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泰坦為證
眼下話已出口收不回去，虞佳意隻能答應執行。
不到一分鍾時間，眾目睽睽之下，執法隊和守望軍的大樓及片區，燈光全滅。
雲氏大老板，言出必行，令在場所有人神情嚴肅，宛如重新認識了一遍眼前這位貌似嬌弱的女子。
就好像在那兒站著的不是雲詩，而是曾經在七人議會中占據一席之地，政商兩界叱吒風雲的一代天驕雲昆緯！
“好了，我還要帶弟弟回去療傷，就不打擾方叔叔處理正事了。”
雲詩照舊向方乾點頭一禮，轉身給雲起和薑小朵遞了個眼色，示意上車。
可方乾忽然開口道：“稍等，現在還有一個人也存在入侵泰坦堡壘的嫌疑，我想你們不能隨隨便便就把她帶走。”
是的，大多數人都已經死了。
可還剩下一個。
雲起握著薑小朵的手不放，回身道：“方叔叔，這片地方那麽大，走過路過也是很正常的事兒，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抓起來吧？”
“事關泰坦智腦，不可馬虎大意，還是請這位小姐跟我們走一趟吧。”
方乾堅持道：“雖然她是一位難得能跟我們保持中立關係的玩家，但畢竟也還是個玩家，並且據我所知剛剛從新聯盟那邊過去——如果真的惹上什麽事，我想對你們雲氏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影響也不好。”
聶鋒哼了一聲道：“不好意思啊，今晚大牢能源停供，裏麵還關著好多亂七八糟的變異怪物，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嚇壞了這嬌滴滴的小姑娘。”
得，剛剛出了口氣，立刻就被人家反將一軍。
雲詩微微蹙眉，正要開口，雲起卻不願意繼續把今晚的事兒鬧大，搶先道：“既然如此，我陪小朵一起去，可以嗎？”
“自然不行，守望軍有自己的規矩，你又沒犯錯，抓你幹嘛？”
方乾神色平和地道：“明天還有訓練，你先回去休息吧。”
雲起還待說話，薑小朵卻忽然開口：“我就是個路過的，你們憑什麽抓我？我不去！”
聶鋒大步上前，冷笑道：“是不是路過，你說不算，跟我們走吧！”
虞佳意當場攔住，眼光如刀：“她說了不算，難不成你說了算？”
兩個人都是守望堡的副本首領之一，氣場之強，足以令方乾之外的任何人退避三舍。
眼看著氣氛陡然又緊張起來，薑小朵難得硬氣一回，從雲起身後站出來道：“你們可以信不過我，但如果泰坦智腦說了我是清白的，你們信不信？”
泰坦？
嗬嗬！
開什麽玩笑？
從人類發現泰坦智腦的那一天起，它就是個超然於一切之上、宛如神明般的存在，任何人在它的認知中可能跟螻蟻都沒有什麽區別，何曾站出來替誰說過話？
這姑娘怕不是剛剛嚇得太狠，失心瘋了吧？
聶鋒本想嘲弄兩句，但方乾把他拉了回來，自己走上前，極是認真地道：“如果你能讓泰坦智腦為你作證，那今晚的事當然與你無關。”
“好！你們等著！”
薑小朵拉著雲起走到堡壘大門前，衝著裏麵喊道：“喂，姓泰的！趕緊隨便派個什麽機器人出來，證明我是無辜的！”
本姑娘原本真的隻是路過，最多充其量是好奇想在外麵看看堡壘的樣子。
還不是你個泰坦智腦不知道用什麽方式發出心理暗示勾引我進去，讓我想起很多來曆不明的糟糕記憶也就罷了，還惹出這麽多麻煩。
你要是不派人出來，我就把跟你見麵的事拿出去到處講！
她心裏麵憤憤想著，臉上自然也就完全沒有了剛才膽小畏縮的模樣。
甚至也不是求人辦事兒的態度，表情極其囂張。
抓著人把柄的，就跟欠人錢的一樣，都是大爺！
旁邊雲起驚得心裏一咯噔。
姓泰的？
完了，這姑娘怕是真嚇懵了，還能娶回家嗎？
他被迫站在她身邊，被無數人像看傻子一樣圍觀，感覺自小到大從未如此丟人。
甚至，都能聽見人群裏壓抑不住的哄笑聲。
雲起心裏麵都開始盤算著要帶她去哪家醫院看看精神科，卻見前方大門居然真的打開了。
不會吧？
巧合嗎？
難不成泰坦真的回應了一個玩家的呼喚，而且還是如此地……
有素質。
出來的是一個下半身小坦克、上半身類人的首領級機械，武裝有重火力，一輪掃射就能平推成百上千人那種。
這鐵家夥，分量足夠替泰坦發言。
【玩家薑小朵，並未入侵泰坦堡壘，各單位立即放行】
留下簡簡單單一句話，機械首領轉身就走，鋼鐵大門重新封閉。
而外麵的人，個個看向那女傻子……
哦不，現在應該叫第一玩家的目光，瞬間變得截然不同。
驚訝、疑惑、狂熱！
各式各樣，兼而有之。
就連方乾和雲詩兩位掌舵人，此刻也都心情複雜。
泰坦智腦，居然真的為一個人說話了！
而且還不是簡單的澄清，如果隻是澄清，隻需要說她沒有進去，沒必要強調一遍“各單位放行”。
泰坦極少發聲直接幹預人類的行為，一旦說出來，哪怕說得再客氣，也都不能簡單當成建議來看，而是必須執行的“命令”。
譬如，上次類似的發聲後，七人議會就配合它打造了10件泰坦神器。
而現在，泰坦分明是在鄭重告誡他們，別沒事兒去招惹這個第一玩家，隻要不搞破壞，她愛幹嘛就讓她幹去好了。
薑小朵，究竟是何方神聖？
此時的雲起，感覺傷口不痛了，臉上不熱了，腰板都挺得更直了。
有幸站在第一玩家身邊，享受著大家崇拜與驚歎的目光，與有榮焉。
厲害吧？
羨慕吧？
不可思議吧？
我媳婦兒！
雲詩幹咳兩聲，在兩個二傻子得意忘形之前把他們叫回來，道：“走吧，回家。”
薑小朵看著那輛飛天豪車，小心翼翼地問道：“雲詩姐姐，我也可以上車嗎？”
這態度，倒比剛才跟泰坦喊話低調了很多，雲詩笑道：“早晚都是一家人，隻要你喜歡，這車送給你都不是什麽大事兒，不過現在我想跟雲起單獨說兩句話。”
怎麽……就一家人了？
薑小朵撇撇嘴，她看上去像是會為了一輛車出賣自己的人嗎？
至少……
也得兩輛！
她老老實實跟著虞佳意去騎摩托，雲起則跟著姐姐上了車。
關上車門，雲詩揉了揉太陽穴，頗為疲倦地問道：“今晚的事，你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雲起猶豫著道：“姐，你當眾停了守望軍和執法隊的能源供應，會不會太不給大元帥麵子了？”
雲詩反問道：“那你覺得，他越過抓捕和審判直接開火殺死那些堡壘附近的暴徒，是對是錯？”
“我……不知道。”
這次雲起認真想了想，卻還是搖搖頭，答道：“我隻能說我自己內心不太認可這種雷霆手段，但或許亂世當用重典，方叔叔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弟弟，你自小聰明，隻是心地善良，尤其不擅用惡意去揣測別人，所以很多時候就不容易看清事情的全貌。”
雲詩搖了搖頭，緩緩道：“我知道，你們這一代男孩子從小就是以方乾為偶像成長起來的，他是聯盟的戰神，從前就為人類掃除無數不法分子，戰功赫赫，末日降臨後，更是一躍成為了曠古爍今的武力天花板，你們看他所做的一切當然也都自帶美化光環——可你有沒有想過，他的確是個好將軍、好統帥，但未必就因此能成為一個好的Z客、優秀的統治者。”
雲起聞言一怔，姐姐說的這些，他的確未曾細想過。
原本他以為，災變前人類聯盟僅次於宇文晉的方乾與其分地對峙是理所應當，也是眾望所歸。
卻忽略了大元帥過去根本就沒有治理一國，甚至隻是一城的經驗。
古來以武將治地者，若不能知人善任，十之七八不得善終。
想當年強如威震寰宇的武聖關雲長，最終不也輸給了自己的高傲，兵敗身亡？
雲詩又問道：“你可知道他今晚為何放任那些人攻擊你而不管不顧？”
“他說……是因為我性子衝動，想讓我長點兒教訓，又或者順帶看看今天的訓練成果？”
“固然有這方麵的原因，但若隻是如此，我又何必生氣到要跟他當麵鬧僵——你今天出手是因為薑小朵，而薑小朵，是一位玩家，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雲起聞言，迅速想到了什麽。
明明車內開的是暖氣，他卻覺得周身微微發涼。
“他看重你，栽培你，甚至今後可能會將人類的未來托付給你，這些都是真情實意，所以你能感受到他對你的親厚和期望，我也並不反對你接受他的教導和訓練。”
雲詩說著話鋒一轉道：“但另一方麵，他的軍隊中從來隻有士兵和集體、沒有英雄與個人，所以他希望你也不例外，他要著手重塑你，第一步便是褪去你身上類似於大英雄、強無敵之類的輝煌光環。”
雲起以斬殺玩家而聞名於世，但若是他也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個玩家，哪怕是薑小朵那樣美麗的女玩家，勢必會對他之前積攢起來的聲望造成嚴重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