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亡者意誌
“著什麽急啊！這就來！”
雲起已經脫下了剛才那個刺客的外套搭在盾牌上，左手帶盾往外一伸，那邊立刻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聲！
帶血的外套在濃密煙塵中被子彈撕成碎片，盾牌卻毫發無損，待對方一梭子彈打光，雲起借著煙塵閃身而出，一個寒冰新星直接在射擊陣地裏炸開！
首當其衝的射手當場斃命，身邊的五人也俱各重創，明明戰甲和皮肉都已經被冰爆炸出大片傷口，嚴寒和急凍卻又讓人沒法在第一時間感受到痛。
沒有疼痛並不能幫人壯膽，恰恰相反，那種可以用相對正常的情緒直麵身體大片創口的感覺其實非常令人不安，會有一種仿佛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的劇烈恐慌！
就是這麽短暫失神的功夫，雲起還沒衝過來，他們身旁剛剛被亡靈士兵射-倒的一名同伴突然起身，抓起自動步槍對他們來了通近距離掃射！
又是一陣密集的槍聲過後，除了羅陣本人及時拉著身邊親衛擋了子彈，其餘再無一人生還。
新的亡靈士兵也被親衛們臨死前還以亂槍打死。
僥幸存活的執法隊長臉色極其難看，半點兒也不敢耽擱，轉身就從二樓躍下，大步逃離。
雲起寒冰新星還在冷卻，抬手就是個死亡纏繞，不料竟被對方突然變向躲開。
看來羅陣還沒完全嚇丟了理智，多年苦訓的避彈本能仍在，而且直接逃進了隱蔽物多的綠化區中。
雲起鎖定不住目標，咬咬牙，提劍疾追。
“龍昊英！救我！救我！”
羅陣自知根本不可能是對手，邊跑邊高喊求救：“我給精英級任務獎勵！誰來幫我攔住他！”
換作平時，精英級任務即便對皇龍團的高級玩家們也有巨大的吸引力，可現在要阻攔的人是個能殺人降級的首領，稍有不慎，就算做十幾二十個這樣的任務也未必能挽回一次掉級損失。
加上龍昊英正集結團員另外安排，竟沒一人敢站出來接這個任務。
反倒是這麽一喊吸引了附近十幾個居民，他們見羅陣手中沒槍，又沒有親衛保護，頓時就要兩個男人橫衝過來攔住去路，罵道：“羅陣！你為了自己飛黃騰達引來皇龍團害死了那麽多同胞，那時你可曾想到自己也會有今天！”
“老子還輪不到你們來教訓！”
無論是屬性還是格鬥術，身為執法隊長的羅陣當然不可能被區區兩個平民攔住，他迅速揮棒打翻二人，未及下殺手，背後猛然劇痛，死亡纏繞的骷髏頭狠狠咬在肩胛骨上！
源能戰甲僅僅一擊就被損毀大半，痛覺像是被法術放大了一樣，劇烈得令他差點兒掉淚。
羅陣哪還敢顧及眼前兩人，落荒而逃。
雲起跟過來將二人扶起，道：“他交給我，皇龍團那邊現在什麽動靜？”
一個男人答道：“龍昊英的主力不在園區裏，他們前兩天去了荒野上追殺那些對立陣營的同胞，留守的玩家不過30個，沒有跟我們正麵衝突，大概是接到指令退避集結去了。”
“他們的主力如果全速趕回，大概需要多久？”
“他們有越野車，但最快也要8個小時以上。”
“行，我明白了。”
雲起點點頭，默默記下這份重要情報，勸道：“你們先回去，讓大家別跟玩家硬碰硬白白送命，既有勇氣戰鬥，不如結伴去廢墟中找些生存物資。”
“小兄弟，你也保重！”
兩個男人互相攙扶著離開，雲起也再度舉步追向羅陣。
執法隊長的速度本就遠不如他，剛才全靠著對園區地形的熟悉不停迂回才堪堪沒被追上，此刻受了重傷，又害怕再遇上不長眼的攔路者，隻能是往城外狂奔。
本已經快要追上的雲起看到他逃逸的方向，不自覺地放緩了些腳步。
那個方向，正是薑小朵之前偵查後提起過的地方。
那數十萬對立陣營的人們被驅趕、屠殺的起點。
距離近了，就好像連風裏麵都帶上了漸漸濃鬱的血腥和腐臭味。
一刻鍾後，雲起終於看見那片廣袤的血土地，愕然失神。
他根本無法想象，究竟得死多少人，才可以像著墨一樣將入眼所及的大地全部用鮮血染成紅黑色。
土是鬆軟的，明顯在不久前被人挖掘過、掩埋過，眼前這片地看似平坦，可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墳墓！
天空中食腐鳥密密麻麻宛如烏雲般經久不散，隨處可見眼睛發紅的烏鴉落下來，試圖用尖銳的長喙挖出土下的血肉，甚至於小吃一口那含血量十足的土，仿佛也相當美味。
雲起不自覺地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腥風入喉，如火如刀。
就算是前世隻在曆史課本上聽過的萬人坑，恐怕也不外如是。
前方幾十米外，羅陣還在狼狽地逃跑著，可速度已經明顯慢了下來。
不是因為傷重脫力，而是他的虛弱吸引了大量食腐鳥的注意。
一隻一隻的紅眼烏鴉開始向他發起試探性的進攻。
“走開！你們這些怪物！走開！”
他揮棒砸死了幾隻，自己身上也被鐵喙戳了幾個血洞，溫熱的鮮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於是更多的紅眼烏鴉蠢蠢欲動。
也有膽肥的想要來試探雲起，被一劍劈成兩半後，就再沒有誰敢繼續挑釁。
羅陣身上的傷越來越多，到最後他不得不連滾帶爬地跑回雲起身邊，哪怕是死，被一劍劈死總好過被群鴉生食而死。
“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血淚滿麵，沙啞著喉嚨咆哮道：“我不明白，殺了我之後，你又能得到什麽？是這些死人可以活過來，還是那些苟延殘喘的活人能夠活得更好？”
雲起一腳踢飛他手裏的警棍，抓著他的頭發讓他直麵猩紅大地，恨聲問道：“看看這片土地，想想這下麵埋葬的人！難道你心裏就沒有一絲愧疚和後悔嗎？”
“我有什麽錯！是他們非要選擇跟玩家對立！就算今天不死在這兒，早晚也會在荒野上餓死、被怪物殺死！結果又有什麽不一樣！我不過是想活得好一點兒、久一點兒，有什麽不對！”
“最多就隻有10%的人能夠進入玩家陣營，你以為人人都有的選嗎！”
雲起將他摔在地上，罵道：“沒有聯盟賦予你的職位、你的士兵、你的武器，你可能還不如他們中的某些人，憑什麽能夠擠進那10%的名額！可你卻拿著聯盟賦予你的職權，親手將你要保護的人推入地獄！”
“嗬嗬、哈哈……你以為你是誰，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還是為民除害的大英雄？”
羅陣似乎自知他不會留情，也不示弱，嘲弄道：“園區裏那些人本來還可以活得好好的，還不是你把他們推到了玩家的對立麵？他們若是死了你難道就不用負責嗎！”
“我跟你！不一樣！”
雲起無比認真地說完最後一句，退出十米開外，抬手複生起一頭剛剛被警棍打死的紅眼烏鴉，律令它向羅陣撲擊啄食。
11級的精英亡靈鴉，已不是手無寸鐵、身負重傷的羅陣可以輕易應付，轉眼間身上就又多了數個血口子！
盤旋在側的其他烏鴉見狀，也紛紛撲了上去。
“啊！啊！”
羅陣淒厲的慘叫足足持續了半分多鍾，才終於無力倒下，變成了一堆不成人形的死肉。
而僅僅一個小時之前，他還舒舒服服地坐在辦公室裏，手中掌握著數萬、甚至數十萬人的生殺大權，財富、權勢、食物、女人，無不是予取予求。
人生無常，不外如此。
雲起微微抬頭，閉上雙眼，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凜冽的腥風忽然變得溫和了些。
那種感覺就好像當著無數怨靈的麵處死了他們的仇人之後，怨氣得以消弭一樣。
這時，腦海裏突然響起了係統的聲音——
【係統提示：成功觸發特殊劇情，獲得隱藏職業技能：亡者意誌】
【亡者意誌】——
被動：精神力提升35%，且大幅度提高對情緒類、幻術類法術的抵抗力。
主動：身處戰場時，能夠汲取亡者的力量使你的下一次法術得到巨額精神增幅，亡者數量越多，增幅越強，最多提升精神力至2000%，技能效果提升1000%，冷卻時間：36小時。
饒是雲起此刻心緒難平，也還是被這個技能的強大狠狠震驚。
最高可達20倍的精神增幅以及10倍的技能效果，如果是今後學到了什麽大規模的法術技能，那豈不是如清屏命令一樣秒天秒地秒空氣？
他本該笑出來，可看著眼前的大墓地，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最後，隻能是對著這片土地，畢恭畢敬深深鞠了一躬。
是遺憾，是緬懷，也是感激。
行完禮，大約是隨著精神力的提高對周圍的感知也有了提升，他心中忽有所覺，猛然轉身舉盾，死亡纏繞凝結於劍鋒，蓄勢待發！
可是沒有攻擊。
二十米外，有一個穿著白色長款羽絨服的年輕女子站在那兒，文靜入水，還很眼熟。
不是龍昊英身後的那個念師妹子嗎？
雲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於是緩緩放下盾牌，上前道：“你們龍團長莫不是覺得你的身板比他那支斷掉的槍還要硬？居然派一個輔助和治療係的念師單獨來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