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布政使的宴請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朱橚並沒有瞞姚廣孝的意思,而且也沒必要。

姚廣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小公子身邊護衛各個虎口有繭,而且動作行事都是行伍,再加公子身邊的美婢與公子一直玩世不恭的表現,乍看起來確實是像哪家的將軍少爺。”

“但是和尚我這雙眼睛可不一般。”

“這雙眼睛可是見過真龍的啊!人的行為動作可以掩蓋,但胸中的一口氣不行,公子不同於將軍,倒像統禦將軍的人。”

朱橚聞言一怔,他當然明白姚廣孝的意思,他口中的真龍可不就是當今天子朱元璋。

沒想到姚廣孝居然有這種本事,觀察人已經細致入微的地方。

可怕,這是他對姚廣孝的直觀感覺。

先前姚廣孝就表現出了對人心的洞察力,和這種人相處可得小心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這也堅定了他要將姚廣孝收入帳下,這種人用的好,有大用處。

“貧僧見過殿下。”

姚廣孝正式行禮。

朱橚也不阻攔,而是笑道。

“和尚,我覺得你我真實緣分不淺啊!”

姚廣孝聞言也是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我便也不裝了,不知先生可願助我?”

姚廣孝看向朱橚清澈的雙瞳,他已經確定眼前這位就是某位殿下,也明白皇子們都是有自己的知客,以後封了地自然需要人幫助。

隻是他不知道,眼前這人胸中裝的是天下,而且不止大明的天下。

不過,他姚廣孝也有自己的傲氣。

並不會因為你是皇子,伸出橄欖枝就會答應。

雖然先前與朱橚相談甚歡,但那也是對人之一道的悟性,這不同於治理天下。

他姚廣孝要的天下是有百姓的天下。

“承蒙殿下看得起,但貧僧還有一問。”

“講。”

“殿下屈尊到此可是為了旱災一事?”

“那是自然。”

姚廣孝笑了,他猜的果然不差。

他看了眼朱橚,沒想到這次居然是皇子親自下場,看來旱災一事說不定真會有轉機,真乃百姓之幸啊。

他對著朱橚行了跪拜之禮。

“小僧這番想要破一戒,與殿下打一番賭。賭局便是這旱災後的人禍,這賭注便是我自己。不知殿下願不願意接下這場賭約?”

朱橚扶起姚廣孝,咧嘴一笑。

“這場賭局,我不接。”

姚廣孝眼睛瞪大,不過他接著便聽到。

“我不會拿那數萬的災民去賭,我不會拿大明的百姓去賭。”

“那群狗官,我會斬的。”

“這不是賭約,這是定局。”

“若是先生想跟我,到時自來知會便是。”

姚廣孝愣愣出神,耳邊回**這這些話,等他回過神來朱橚已經走遠,跑到院子中拉著楊林月的手暢聊人生。

姚廣孝望著朱橚背影,眼中一行熱淚流下。

大明有著這樣的皇子,這大明何愁不興,這天下何愁不興。

其實他心中已經認了朱橚。

不過他沒有急著效忠。

他見過太多人說一套做一套了,他要看看,看著朱橚為災民斬出個未來。

一夜無話,第二日在院中活動身體的朱橚便聽到叩門聲。

果然來了。

他嘴角帶笑,城裏來外鄉的小將軍,這群一輩子都在趨炎附勢的家夥自然會像聞著腥味的貓一樣黏過來。

一是為了看不能攀上關係,二也是為了探探朱橚一行的目的。

護衛們已經被朱橚派出去去城裏四下隱秘的打聽,院中就隻剩下了一路跟著自己的幾人。

對於打聽消息這事,朱橚並不擔心,難的是如何處理。

這個時代,一地官員說是小皇帝一點也不為過,他們要是行惡,往往就連遮羞布都懶得蓋。

天高皇帝遠,隻要讓那些想去京城告狀的家夥永遠閉嘴,他們還不是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公子,我家大人早就聽聞城裏來了大人物,昨日公子剛來不便叨擾,今日特地設宴宴請公子。”

“哦,你家大人是誰?”

朱橚靠在楊林月懷中,將公子哥這個角色完美詮釋。

那人訕笑一下。

“我家大人正是此處的布政使。”

朱橚明顯感覺身後的楊林月渾身一僵。

這也不怪她,朱橚也沒想到,釣魚居然一次就釣上來了一條最大的魚。

布政使可是正二品官員,乃掌管一省之地財政、民政之人,也是一把手。

朱橚也是目光一凝,老朱這是個自己造了個多大的身份啊,怎麽還能驚動這種官員。

“好,張隊頭跟我走,你帶路吧。”

“哎哎哎,貧僧也去,貧僧也去。”

姚廣孝不由分說,舔著臉硬要跟著,朱橚也沒阻攔。

當朱橚幾人出門,街角早已有馬車等候,三人上了馬車,沒多久便到了布政使司。

幾人從正門而入,後院早已有了各色的官員等候。

為首的布政使更是笑著迎了過來。

“哎呀,我早就聽聞小侄你父親的大名,為我大明立下過赫赫戰功。今日一見小侄你如此英武非凡……”

布政使口中誇讚之語如同連珠炮一樣,其他人也是趕忙附和,朱橚嘴角直抽抽。

這些人真是張口就來,拍馬屁的功夫不得不讓人驚歎。

他也沒甩臉色,也是笑臉相迎。

老朱給的身份絕對不可能驚動一地布政使,他倒要看看這些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哎哎哎,我家大人為你們單獨在偏院設了宴。”

布政使司的下人惱怒的看著眼前的黑衣和尚,這家夥怎麽這麽不懂事。

自己剛剛不是已經說了偏院有專門為護衛知客設的宴嘛。

“哎呀,我與小將軍一桌便可。”

姚廣孝撥開下人說著就跟著朱橚過來。

布政使尷尬的看著朱橚,朱橚也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布政使雖然心中不悅,但看朱橚臉色便又開口笑道。

“那這位將軍要一起嗎?”

他望著張校尉。

張校尉搖了搖頭,拜別後便跟著下人去了偏院,他還有他的任務。

幾人落座後,推杯換盞,宴席間居然隱隱以朱橚為首,布政使為次,朱橚越發的不明白這群人的想法。

滿桌一地高官,言語見盡是沒營養的恭維之語,朱橚早已聽的煩了。

倒是姚廣孝放的開,風卷殘雲,坐在他旁邊的官員都是一臉的尷尬。

這公子哥身邊怎麽跟著個這種家夥,和尚卻不忌口,而且就像災民一般。

很多官員都覺得和這種人同桌落了自己身份。

酒越喝越多。

突然,布政使請拍雙手,

朱橚明白,正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