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落淵沼澤
在青妍兩人擔心的目送下，蘇羨被執法堂的弟子帶走，能入執法堂的可都是內門弟子，因此就算他們想反抗也無濟於事。
蘇羨則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跟著一隊人來到了外門執法堂。這個地方已經幾年沒用過了，因為外門弟子除了九重是重點關注，其他弟子在宗門眼中其實都差不多，甚至連基本門規都沒有，也就不存在觸犯門規會用到執法堂了。
這也是蘇羨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大堂之上他一個人立於堂中，且不說上座的長老是當人挑戰賽時坐在那位讚賞自己的長老旁邊的人，就說他左邊的柳全蘇羨可是太認識了。
“大膽蘇羨！私用陣法，擾亂墓場，致使獸魂暴動，害死九重弟子！還不跪下認罪！”柳全的聲音在大堂中響徹。
“私用陣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因為你孫子自作孽把自己玩死了，所以你就千方百計陷害於我？這一個月我都不在宗門，如何私用陣法，如何害死他人？”蘇羨的聲音同樣擲地有聲，不卑不亢。
“哼！你怕東窗事發，自然不敢留在宗門！”柳全冷哼一聲。
“那麽請問我又為什麽要回來？”蘇羨神態淡然。
“你！任你如何狡辯，今日也是在劫難逃！”柳全一時語塞。
“夠了。”向辛終於說話了。
“蘇羨，我來問你，外門弟子大會那天你可曾攜帶獸晶袋離開過七重弟子考驗的安全區。”向辛問道。
“回長老，弟子卻曾離開過安全區。”蘇羨並無隱瞞，一提到這個，他立刻就想到大概可能發生什麽事了。
“那麽你可曾將獸晶袋拋置於鷹峽澗！”向辛再問。
“弟子卻曾將獸晶袋丟棄，但卻不知那裏是否是長老口中的鷹峽澗。至於為何丟棄，乃是…”
“既然是你丟的，那麽現在隻要把獸晶袋拿來，確認獸晶袋是你的，到那時你便是百口難辯。”柳全打斷蘇羨的話。
“那麽請問柳長老，這獸晶袋是誰發給我的？”蘇羨反問道。
“你什麽意思！”柳全冷聲道。
“沒什麽意思，執法長老，弟子雖不知是什麽樣的法陣能夠引起獸魂墓場動~亂，但既然是這麽危險的法陣，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觸到的，可以從這方麵追查看看。”蘇羨十分冷靜，邏輯清晰鎮定自若。
“把你當日所曆完完整整地說出來，不要漏過任何一點細節。”向辛說道。他當然也不傻，若早就認定蘇羨是凶手，那此刻早已經行刑了。正因為有諸多疑點，這才將蘇羨找來。
“當日在未入墓場時弟子排隊領取獸晶袋，但發到我前麵五個人的時候發完了，此後重新取新的獸晶袋下發。拿到袋子之後我也曾仔細檢查，並未察覺到有何異樣。”
“進入考驗的安全區，眾七重弟子都像見鬼一樣遠離我，於是我就一個人行動。先斬殺了一隻三角地蜥，接著斬殺了其他幾隻七級獸魂。而後遇到了晶翼獅王…..”
“.…..”
蘇羨將每一個細節都原封不動地說出來，整個果然也是合情合理，硬要說挑毛病，那就是他一個人解決了一群八級獸魂。可是鑒於此後挑戰賽他直接廢了八重弟子王振，因此能斬殺八級獸魂也就不足為奇了。
“向長老，你可千萬不要聽信此子片麵之詞，看他這般從容鎮定，必然是早已想好了這番說辭為己脫罪，這件事造成了許多八重弟子受傷和隕落，更是害死了九重弟子，必須要嚴懲不貸！”柳全看向辛有些動搖，趕忙說道。
“來人，按照蘇羨所言一一去調查，看其中是否右異。而後速速來報。”向辛叫人去查。
雖說無法確定蘇羨所說句句是真，但關於他的一些描述還是可以確定的。一個人要編排一套謊言總需要一個框架，現在就是去查一下這些框架有沒有問題。
執法隊效率非常之高，一個時辰就已經將蘇羨所描述的大致區域和路線遍查了一遍。這段時間獸魂墓地基本沒有開放，因此很多東西的確還能查到痕跡所在。
包括蘇羨所說的丟棄獸晶袋的地點附近的確有蛇類獸魂長距離移動的痕跡，然而雖然這些都符合他的描述，卻也依舊無法佐證他對獸晶袋上有引魂陣全然不知的事。
“這件事能調查的都已經調查清楚了。”向辛緩緩開口，蘇羨也是等著對方說結論。
“主觀上的確無法證明是你將引魂陣落在獸晶袋上引起獸魂暴動。”向辛說道。
柳全臉色一沉，蘇羨則是稍微鬆一口氣，以他的思維來說，證有不證無，說是就要有證據，現在無法證明是，那也就是沒事了。
然而他還是慣性思維了，這裏並不是法治世界，向辛接下來的話讓他的心跌入穀底。
“主觀上證明不了是不是你刻意而為，但客觀事實的確是因為你將獸晶袋拋出，從而引起獸魂暴動，害死了門中弟子。因此你也有逃不脫的責任，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麽逐出宗門，要麽….”向辛化為說完便被蘇羨打斷。
“長老的意思是我一個七重的弟子在麵對九級獸魂追殺，在明知道是獸晶袋有問題的情況下還要原地等死？更何況我並不知道將獸晶袋拋出會造成什麽影響。”蘇羨心中泛起怒氣。
“你覺得不公平？”向辛一雙眼睛凝視蘇羨。
“難道這很公平？”蘇羨絲毫不懼與之對視。
“的確不公平，但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你可以選擇離開宗門。”向辛淡淡地說。
蘇羨心中深沉，自己在宗門還好，柳全至少不會太明目張膽地針對自己，若今日離開了宗門，不再是宗門弟子，恐怕來日他自己就親自到東洲城了。這看似有選擇的選擇，實際上別無選擇。
“那麽依向長老的意思，我若留在宗門又當如何？”蘇羨摁下心中的火氣。
“放逐落淵沼澤！若你能從中出來，那說明你命不該絕，這是天意。”向辛說道。
“落淵沼澤！”
蘇羨目光深凝，這是星羅宗最危險的地方，沒有之一，整個沼澤周邊都有大陣防護，強度甚至堪比護宗大陣。其中的星獸有強有弱，強大的甚至有元級星獸。
“你如何選擇！”向辛看著蘇羨。
柳全眼中滿是笑意，隻差從臉上溢出來了。不管蘇羨選擇什麽都是必死無疑，隻要他前腳被逐出宗門，後腳自己就能一巴掌拍死他，為自己的孫子報仇。
“落淵沼澤！”蘇羨別無選擇。
“宗禦，你親自送他去！”向辛對一旁的弟子說，他正是抓蘇羨回來的人。
“是長老！弟子明白！”
宗禦和自己的小隊帶著蘇羨前往落淵沼澤，有大陣防護的落淵沼澤從外麵開啟入口尚且需要看情況，從裏麵想要出來隻能等大陣輪轉吞吐沼澤瘴氣的時候找到那個陣位，對蘇羨來說就是純粹看運氣。所以向辛才會說能出來是天意。
看不清裏麵情況的屏障在緩緩開啟，柳全就在不遠處看著，沼澤的氣息撲麵而來，給人一種窒息感。幾個執法隊員開啟屏障後都紛紛退回來，已經有沼澤迷霧從裏麵逸出。
看著那沼澤迷霧，蘇羨並沒有猶豫，當他邁步欲行時，宗禦將一個星月匣塞到他手中。兩人什麽也沒說，蘇羨迎著迷霧走進了落淵沼澤。隨著屏障緩緩關上，柳全和宗禦離去，蘇羨也踩在了蓬鬆的泥土草地上。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一團團不相接的迷霧，能看清的地方也都是不知深度的河流和一塊塊麵積不大的草垛，既沒有山更沒有樹。這迷霧帶著特殊的氣息，多呼吸兩下便覺嗓子幹澀。更關鍵的是從那一團團中時不時就有奇怪的聲音傳出來。
而落淵沼澤最危險的時候還不是現在，當太陽出來，在陽光的照射下，一些東西就會蒸發到空氣中形成毒瘴，這毒瘴連一些生活在這裏的星獸都承受不了，要潛到水下暫避，而蘇羨顯然不可能跟它們一起下水。
蘇羨踩在蓬鬆的草地土壤上，每次落腳都能把土地踩出一個坑，不知道哪一腳就會直接踩進水裏。空氣中的靈氣很足，甚至這些迷霧就是靈氣所聚，可裏麵依舊充斥著毒素，大量納入體內便會中毒。
找了一處稍微堅硬的地塊，蘇羨將宗禦給的星月匣看了一下，裏麵除了一些丹藥就是一些食物之類的東西。雖然沒有如何觀察陣位變化的方法，但蘇羨已經十分感激，這沼澤中的東西恐怕沒有一樣是能吃的。
“那這些靈霧是怎麽聚到一起的？”
蘇羨一掌吹散靈霧，發現霧中並無星獸，想來這就是沼澤裏的特有現象。往前大概半個時辰找到了一處比較高的濕地地塊，驅散迷霧之後他稍微停下觀察地形。
身後那些被他驅散迷霧的地塊又開始重新匯聚靈氣，看來這就是落淵沼澤的規律，腳下的地塊好似蘑菇一樣，高出水麵大概半米，蘇羨看到遠處還有比他腳下更高的地塊，正準備動身時突然聽到水聲。
蘇羨的六覺超出常人，剛剛那似乎是什麽東西撥動水的聲音。他立刻屏息凝神不敢動作，目光順著聲音的方向仔細掃視，耳朵也留意一丁點的聲音變化。
可是即便他的耳力多好，在水下的動靜他也聽不到，一路尾隨的東西就從他麵前的水底遊過，而他的注意力還在發出聲音的方向。
突然有什麽東西鑽出水的聲音，扭頭之時那東西早已躍起，看到的是上下寬大扁平，口中有非常細的倒鉤利齒的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