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夜襲
川蜀夔州。
張獻忠部大營中。
隻消了一個白日，由數百艘輕舟用木板相連的浮橋就已經建造完成放在了滾木之上。
大營這裏離河水很近，用的時候隻要將浮橋推入水中，再由牛馬拉往龍門峽就能發揮作用。
看到天色已晚，艾能奇下令將浮橋推入水中，帶著大軍拉著浮橋就往龍門水寨走去，這裏畢竟離龍門峽還有些距離。
而此時李定國急急忙忙的帶過來了兩大車紅布過來，喊停了艾能奇。
“艾大哥，這是我費了好大勁才搞來的紅布條，讓今日夜襲的每個兄弟都將紅布綁在額頭，既然是偷襲那肯定不能點火，很多兄弟晚上根本看不清東西，帶上這紅布能幫助兄弟們快速區分敵我。”
艾能奇盯了李定國一會後，有看了一眼這兩大車紅布條，然後迅速讓士兵領取紅布條綁在額頭之上。
艾能奇確實沒想到夜戰會有敵我區分這一點，卻被李定國提了出來，這就讓艾能奇心中有種古怪的感覺。
他打了幾年仗，在這種細節上竟然比不過一個黃頭小兒，這無疑讓他有種挫敗感。
但此時艾能奇作為張獻忠義子中的大哥，還並沒有像後期入蜀為王之後那樣墮落，所以麵對自己義弟的優秀，還是很開心的拍了拍李定國的肩膀表示認可。
兩個時辰後。
因為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卻又不能點燃火把，讓艾能奇的部隊走的越發艱難，不過艾能奇反而對這次偷襲越來越有信心。
畢竟這個年代，無論是官兵還是反賊晚上都看不清楚，因為這是絕大多數普通人都會患上的一種病，誰都看不清楚，他們的偷襲自然也更容易成功。
這種被稱作“雀蒙眼”病症，其實就是後世的夜盲症，簡單來說就是這個時代大部分人都營養不良，人體缺少維生素A和鋅，眼睛沒辦法感受暗光的作用，自然到晚上後什麽都看不見了。
這種病症一直到伴隨著華夏的勞苦大眾，在改開之後營養都上來後，才有了大麵積的緩解。
又摸黑走了半個時辰，艾能奇的大軍終於來到了龍門峽，看著水寨木牆上閃耀的火光和走動的人影，李定國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他確實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水寨治兵竟然如此之嚴，已經到了深夜，這水寨的守衛卻沒有絲毫的懈怠，兢兢業業的在木牆之上巡邏。
但是艾能奇卻不管這些，在他多年的經驗中，夜間來襲敵軍根本沒有辦法反應過來，更何況他有四千人，隻要搭好浮橋從摸到對方這木牆底下，架上雲梯後，一股腦的湧上去，攻陷這小小的水寨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最多就是死的人多了一些，可是死人對於張獻忠的大軍來說根本不是問題，隻要大軍每到一處，就有無數活不下去的佃農平民爭先恐後的加入，根本不會缺人。
所以艾能奇直接下令搭起浮橋過河進攻。
心裏覺著不妥的李定國卻根本來不及阻止，這些士兵就很快的將浮橋擺正拉好，第一支千人隊急急忙忙的就跑上了浮橋。
因為張獻忠的軍隊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先登者能在這攻下來的城池裏率先挑選三樣東西，無論是財寶還是女人，都可以你先挑選，而且還會將你升為百夫長。
真因為有這樣的規定，所以張獻忠手下的賊兵對於攻城這種別人避不可及的事情十分樂衷，很多人都覺得自己爛命一條，如果走運第一個登上城牆，那就是改變了人生啊！
可是當第一批賊兵剛走下浮橋，突然被腳底下的鐵刺勾住，一個沒忍住然後齊齊發出了慘叫。
“地上有鐵蒺藜！”
這一聲聲慘叫直接暴露了賊兵攻城的意圖，被龍門水寨木牆上的守衛立刻發覺，緊忙敲起了木牆上的大鑼，將整個水寨中的人全部驚醒。
艾能奇眼看自己偷襲計劃被發現，迅速下令前軍將河岸邊的鐵刺弄開，剩餘的所有人準備衝鋒。
可是大晚上的，讓這些夜盲症患者去清掃鐵刺無疑是很難辦到的，隻能聽見一聲聲被紮到的慘叫聲。
還是李定國腦子轉得快，立刻喊道：“點燃火把，用狼筅把路上的鐵刺全部刮走！”
聽到了命令，這些賊兵才反應過來，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還不如點燃火把，起碼看的清楚一點啊。
當一個個火把點燃，眼前的一幕讓一眾賊兵倒吸一口冷氣，不長的河岸邊上，竟然密密麻麻的被撒上了用來對付騎兵的鐵蒺藜，怪不得他們走上兩步就能踩到鐵刺。
“快用狼筅將河岸邊的鐵蒺藜掃開！”
狼筅作為戚繼光部隊常用的武器之一，即便在戚家軍滅亡的這麽多年裏仍舊大量裝備於明軍，打劫了很多個朱明武庫的張獻忠大軍。
自然也裝備著這種械首尖銳如槍頭，械端有數層多刃形附枝，呈節密枝堅狀的武器，這東西特別像一個大掃帚，用來清理地上的鐵蒺藜再好不過。
隨著地上的鐵蒺藜都被掃開，賊兵衝往水寨的通道終於通暢。
就在賊兵們嗷嗷叫的向前衝去的時候，龍門水寨的守軍終於集結好了部隊，三百火統手站在了水寨的木牆之上。
作為戚家軍的遺孤，加上幾個月的苦練。
使得鳥銃這種武器寨子內的每個青壯基本都會用，可惜鹹陽支援過來最新式的長火統隻有三百枝，所以雲芊雨隻組建了一隻三百人的火槍隊。
不過雖然火槍不夠多，但是彈藥管夠。
所以在木牆上的火槍手們開始瘋狂的向城牆下的賊兵們射擊。
比起弓弩，鹹陽所造的最新式的長火統有一個極大優點，那就是威力。
與大批量裝備於大明神機營的三眼火統不同，鹹陽的長火統用的並非是鉛彈而是鐵彈，再加上鹹陽最新式的火藥配方。
這長火統的威力自然猛升了一個台階。
別說這群大部分穿著皮甲和布甲的賊兵，即便是精銳的建奴披甲人，全身鐵甲的他們麵對這些鐵彈也隻能飲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