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監欄院
這些太監都是地位最低等的，或者是剛剛入宮的小太監。
住的是大通鋪，幹的都是些髒活累活。
吃穿用度也都是最低等的。
若是稍有不慎，得罪了某個大太監或者是哪個達官顯貴。
即便是死了，也是草席卷了，丟出皇宮了事。
墨竹的到來並沒有掀起什麽風浪。
每日監欄院新到的太監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便是突然暴斃的奴才都不知多少。
因此監欄院的總管太監也僅僅是看了墨竹一眼，便直接將墨竹打發去了洗衣房。
監欄院占地不小，由總管太監統籌管理。
其下又設十二監，由十二位管事太監管理，墨竹所在洗衣房便是其中浣衣監主管。
再往下，便是一眾管理小太監們的大太監了。
“浣衣監的管事是竇顯，雖年不過三旬，卻行事老成。”
“他做事嚴苛，不苟言笑，性子也烈。”
“你初入宮中，許多規矩尚不知曉，自當謹小慎微，可切莫惡了竇管事。”
那引路的小太監邊走便給墨竹說著。
他左顧右盼，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讓人聽見。
對此，墨竹見怪不怪。
他也算是在職場摸爬滾打過的人，自然懂得其中門道。
行事老成，便是喜歡摳細節。
做事嚴苛，便是喜歡挑刺。
不苟言笑嘛，說的是他有事沒事就拉著一張臭臉。
墨竹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將墨竹送到地方，那小太監便匆匆離開。
而墨竹則是被一個大太監帶著去登記了身份。
隨後便被一甩手扔進了洗衣房裏。
“看什麽看？還不幹活？！”
大太監拖著尖利的嗓音，一腳踹在墨竹的身上。
而後背著手，看也不看墨竹一眼，轉而在洗衣房中巡視起來。
“你是新來的吧？”
“別看了，趕緊幹活！不然等會兒可就不是踹一腳的事兒啦！”
墨竹旁邊一位正在狠搓髒衣服的小太監見到大太監離開，忙輕聲開口。
聞言，墨竹臉色難看，卻也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
爬起來領了一桶髒衣服，擠到那小太監身邊浣洗。
“我叫小喜子，你呢？”
那小太監十六七歲的模樣，倒也自來熟，直接自報家門。
看那模樣，似乎也是個剛來不久的。
“墨......我叫小竹子。”
墨竹張了張嘴，隨後苦笑著開口。
如今的處境，可由不得他有名有姓。
小喜子臉上帶著笑，也不知他流落宮中做了太監，是怎麽能保持樂觀的。
“淪落到了這裏，你便是一個下賤之物，管你之前如何權勢滔天？”
“不知死的東西，還敢偷懶不幹活？還敢衝撞雜家？”
遠處突然傳來大太監那尖利的聲音。
隨後便是一陣陣打罵聲，以及淒厲的慘叫聲。
“拖下去，給我掌嘴三十板子！”
大太監一聲令下，頓時那被打的小太監便嚇得癱軟在地。
然而即便如此，他身邊的幾名小太監還是趕忙起身將他拖了出去。
似乎是生怕起身完了，功勞被別人搶去一般。
墨竹眉頭微蹙，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這裏竟是如此涼薄。
那幾個拖他出去的小太監，分明眼中沒有絲毫悲憫。
哪怕是一絲兔死狐悲之感呢？
再看旁邊的太監們，亦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僅僅看了一眼便繼續自己手中的活計。
“這是常有的事，很多到這兒的都轉變不了身份。”
“下場比這還要慘烈的多。”
小喜子倒是願意跟墨竹多說兩句。
於是壓低了聲音用隻有二人聽得到的程度開口。
他四下張望一陣，又是幽幽一歎：“進宮來的，誰還不是個可憐人？”
“別看平日裏一群群的都跑團取暖，心思那可多著呢！”
“朋友？哪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聽著小喜子的話，墨竹沉默了。
因為他知道，小喜子說的是事實。
眼下的情景，讓他想到了以前曾學過的一篇文章，包身工。
這些太監們，已經失去了身為“人”的價值。
而自己如果不想變成他們，就隻能想辦法，取得女帝的信任。
想到這裏，墨竹低下頭不再言語，隻是靜靜地幹自己該幹的。
下午的飯食也不過就是一碗麩糠。
難以下咽，但墨竹依舊是強忍著吃下。
直到晚上，這才緊握著發紅、腫痛的手，回到住處。
那是一間小瓦房，十幾名小太監擠在一起，睡在一個大通鋪上。
便是枕頭、被褥也不多，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霸占著。
小喜子看著墨竹，將他扯到了自己身邊。
沒有被子，隻有一節發硬的枕頭，像是一塊木樁一樣。
“睡我旁邊吧，夜裏挨著睡好一些。”
小喜子看著墨竹，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
墨竹看著小喜子，終究是身子一顫，**一緊。
總感覺自己如果真的躺下了，那才危險呢。
“無妨，我都行的。”
墨竹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就那麽躺在那裏。
微微閉上眼睛，留意著身邊一切的風吹草動。
見狀，小喜子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隻得扯了扯褥子，就這麽躺在那裏，屁股朝著墨竹擠了擠。
墨竹嘴角抽搐，總覺得今晚還是不要睡太熟的好。
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想睡著實在也不容易。
漸漸地，身旁的小喜子傳來一陣陣的鼾聲，墨竹這才鬆了一口氣。
沉下心來，他想起了今天雲曦給自己說的話。
他閉上眼睛，嚐試用自己的身體去感悟、溝通天地靈氣。
若是感受不到靈氣，那麽即便領悟《玄門鍛體訣》，也無濟於事。
就好比是手裏有槍，卻不會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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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所需時間：30分鍾】
頓時，墨竹虎軀一震，臉上滿是喜色。
太乾宮中。
女帝身著帝袍，斜躺在寬大的椅子上。
臉上帶著濃濃的愁容，就這麽呆呆地望著書案上的書冊。
腦海中滿是自己拚盡全力的賭注，以及最後召喚出來的墨竹。
漸漸地，她的手緊緊地捏住扶手，指尖攥得發白。
“難不成真是無力回天了？”
女帝喃喃自語，腦中響起了墨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