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野貓
顏可可啊了一聲，兩隻腳交替著跺著地麵。
顯然,她急了。
想起那幾行被淚水打濕的字，顏可可推斷出一種可能。
落落能看懂並讀寫人類的文字，它還看到了紙條的內容。
由於看到了顏羅寫下的調查落落信息，它傷心欲絕逃走了？
一定是這樣的！
對了！
影兒還說了有一隻代號野貓的人，正在鎮子附近尋找什麽。
聯想到紙條上寫的，弗恩爵士從地下世界一個廢棄據點撿到的落落。
代號野貓的人在找落落嗎？！
把一切串聯在一起，顏可可的思路瞬間通達。
她叫來影兒，一個向北一個向西，去詢問黑貓去向了。
…
顏羅端著一本破書，坐在地麵上看著。
喬爾和小約翰在不遠處，正以石子代替玻璃球，玩跳跳棋。
輪到小約翰的時候，他伸手去拿自己的石子。
卻發現，地麵上的石子無一例外，都在微微地顫動著。
“不會吧,地震？”
喬爾顯然也注意到了。
他們叫來顏羅，還沒說發生了什麽，地震的幅度突然增強了許多。
東路口的末端，是一片廢墟。
就在廢墟的最下麵，突然出現了一個一人寬的圓洞。
“咳咳……”
“終於找到了。”
一隻土黃色的手從地底探了出來,扒住了洞口。
緊接著是被黃土覆蓋的一張臉，慢慢的一個人從洞裏爬了出來。
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盯著他看。
這出場動作，不用想也知道是地下世界的人。
他們也是大災難時，率先躲入地下,自成一派的一群人。
“啊，這裏是卡特鎮嗎？”
那人拍了拍身上的黃土，從上衣兜裏掏出一隻圓滾滾的蚯蚓扔在地上。
“是。”
“您來到這裏，有什麽事嗎？”
顏羅向前一步，喬爾拉著小約翰默契地向後退了退。
尤其是小約翰，他是遠程特化的能力，距離越遠，能力可發揮的空間越大。
三人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畢竟地下世界的人，行事往往脫離了世俗的約束和道德法則。
“沒什麽事。”
“我隻是來找我的貓的，僅此而已。”
貓？
應該是弗恩爵士送來的那隻吧。
看他劍身染血，應該不太可能是“撿來”的。
很可能是搶來的。
“我們沒有看到什麽貓。”
“你確信它真的在這裏嗎？”
那人笑了笑，咧開的嘴巴裏，有一口枯黃的牙。
他指了指顏羅身後，說道
“它不是正在你後麵嗎？”
顏羅自然沒有回頭，他身後是自己的隊友。
但他卻聽到了小約翰的驚訝聲。
“這裏怎麽會有一隻黑貓的，還長著這麽亮的黑毛。”
顏羅：？
它不是應該在家的嗎！
怎麽跑出來了。
難道顏可可還沒有回家？
諸般疑問浮上心頭，但眼下管不得這些。
對黑貓的調查，還沒有開始。
這貓，不能給他。
顏羅勾起一根手指，將地下的土元素充分調動起來。
一隻土做的手，從地下探出，將黑貓落落握在手心。
隨後迅速凝固，變成了一個猶如睡袋一樣的東西，將落落包裹住了。
當然，他並沒有用力擠壓，隻是防止男人出手搶奪罷了。
男人看到貓被困住，頓時火冒三丈，指著顏羅罵道
“我原以為地上世界的同胞，會比地下世界的人們更有禮貌。”
“沒想到，也有你這樣的渣滓！”
顏羅沒有生氣，還是如剛才那樣平靜地看著對方。
“名字。”
那人像是聽不到一般，右手放在地上，口中快速吟誦著什麽。
他手下的地板迅速開裂，一根根慘敗的骨頭從地下湧現出來。
沒過多久，這些浮出地表的骨頭便已經組裝成了一支骷髏聯軍。
這人，是一名非凡者。
還是死靈係的召喚師。
喬爾在顏羅身後迅速變身，從一個一米八的壯漢，變成了五米高的巨人。
小約翰抓過地上的石子，夾出一顆來隨時準備投射出去。
距離越遠，石子的勢能越強。
戰鬥一觸即發。
兩人都在等著顏羅，喊開戰的口號。
但是他仍然是一臉冷漠，看著野貓的眼睛。
“名字。”
周圍的骷髏已經越來越多，離他們最近的一隻，和喬爾有三步的距離。
那人沒有從顏羅身上感知到敵意。
便嚐試著回了一句，“野貓。”
“為什麽要這隻貓。”
野貓有些不耐煩，指著落落說道
“他是我養的，還不夠嗎？”
顏羅嗤笑道
“是嘛……”
“這麽多骷髏，也沒見你多珍惜。”
顏羅將手中的狗尾巴草隨手擲出，長出尖刺的一頭很順利地貫穿了骷髏的太陽穴。
野貓卻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我要聽實話。”
“說了實話，我就會給你。”
“絕不為難。”
顏羅有些興趣缺缺，他很討厭這種為帝國效力的感覺。
有種回到天譴的感覺，還是一個沒有劉易斯老爺的天譴。
完全腐敗的天譴。
野貓對顏羅的承諾，隻是嗬嗬一笑。
他怎麽可能說實話。
這隻貓是地下世界大反攻的關鍵，關乎到帝國覆滅的秘密。
若是讓地上世界的平民知道了，不走漏風聲是不可能的。
而地下世界專門來卡特鎮殺一個平民，這樣的事情無疑會引起帝國的警覺。
到時候，行動的成功率會直線下降。
“我家孩子需要它，就這樣。”
顏羅挖了挖耳朵，像是掏掉了剛才聽到的廢話，彈了彈手指。
“實，話。”
“這就是實話啊，難不成隻有地上世界的人可以擁有孩子嗎？”
野貓聲音都在顫抖，為了說服顏羅，他的聲音變得很大。
想盡可能地演的像一點。
但可惜，演技連騙糖吃的小孩子都不如。
地上被困住的落落，被他忽然的大聲嚇得身體猛地一縮。
這個細節，被顏羅看在眼裏。
看來落落並不是那麽想回到地下的。
它和自己一樣，也背負著旁人不知的過往。
而且，落落似乎是一種受害人的姿態。
這讓顏羅的心，忽地被觸動了。
作為帝國數一數二的強者，他救過數以千計的人。
保護弱小的本能，在這一刻開始作祟。
即使，弱勢的一方隻是一隻動物。
視線收回，顏羅風輕雲淡地瞥了眼額頭爆筋的野貓。
“我給過機會了。”
話音剛落，周圍所有的岩元素和土元素匯聚在野貓腳下。
迅速凝結成了一座土石像，隻有鼻子的位置留了氣孔。
周圍的骷髏，也被喬爾一腳踹飛十幾個，很快清掃完畢。
小約翰甚至沒有打碎幾個，戰鬥就這樣結束了。
他像是還沒有過癮，撿起一顆石子對準地上，已經變成雕像的野貓。
顏羅出手攔住了他，說道
“先別急，我留他還有點用處。”
顏羅俯身，解除了落落身上的石像，將它抱在懷裏。
“好好的在家睡覺，怎麽想著跑出來了。”
“外麵多危險啊。”
地上的野貓，也在不斷湧動的土石元素帶領下，跟在了顏羅身後。
他們走向廢墟之海，在一處視線不能及的拐角停下了。
“你還有一次說實話的機會。”
“若再放過，你就等著變成實心雕像吧。”
對於元素使者這項能力，顏羅的開發可謂是登峰造極。
這句話，絕不是威脅，而是他想做的話，一定能做到的。
“我說……”
“但你可以保證，不會告訴別人嗎？”
“否則就算我活著回去，也不可能活太久了。”
野貓的語氣，再也不似之前那樣硬氣。
能撐過大災難的人，沒有一個把生命當作兒戲的。
“當然，我可是出了名的嘴巴嚴。”
顏羅的右手捋著落落的毛，背對著野貓，嘴角含笑。
怎麽可能……
我可是做情報生意的！
嘴巴嚴，是能活活餓死自己的誒。
像是讀出了他的心思，落落喵喵叫了兩聲。
顏羅低頭看了眼落落，發現落落也正在看著自己。
一人一貓，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捉弄他人的興奮。
這家夥……真的是虛偽！
明明在家還說人話的。
在這就喵喵喵了。
像我，我喜歡。
“好吧，我說。”
“黑貓是我們的情報官……
我們所有關於帝國的情報，全都是靠落落得到的。”
擼貓的手，頓時停了下來。
落落是情報官？
有點離譜啊……
怪不得在天譴的時候，從來也抓不到地下世界的情報人員。
合著隻有一隻貓啊。
他試探性地問了句。
“你們怎麽聽得懂貓說話的？”
野貓語塞，好半天才冒出來一句。
“落落每半個月，會拿筆寫字。”
“那些字，便是我們要的情報。”
“前幾天，落落寫下了喬那基島北部的要塞無人值守。
我們這才擬定了喬那基島的攻占計劃。”
“誰成想，第二天轉移的時候，落落突然不見了……
找落落的人，也被一名路過的騎士斬殺。
由於我是落落飼育官的緣故，地下世界故派我來尋找落落，用它喜歡的鹹肉幹吸引它出來，但一直沒有結果。
於是，這才剛剛循著騎士的足跡找到了這裏。”
顏羅哦了一聲。
原來是這樣的經過。
這麽說，落落在地下世界並沒有那麽舒服。
相反，那裏讓它厭煩到了要出逃的地步。
而且地下世界的人，甚至不知道落落會說人話這件事。
再一次佐證了落落不信任他們的猜測。
“我知道了。”
“我不會說出去的，放心。”
說著，顏羅解除了野貓身上的石像束縛。
顏羅轉身看向他，笑了笑。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顏羅。”
“卡特鎮的情報屋夥計。”
野貓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完了！
這算是把肉送到老虎嘴裏了，野貓就算回到地下，也別想有好日子了。
顏羅看著這張有如白紙一樣的臉，笑意更濃了。
“有興趣做我的線人嗎？”
“沒有獎金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