘不用嫁去西北,她有什麽好記恨我;若是沒成,她就得嫁到西北去,便是記恨,難道還能從西北回來害我麽?”綺年拍了拍冷玉如的手,“倒是恒山伯府我從來不曾去過,到時候怕有什麽疏忽……”

“便是有什麽,也是我自己選的。”冷玉如用袖子將眼角淚水一抹,冷冷地道,“我絕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