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永嘉侯
朱橚聞言也不再拖遝,欣然接受了老朱的提議。
況且他手裏不僅有這些賺錢的路子,以後再去給老爹找補便是。
有了這些錢,自己的一些打算也會好做許多,於大明於自己都有利。
時至此時,日頭已經從天邊升起。
幾人也是個個帶上了熊貓眼,就要自去休息,便聽到殿外傳來大太監小聲的敲門聲。
“進來。”
那老太監應了聲便躬身而入。
“陛下,永嘉侯背著荊條跪在承天門那裏,誰勸也不起來,一個勁的磕頭,渾身血淋淋的。”
“說是來請罪的,請陛下降罪責罰。”
“他……他”
“支支吾吾什麽,說!”
老朱一喝,那老太監趕忙顫聲道。
“他身旁還有一車車白花花的銀子與一遝寶鈔。”
說完他又瞄了一眼朱橚。
“和一份事關五殿下的認罪書。”
這時,幾人怎麽能還不明白剛剛老太監支支吾吾什麽。
三人心中俱是已經明白了淮西集團這幫人的打算。
如果所料不差,那份認罪書自然是事關那四十萬兩白銀。
這永嘉侯又跪在承天門是文武百官朝會必經之路,這是要當著百官的麵把老朱架在火上烤啊。
逼得老朱要是真動手,那便不得不也對自己的兒子朱橚動手,落到永嘉侯身上多少力,落在朱橚身上自然也不能小了。
否則皇家在這天下麵前便會失了威信。
這是一招陽謀,而且近乎無解的陽謀。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切在回京之前朱橚便已經全部考慮到。
他事先已經做足了完全的準備。
要審一國公侯,自然是要三司會審,而且動不了大刑。
以他們的尿性找來的證人自然都是死士,怕是無論如何都會咬死朱橚收了那四十萬兩之事。
再加上如今這淮西集團在朝廷的勢力,他們自可以扇動百官逼得老朱快速下決策,沒有充足的時間調查。
到時永嘉侯手裏還有免死鐵卷,老朱殺不得,否則便是打自家的臉麵。
再加上自己的親兒子在裏麵,自然不得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哼,他們要幹什麽?”
老朱一掌拍在桌上,戎馬一生的他手上力氣自是奇大,這木桌直接四分五裂。
老太監直接跪在了地上。
“好啊,好啊,好。真是咱的好兄弟啊,沒想到他們居然會真的這麽幹。”
老朱一連三個好,顯然已經是動了真怒。
一旁的朱標也是沉著臉。
“叫那永嘉侯進來!”
老太監去叫永嘉侯,朱標與朱橚二人去了屏風後。
很快光著膀子渾身血淋淋的永嘉侯顫顫巍巍的被人扶著進來,他一進來看見老朱,便死命推開扶著他的太監。
“大帥啊,我對不起你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也不顧臉上血水,一個勁磕頭。
好一個苦肉計。
隻是老朱看到他滿身肥膘,想起那遍地災民,又怎麽可能生出憐憫之心。
沒直接抽刀宰了他都算好的。
“怎麽回事,說!”
老朱雙手搭在椅上,君王威嚴,不怒自威。
永嘉侯朱亮祖渾身肥肉一顫。
“臣糊塗啊。”
“臣一時豬油蒙了心。”
啪的一聲,老朱將一份折子拍在新換的桌上,直接打斷了他的廢話。
見此朱亮祖也是不敢再廢話。
“臣……臣貪墨了朝廷賑災的錢糧,害的西安府百姓苦不堪言。”
“臣該死,該死啊。”
說著他也不含糊,狠狠在自己臉上抽了兩個嘴巴。
“自從拿了這些錢,臣每日吃不好睡不著。”
“想著怎麽還回去,但一直找不到機會。”
“直到……直到聽聞五殿下到了西安府,便趕忙派人將容易運輸的四十萬寶鈔送到了殿下手上用於平災。”
“其餘銀兩也在路上。”
“不曾想,五殿下英明蓋世,白銀還沒送到便已經解決了旱災。”
“臣又趕忙叫人回頭,將白銀押回京城請罪。”
朱亮祖這話說的極為巧妙也極為陰險。
輕描淡寫一句,便用四十萬白銀奪取平災的不少功績,上演一出浪子回頭的模樣。
雖然看似在誇朱橚,實則是在為老朱強調那四十萬兩白銀的存在。
“哎,你啊你。”
老朱突然歎了口氣。
朱亮祖抬頭看到老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見此他心中送了口氣,看這情況大帥是原諒自己了?
咱就說嘛?咱是跟著大帥打天下的,拿點錢怎麽了?
李善長那些家夥,咋咋呼呼什麽?
“先起來吧。”
說著老朱便讓一旁的太監為朱亮祖卸下身後血淋淋的荊條。
朱亮祖如蒙大赦,心中愈發確定老朱是放過了自己。
一把鼻涕一把淚,連忙感恩道謝,心中也在感歎胡惟庸大人的妙計。
“大帥,那剩下的銀子我都拉回來了。”
朱亮祖一手指著門外,雖然他的心在滴血,但不忘按照胡惟庸事先指導的去演。
“咱知道了,咱知道了。”
老朱說著便親自扶起朱亮祖。
朱亮祖見此都快哭出聲來,大帥疼咱啊!
“大帥,那些錢……”
朱亮祖這時想到是不是可以與老朱商量一下可以少上繳一點。
他這腦回路,要是要讓其他人知曉,也不得不像李善長一般感歎一句天地造物不測,怎麽生出個這麽個玩意。
“錢的事不用說了,咱自會去處理的。來人,送永嘉侯去大理寺,再叫刑部與都察院的人過去。”
老朱說到後半句臉色一冷。
臉上的笑還沒來的及退去的朱亮祖都懵了。
等等,不是放過我了嗎?
大帥怎麽突然變臉了。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這是要三司會審!
他還沒來得及求饒便見幾人從兩側將他圍住,直接押往大理寺。
永嘉侯論人心又怎麽玩的過老朱。
被老朱這麽一拿捏,亂了分寸直接哭了出來,求饒。
不過這家夥居然如此也不忘胡惟庸的安排。
一個勁的叫著五殿下可證明我盡力補救過,還望陛下可以從輕。
朱橚、朱標從屏風走出,也不理會被押走的朱亮祖,父子三人互相看了眼,都是笑了。
從乾清宮裏出來,三人都是去休息。
老朱居然連今日的朝會也沒有去,自是讓百官散去。
這可讓李善長之前鼓動百官的事落到了棉花上。
真是有力無法使,這可急壞了淮西一派。
這一日整個朝廷都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