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慘劇
薑小朵眼中閃爍著裝備的紫色光芒，一口應承下來，就好像這任務簡單到像是在新手村替人送一封情書。
出了辦公室，雲起並沒打算跟其他的軍中“好手”一起行動，而是討了輛軍用摩托車，帶上幹糧和水，先行一步。
路上兩人共騎一車，薑小朵舒服地靠在雲起背上好奇發問：“你怎麽不等他們的人一起？現在那個龍昊英肯定也還在南江城裏，萬一再碰上，他帶幾十號人一齊殺過來，就算你也擋不住啊。”
“這位石將軍答應出兵，並非想做什麽救民於水火的英雄，僅僅是為了他自己的生存和野心罷了，連過路的平民都能搶，我憑什麽信任他？”
雲起正色道：“咱們先去城市裏看看情況，如果反叛的執法隊隊長羅陣是位願意帶領人們好好活下去的領袖，那我也不介意反過來幫他幹掉石剛——總之，剛剛經曆過末日摧殘的人們再也禁不起兩大軍閥的持久戰爭，既然咱們正好碰上了，那就把問題一次性解決掉。”
啊？
那我的任務豈不是沒了？
史詩級裝備獎勵呢！
薑小朵大吃一驚，但見雲起神色極其認真，識趣地沒有多說什麽。
這一次運氣不錯，路上沒有遭遇什麽意外，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城市邊緣。
南江市，人類聯盟105區行政首府，曾經也堪稱一顆璀璨的南方明珠。
可如今遠遠看去，盡是大片大片的城市廢墟，尤其是西城區那一半就宛如從天上壓下來一座山，撞擊帶來的衝擊波和大爆炸幾乎摧毀了一切！
是航空港。
跟雲起所在的城市一樣，南江市也遭遇了航空港墜毀。
而且看起來並沒有英雄艦船舍生忘死地及時將災難推出城市範圍，也可能曾經有過，但不是每件事努力去做了，便一定做得到。
大火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熄滅，整個城市半壁焦土，天空中盤旋的食腐鳥宛如烏雲般密密麻麻！
如此末日景象，別說是土生土長的藍星人運氣，就算是玩家薑小朵，也看得目瞪口呆、心甚戚戚！
“太……太慘了。”
她站在廢土上，白淨的臉很快就被煙塵濃密的風刮花，卻完全顧不上形象，隻感覺一顆心縮得極緊、極痛！
還有一種十分荒唐的、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同樣的畫麵，曾經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地見過一樣。
雲起則忽然走到一片斷牆邊，蹲身親手捧起些許黑土，把那牆下麵伸出手的一隻小手仔細掩埋。
緩慢而又認真地做完這件小事，他站起身擦了擦眼，強行將情緒從這片焦土中拔出來，道：“走吧，去找活人。”
兩個人沒有再騎車，步行穿越城市廢墟。
突然，天空中有一隻體長兩米有餘的精英級禿鷲像是發現了美味的食物，飛撲而下！
雲起沉默著推開薑小朵，甚至沒有遠距離釋放魔法將其擊落，而是待它離得近了，忽然閃身讓過，一劍刺進這大鳥的身體！
這瞬間，他竟莫名有些喜歡殺戮的感覺。
還不能是用魔法擊殺，而必須是刀劍入肉的那種觸感！
對禿鷲而言，這已是足夠致命的重傷，它奮力掙紮著想要脫離劍刃，卻被雲起扯著一隻翅膀掄起180度狠狠砸在地上，然後就是一劍接一劍地砍下來！
“讓你吃人！讓你吃人！人就那麽好吃嗎！”
雲起邊砍邊罵，每一劍落下去，薑小朵就在旁邊哆嗦一下，待到禿鷲的屍體被砍得完全不成樣子，她已經被刺激得快要哭了。
“雲起你別砍了，它都死了！”
終於，她鼓起勇氣跑上來拉著男人的手臂，叫道：“我們走吧，還有正事要做呢！”
正事、正事……
雲起大步走到一邊喘了好一會兒氣，總算是冷靜下來，舉步跑向東城區。
“哎，你等等我呀！”
兩個人的敏捷都極高，不光速度快，而且對滿目狼藉的複雜地形適應力極強，跑起來幾乎不會影響到多少速度，可即便這樣也一直跑到了城市最東邊、航空港墜地影響最低的地方，才找到了算是像樣的人類聚居地。
但，太小了。
相對於南江市這種曾經擁有千萬級人口的大都市來說，眼前僅僅能夠容納數萬人的地方光看上去就是個慘劇。
在這種地方，他們甚至沒辦法從事生產。
十幾名抱著步槍的執法隊員像押犯人一樣押著百多個市民走出來，進入城市廢墟尋找物資。
沒有機械，甚至沒有太多工具。
大多數人需要用手搬開、刨開坍塌的亂石，尋找下麵可能存在的食物和水。
如果做得慢了，立即就會遭到喝斥、毆打，甚至直接槍殺！
簡直就跟古時候的奴隸沒什麽區別。
雲起注意到，這些被奴役出來做苦工的，都是沒有進入玩家陣營的人類，而待在那片聚居地中過著還算正常生活的，則都是玩家陣營的NPC。
甚至還能望見有幾十個玩家在裏麵來來往往。
這時，一個執法隊的小隊長似乎覺著等待過於無聊，從人群裏拽出一個頗有姿色的年輕女人，獰笑著拖入旁邊的小樓。
女人身邊的男人大約是她的男朋友，可任憑她如何尖叫求救，那男人都不敢有半分多餘的動作，甚至還把頭埋得更低了些，好像生怕周圍的執法隊員注意到他。
“禽獸！”
薑小朵也不知道是罵了誰一聲，氣鼓鼓地掏出匕首就要跟過去，雲起卻拉著她道：“你既然不願殺人，這種髒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自打進了這座城市，他的心情和臉色就沒見好過。
哪怕身邊這性格陽光的姑娘對他而言宛如末日裏的一道曙光，卻也沒辦法驅散他心中的陰影。
薑小朵自然不敢反駁，但還是輕輕拉了他一下，低聲勸道：“雲起，我知道你心裏麵不痛快，可你要明白你每一次揮劍是為了什麽而殺人，不然的話，早晚你也會變成現在你想殺掉的那種人。”
雲起頓覺意外：“你、你這小嘴裏麵居然還能吐出大道理來？”
“你的意思是，我看起來就像個沒腦子的傻白甜嗎？”
“以前有點兒像，但現在我覺得你可能隻是大智若愚！”
跟她說了兩句話，心中多少也放鬆了些，還有有個同伴好，要是一直自己一個人，不定得鑽多少牛角尖呢。
兩個人腳下沒停，很快就潛入到那個小隊長去的殘樓裏。
女人還在不停哭叫著，聲音足夠響亮，不難找。
“吵什麽吵！把老子伺候舒服了，今後你就不用做這些苦力活兒，跟著我吃香喝辣不好嗎！”
小隊長“啪”地扇了女人一個耳光，破口罵道：“還指望著你身邊那個廢物來救你呢？要不我把他也找過來，讓他就站在邊上看著我倆快活？”
“不用找了。”
被重重一巴掌扇懵了的女人還沒說話，身後就忽然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你今天快活不了。”
小隊長受過嚴格的戰鬥訓練，末日覺醒後也是個10級的強化NPC，萬萬沒想到在廢墟裏居然有人能夠悄無聲息地靠近到他耳邊說話，還沒來得及轉身，雙膝後麵已被利刃掃過！
速度之快，劍刃之鋒利，他甚至還沒感覺到痛就已經失去了繼續站立的力氣，重重地在女人麵前跪下來！
“啊！”
直到膝蓋撞地，他才慘哼出聲，可頭發卻被人死死抓住將他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後心處更是有尖銳的刺痛襲來，想必就是那把無聲間切斷他雙腿的利刃！
小隊長麵如土色，想要呼救或是說點兒什麽狠話，但求生的本能最終還是占據了上風，飛快地開口求饒道：“英雄好漢！你想要什麽？食物、水，我都可以給你！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放心，殺你這種人隻會髒了我的劍，可就算我現在放過你，你覺得你們隊伍裏還需要一個斷了腿的戰士來消耗一份額外的食物嗎？”
直到這一刻，小隊長才恐懼地發現，自己雙膝以下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而冷血無情的執法隊，顯然不會養著個連走路都走不動的廢物。
傷口的劇痛和對未來的恐懼刺激得他幾乎要發瘋，可身後那人的力量大得簡直不可思議，令他連掙紮一下的餘地都沒有就被麵朝下按倒在地！
雲起單膝跪壓在這人後背上，一隻手按著小隊長的頭讓他的嘴死死貼近地麵連話也喊不出來，另一隻手拔出他腰間的匕首，重重插在那個受驚的女人麵前，道：
“兩個選擇，你趁我放開他之前殺了他，或是等我離開，看看你跟這個斷腿的家夥究竟誰更厲害。”
“你、你讓我殺人？”
女人渾身戰栗，冷汗直冒，若不是眼前突然冒出的年輕男人長得實在不像什麽大惡人，接連遭到刺激的她隻恨不能立刻暈過去。
她顫巍巍地撿起那把刀，深吸幾口氣，眼光漸漸變得凶狠。
沒有多少時間考慮，一旦雲起鬆手，不管自己能否打得過這個失去雙腿的小隊長，對方隻需要開口一喊，立刻就能把外麵其他隊員吸引進來。
她瞄準小隊長的頸動脈，咬緊牙關一刀紮進去！
鮮血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