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登門拜訪
在陳安的要求下，小白領著他去往知府府邸。
這次怎麽說孟冬寒都算是幫了陳安，他不可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因此才會有如今的登門拜訪。
對比一洲知府這樣的官位來說，孟冬寒的府邸其實並不大，隻是一個三進的宅院，進入府邸後在管家的安排下，陳安跟小白等候在偏廳，而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之多。
很快的天色都暗了下來，孟冬寒才施施然現身。
隻見陳安沒有任何猶豫，立刻上前衝著孟冬寒行了一禮。
“學生陳安，見過知府大人。”
麵對陳安的見禮，孟冬寒一句話都沒說，沉默的坐於上首位置，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旁的小白見了，馬上迎上前去勸說道：“孟叔叔好歹給個話啊，我大哥可是專門來向你道謝的。”
“你大哥？”孟冬寒深深的看了小白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到陳安身上：“就憑他？”
“孟大人莫要誤會，我與小白之間是朋友，所謂的大哥隻不過是我們倆之間的玩笑罷了。”陳安聞聽此言，為了不給小白惹麻煩，主動站出來解釋。
可他的解釋，孟冬寒卻半點都聽不進去。
“我不管你們之間開的什麽玩笑，你來告訴我，你憑什麽做他大哥？”
麵對孟冬寒連聲的質問，一直低著頭的陳安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他不懂自己怎麽招惹到這位知府大人了，難道就是因為自己沒資格當小白的大哥，因為自己是寒門士子出身？
“青陽縣院試開始之前，我曾與小白打過一個賭，最終我們誰能獲得院試案首之名，誰就是對方的大哥。”
“我贏了，就這麽簡單！”
沒有等到孟冬寒下令，陳安直接抬起頭來，此時的他已經收起了臉上的謙遜之色，在望向孟冬寒之際，眼中隻剩下無盡的冷漠！
他的尊重，隻會給值得尊重的人，現在的孟冬寒，不配得到他的尊重，就這麽簡單！
“贏了一次就想要做人家的大哥，你好大的口氣，你還能一直贏下去不成？”陳安的話讓孟冬寒直接笑了出來，雖然他在笑，但那目光卻越來越冷。
“滾吧，我最看不起不自量力之輩，馬上離開，我已經說過此前出麵不是為了幫你，我可承受不起你的道謝！”
眼看著陳安跟孟冬寒竟然直接吵了起來，而且還有種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小白可嚇壞了，馬上拉住陳安的手臂把他往外拽。但這時候陳安心裏麵也浮現出一股真火，竟是無論如何都不動彈。
“敢問知府大人，陳某究竟何處得罪了你，請大人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孟冬寒再度冷冷一笑：“好！你想要理由，我便給你！”
一句話出口，孟冬寒猛的站了起來，來到陳安麵前一把拽下了他腰間係著的秀才令，“明知道自己的實力如何卻敢跟趙星辰那樣的人正麵交鋒，你想過自己的身份嗎？”
“你是我大魏舉子，你的未來是科舉，是進士，是入朝為官，是為國盡忠！不是好勇鬥狠，爭強好勝，更不是不自量力的與你根本無法戰勝之人生死相向。”
“那不是真正的強大，是在自尋死路！”
一連串質問出口，卻叫陳安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嚴格來說，他選擇跟趙星辰正麵對決，其實根本不是什麽好勇鬥狠，因為陳安知道自己仍有底牌，付出一定代價的話，未必不能將趙星辰拉下水。
這一點，今日這一戰已經體現出幾分端倪。
可這件事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的確是在不顧自己性命的好勇鬥狠，不自量力。
因此孟冬寒此番所言，的確沒有什麽反駁之處。
通過跟孟冬寒這一番對峙，陳安也隱隱感覺到了，其實眼前這位知府大人並不是在針對自己，他隻是麵冷心熱，見不得辛辛苦苦通過院試的秀才平白無故就放棄自己依靠努力得來的一切。
這般說起來，他倒完全是為了陳安好。
“大人，我...”
陳安的語氣不自覺的軟化下來，在搞清楚了孟冬寒的良苦用心之後，原本心裏麵的憤怒可就一點不剩了。
但反觀孟冬寒那邊，氣可完全沒消。
“我知道，你心中可能在想我這麽為難你，是在看不起你那寒門士子的身份吧，我告訴你，我也是寒門出身，我比你更理解我們這樣的人一路走來究竟有多不容易。”
“如果這麽一點點小事你便承受不了了，未來還怎麽麵對那一道又一道的難題？”
“你還憑什麽當白輕塵的大哥，你有那個為他做榜樣的資格嗎？”
孟冬寒這番話，讓陳安跟小白全都呆住了。
從這番話之中，任何人都能聽出四個字來。
怒其不爭！
孟冬寒的憤怒，並非來自陳安的頂撞，或者說陳安與小白之間的稱呼，他憤怒的，是陳安對於自己性命的枉顧！
身為寒門士子，能走到如今這般地步實屬不易，陳安此刻所遭遇的一切，當年孟冬寒也極有可能遭遇過，所以他不想陳安遇到任何事就這樣拿命去拚，因為命始終隻有一條，死了可就一切都結束了。
一旦到了那個時候，為這條科舉之路所付出的努力與掙紮，那一聲聲不甘的怒吼又算什麽？
想到此處，陳安整個人如遭雷擊，瞬間被孟冬寒點醒。
他整個人沉默了很長時間，再一次衝著孟冬寒深深的行了一禮：“多謝孟大人教誨，晚輩銘記於心，萬不敢忘！”
得到這樣的答複，孟冬寒總算是點了點頭，眼中也流露出幾分釋懷之色。
其實他從來沒有哪怕一點看不起，或者故意為難陳安的意思，一切都隻是怒其不爭而已，因為孟冬寒在陳安身上，看到了當年那個同樣在苦苦掙紮的自己。
他想要拉陳安一把，所以才會表現的如此不近人情，目的就是讓陳安自己想明白這一切。
當然，孟冬寒的行事風格也多少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也就是陳安悟性夠高，能夠及時懸崖勒馬，若是一般人，怕是這輩子都想不通他的良苦用心。
但事已至此，陳安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孟冬寒告訴他要珍惜自己目前所擁有的一切，不要辜負了一路走來付出的努力與掙紮，不要白白浪費掉自己的性命。
換言之，孟冬寒豈不是在教他做縮頭烏龜？
難不成都已經被人騎在脖頸子上拉屎了，也一樣要忍，要做縮頭烏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