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曆心
吞了不少冰脈丹，蘇羨繼續在焚星穀尋找熒惑洞窟，自從上次墜入斷續靈泉出來，不光刀魂帶火，刀術精通五級之外，就連這穀中的焚炎對人的消耗也比第一次進來的時候減輕了很多。
“五級的基礎精通能有幾率悟出自己的刀術，不過這種事也強求不得。”
蘇羨又解決一隻火魂，在風吟掌輔助之下他已經能稍微施展熾凰斬，這次入穀也算是有收獲。至於熒惑洞窟，如果這次沒找到那就下次來，易繼雲也說在外門弟子大會期間他沒時間使用。
不過在繼續深入的四天之後，蘇羨還是找到了疑似熒惑洞窟的山洞。這周圍沒有一隻火魂，可是站在洞口就能感覺到有真正熱浪拂麵，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進來焚星穀的時候。
王長老說這裏麵有熒靈惑心，因此蘇羨格外小心，整個人聚精會神不敢有一絲鬆懈。剛步入洞中看到的是一處轉角，這裏麵的悶熱感仿佛一個蒸籠，感覺熱氣都要滲進身體裏了。
走出五步拐過轉角，一隻紅色的身影撲麵而來。這種都是各種小說電視裏的老情節了，什麽拐角門後拋出點什麽都已經不新鮮了，蘇羨也早就有預料。
因此影子來時長刀也斬下，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影子和火魂不一樣，它真的隻是影子，直接穿過刀魂鑽進了蘇羨的身體裏。
一瞬間蘇羨愣住，眼前的一切都發生變化，山洞變成高大的山門，腳下的碎石變成石板階梯。
（這是星羅宗門口！）
蘇羨立刻認出地點，沒等他搞清楚情況，突然覺得胸口一疼，一股巨力將他踹飛，差一點就要滾下長梯。他下意識催動刀魂，卻發現體內完全沒有力量，甚至整個身體都好像要散架一般，疼痛感讓他幾乎昏厥。
“哈哈哈~這就是東洲城的少主嗎，未免也太廢物了吧。”
“這種貨色也配到我們星羅宗？沒有實力也就算了，竟然半點骨氣都沒有。”
“我打賭他待會兒就會跪地求饒~”
“.…..”
一個個哂笑和鄙夷的聲音伴隨著一個個宗門弟子出現在周圍，這場景一瞬間和蘇羨記憶中的情景重合，這是在他穿越之前那個蘇羨被打出宗門時的情景。
接下來已經死在蘇羨手中的嶽石林東登場，此時此刻的場景一如彼時彼刻，蘇羨什麽事也做不了。
一切就是情景重現，從蘇羨繼承那記憶之後就能感覺到深深地屈辱感，然而記憶是記憶，真正經曆又是另一番滋味折磨。
一切在麵前真實地重演，那一聲聲的嘲笑，兩個人的嘴臉，還有那個‘蘇羨’的一切心理活動全都真真切切地在蘇羨內心反應。
當委曲求全的‘蘇羨’在所有人麵前下跪的那一刻，蘇羨本身的意誌激烈反抗，以至於周圍的情景出現扭曲。與此同時在熒惑洞窟中蘇羨身邊已經圍繞著一群熒靈，當蘇羨的意誌與幻境中的‘蘇羨’抵抗時，這些熒靈便鑽進了他的體內。
它們在蘇羨的身上不斷啃咬，作為影子，自然是啃食不到蘇羨的身體，它們啃食的是蘇羨的意誌和心神。蘇羨的意誌與幻境對抗越激烈，迸發出的東西就越是它們美味的饗食。
蘇羨知道這是幻境，更知道這就是王長老所說的能惑亂人心的熒靈，可是即便知道，他也決不允許自己的身上發生這樣的事，強大的意誌帶來無比強烈的抵抗，情景一次次重演，外麵啃食的熒靈越來越多。
隨著意誌逐漸消磨，蘇羨想到了很多事，在地球的事，姥姥的事，創業和後麵的事，然後就是東洲城的父親，宗門的朋友等等。奇怪地是幻境之中的‘蘇羨’並沒有因為意誌消磨而跪下去。
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幻境，蘇羨終於也注意到了這點，也就是說幻境的進行與否完全取決於他的內心，心中稍有抵觸便不會發生。周圍的嘲諷謾罵對蘇羨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動不了他的道心。
（每一次重複，到達無法進行的地方便是自己的意誌激烈對抗的地方，如果要消磨自己的心神意誌，那麽應該一直卡在無法進行的地方，為什麽要一次次重複。關鍵是在自己意誌漸疏的之後重複。一次次重複幻境，也就一次次觸發他抵抗的意誌，這就是那些熒靈的目的。）
可這是一個無解的陽謀，即便蘇羨想通了一切，他也無法容忍自己重演以往的悲劇。
（以往….以外….）
蘇羨的心中不斷掠過這兩個字，心境的通悟有時候就在一瞬間，過去的已然過去，無論承認不承認，願意不願意，過去都無法改變。
蘇羨的內心一直將穿越之前的‘蘇羨’當做另一個人，不認可當初發生的一切，所以他不允許現在的自己再經曆與他一樣的事。然而在這個世上隻有一個蘇羨，不能坦然接受過去，蘇羨的心中便會一直存在芥蒂，一直留下一個夢魘。
（過去無法改變，但是未來卻在我自己手中。）
嶽石和林東已經死了，過去的一切早已終結在自己手中，這一刻蘇羨想通了，也釋然了，心境通悟，正視曾經。意誌對過去的認可讓他不再產生抵觸，一瞬間幻境直接解除。
原本在體內的熒靈紛紛被逃出體外，隻不過啃食了蘇羨抵抗意誌的它們在蘇羨的意誌達到統一之後也直接被吸回來，全部納入了蘇羨體內。
堪破幻境，蘇羨的心境再進一步，然而還沒等畫麵回到熒惑洞窟，就又有新的熒靈入體。接下來出現的畫麵讓他整個人再次僵住。這灰暗的走廊，頭頂的白熾燈，這是姥姥去世的時候。
蘇羨的心中泛起抑製不住的悲痛，新的一群熒靈再次撲上來大吃特吃，隻是這次它們沒吃多久，自己反倒成了蘇羨身體的一部分。
對於姥姥的過世蘇羨雖然悲痛，但這是人之常情，他心中並沒有什麽夢魘，生死有命，人死亦不能複生，所以與他的心境並無影響。反倒是讓他下定決心這一世更要珍惜親情友情。
悲傷之後便是怒，因為這次的環境讓他再次見到那個與他合作創業最終卷款逃走的合作夥伴，在見到他的一瞬間蘇羨切實地憤怒，這又讓熒靈們大吃一頓。
隻是它們每每從蘇羨的心神中吃掉的東西最終都相當於幫蘇羨提純靈魂提高心境，怒隻是一時，最終也會平複下來，會看透一切。
見從過去無法動搖蘇羨，熒靈就從未來下手，製造出青妍受辱，父親身亡等等內心幻境。到的確都能困擾蘇羨一時，隻不過最後都成了蘇羨心境一點點成長的踏腳石。
從外人身上動搖不了蘇羨，接下來又從蘇羨自身下手，從人的七情六欲下手。十餘天下來，在蘇羨的內心中經曆過上刀山下油鍋，也經曆過春色滿園。
甚至還做過萬萬人之上的一世大帝，揮斥方遒為所欲為。也上過戰場看伏屍百萬，殺戮無邊。這不僅沒能讓他迷失，反而豐富了內心，看穿了更多本質，大大提高了心境。
此時此刻蘇羨已如老生入定，就盤坐在洞中，各種各樣的熒靈透體而過均不能再讓他的心境有任何動搖，是時候該找星熒草了。
吃下大回靈丹恢複一下被洞窟灼熱消耗的星辰力量，蘇羨起身往洞中深處去。期間從這鑽出很多熒靈，蘇羨也不躲避，任它們穿過身體激不起一絲波瀾。
走著走著腳下突然感覺踩斷了什麽，低頭一看才知道前麵遍地是屍骨和破爛的衣衫，從骨骸腐爛程度來看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了。
“這就是那些進入洞窟沒能出去的人嗎？”蘇羨口中呢喃，小心翼翼繼續前進，終於來到了洞底，見到了要找的星熒草。
在一塊暗紅色石頭旁邊長著一圈圈紅色莖葉的小草，就算蘇羨沒有火係星魂也能感覺到每一株小草所蘊含的精純火靈氣氣息。
不過比起地上的草，他還感覺到這塊石頭後麵還有更純正的火靈氣，於是他摘了幾株星熒草小心收納，而後去到石後，發現在這裏竟然有一小灘精純的火乳，是從頭頂的乳石裏滴落下來的。
“這次看來撿到寶了，不知道火芯瓷瓶能不能裝這東西。”
蘇羨拿出一個通體透明的紅色小瓶正要盛裝火乳時，突然身後一股熱氣流動，他下意識閃身，一杆長槍從麵前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