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病入膏肓（上）
“敢問這位可是青陽陳案首？”就在陳安剛剛入城不久，還在默默打量著眼前這座與眾不同的城池之際，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迎了上來。
“你是...”
陳安有些疑惑的打量來人，不懂自己前腳剛到此地，蹤跡怎會被立刻發現。
“陳案首不要誤會，小人馮三，乃是馮縣丞的管家。此前京城跟孟知府方麵已經傳訊給縣丞，說明陳案首不日便至，這幾日小人一直守候在此地，等候陳案首大駕光臨。”
馮三的言辭十分得體，麵對陳安之際一直略微躬著身子，亦步亦趨的引領他前往縣衙。
“我來此之前曾聽聞馮縣丞最近身體似乎不太好，可有大礙？”
去往縣衙的過程中，陳安不時衝著馮三發問，卻見馮三聞聽此言，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憂慮之色，不自覺的一聲長歎，有些擔憂的回道：“縣丞大人已經病入膏肓，看了許多大夫都說無藥可醫，我等做下人的委實擔心呐。”
“這麽嚴重？”
一聽說馮庸竟然已經病到如此程度了，陳安腳下的速度不由得加快。
怎麽說如今馮庸都算是他的頂頭上司了，可不能還沒見到人呢，自己就成了孤家寡人。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馮三已經帶著陳安來到縣衙後堂。馮庸任職蔭柳縣之後，並未建造自己的府邸，更沒有將自己的家人帶來此地，一直以來都是帶著馮三以及幾個僅有的下人住在縣衙後堂。
與縣城內處處一片奢華，人人綾羅綢緞相比，縣衙倒是顯得寒酸許多。
很多地方都能看出已經有許多年未曾修葺，冬天漏風，夏天漏雨。而且地方也不算太大，刨除日常處理公務以及審案的縣衙之外，隻剩寥寥幾間廂房，以及一個小花園。
馮三把陳安帶到一個看上去同樣十分寒酸的廂房外，在門外喚了一聲，不多時便聽到一聲疲憊而又沙啞的聲音。
“進來吧。”
“吱呀——”
推開老舊的木門，門與門框之間的摩擦發出陣陣讓人牙酸的聲音，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盡數落到陳安頭頂。一股刺鼻的藥味鑽入鼻尖，陳安的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強忍著心中的不適打量著廂房內部。
一應裝飾十分簡單，除了牆上掛著幾幅字畫之外，隻有兩個普通的燭台立在兩側，一架同樣看上去十分老舊的木**，躺著一名精瘦的老者，老者此刻緊閉著雙眼，還留著一撮山羊胡。
很明顯，老者便是蔭柳縣仙城，馮庸。
“可是陳案首來了？”
許是聽到了陳安的腳步聲，馮庸緩緩睜開雙眼，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陳案首莫怪，老夫實在無法,無法...”說話間，馮庸似乎想要掙紮著坐起來，但無論他如何努力，身體都仿佛異常沉重般，就是坐不起來
陳安見狀立刻迎了上去，扶住馮庸的肩膀安慰道：“馮大人不必如此，我是來協助你的，哪有你起身迎我的道理。”
“既然陳小友發話了，老夫就不拿你當外人了，可憐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回到家鄉，入土為安啊。”說話間，陳安注意到馮庸的眼眶似乎有些發紅，看樣子十分傷心。
這種時候他就更不願意打擾此人了，找個理由便想要離去。
可誰知馮庸卻不讓他走，而是拉著陳安的手有氣無力的說道：“陳小友剛來蔭柳縣，按理來說老夫應該設宴款待，再不濟也讓你歇息幾日，可眼下城內正遭遇難題，老夫一介殘軀是指望不上了，還要請小友出手，一解燃眉之急。”
“遭遇難題？”
馮庸的話讓陳安有些驚訝，還在想怎麽自己一來就遭遇難題了。
卻是一旁的馮三瞅準時機，站出來解釋道：“陳案首有所不知，城內五大家族之一的張家嫡子張陽，近日死在天香樓，張家家主張頂天震怒，要求縣丞大人七日之內交出凶手，如若不然便要聯合五大家族上書京城，要求陛下親自定奪。”
“眼下縣丞大人又生了重病，此事看來隻能勞煩陳案首出手了。”
聽完了馮三的話，陳安緩緩陷入沉吟。
雖然來此之前，他已經預料到了此行自己的任務恐怕十分艱巨，但也沒想到才剛剛到來，便遇到了如此棘手的難題，一上來就涉及五大家族之一，這簡直是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馮大人，陳某年紀尚輕，又才疏學淺，萬萬不可擔當此重任，蔭柳縣還需要你來坐鎮，平定風雲啊。”
此時此刻，陳安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躲，他才剛來此地，還完全不了解城中情況，貿然攬下這樣一個艱巨的任務，最終極有可能引火燒身。
怎麽看這種事都是馮庸來幹最好。
“陳小友說的是，馮某身為蔭柳縣縣丞，遇到這種事焉能坐視不理？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定，咳咳咳...”馮庸的話還未說完，整個人便迎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胸膛如拉風箱一般起伏不定，麵色也瞬間憋得通紅。
一旁的馮三見狀立刻就慌了，一邊輕撫馮庸的後背，一邊帶著哭腔的央求。
“大人萬萬不可拿自己的身體冒險啊，你若是再拖著病體處理公務，隻怕...隻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說著說著，馮三便跪在地上哭了起來，那止不住的啜泣之聲就連陳安都感覺有些心疼。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躲了，因此咬了咬牙問道：“這張陽之死，可還有什麽細節，或者說是否有值得懷疑的人選？”
“有有有。”
陳安話罷，馮三點頭如搗蒜，忙不迭的作答，同時原本眼中的淚水也瞬間消失，前後這麽大的情緒變化，讓陳安眉頭一皺，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妙的氣息。
不過還沒等陳安深入思考，馮三便自顧自的說道：“其實殺了張陽之人，不要說縣丞大人或者我這種下人了，全城的人都知道是誰。”
“此人當初在天香樓與張陽爭風吃醋，為了爭奪花魁趙紅妝而結怨，不久之後張陽便死在了趙紅妝肚子上，試問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巧合的事情嗎？”
“那麽你說的這個殺了張陽的人，究竟是誰？”
在問出這番話之際，陳安心底那一抹不好的預感已經越來越嚴重，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自己恐怕入局了，而這種預感，在馮三說完接下來這句話之後，瞬間攀升至巔峰！
“殺人者，便是萬寧商會會長之子，楊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