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闖入府衙
宋林整個身體都僵住了,因為他感覺到戟尖放在自己肩膀上後。
自己一個身高八尺,體重兩百多斤粗壯男人,竟然被這輕輕一個戟尖壓的動彈不得,如果不是他全力支撐,他都要被壓的跪倒在地了。
看著宋林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回答自己的問題。
秦政抬起了戟尖,饒過了宋林,畢竟現在還不適合親自動手,還沒到他親手殺官造反的時候。
而且對於宋林這個待會就要死的人了,他也懶得再去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越過了渾身大汗,癱倒在地上的宋林。
看著緊閉的縣署房門,秦政直接右手一甩,將大戟扔了出去。
瞬間將縣署楠木製作的房門輕易擊碎,而且根本沒有停下去的意思,閃電一樣撞進了縣署內。
屋內的人沒有一個反應過來,就看到劉文陽身前的木桌已然碎成幾片,一把一丈長的方天戟紮在他的胯前,大半刃尖沒入青石之中,入地一尺有餘。
“啊....”
仿佛像個小姑娘似的,劉文陽竟然尖叫了起來,嚇得摔到在地,連忙的往後爬了幾步,指著那杆方天戟,滿臉扭曲的喊道:
“是誰?是誰?!來人啊,來人啊!有人行刺本官!!!”
其餘人也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雙腿發軟,但主簿方汝石還是強行撐起了自己身體,指著門外大聲質問道:
“哪裏來的宵小?竟然敢闖入府衙之內行凶?簡直是目無王法!”
踢踏,踢踏。
馬蹄聲緩緩的傳來,門前的陽光被一個碩大的身影擋住,讓屋內變得有些昏暗。
方汝石看著騎馬進來的人先是一愣,然後是驚愕,最後皺起了眉頭不確定的低聲問道:
“你是秦政?”
秦政騎在馬上,雙手抱拳道:
“方教諭,好久不見。”
方汝石在升為鹹陽主簿之前,是鹹陽縣學的教諭,縣學所有的生員都算是他的學生,而秦政幼年時正是在此求學。。
他對秦政印象很深,畢竟縣學所屬大多都是本縣大族子弟,少有寒門,而這些“二代”是一個個吃喝嫖賭在行,讀書著文一概不會。
而秦政則不同,他雖然也是大族出生。
但是為人素雅,好讀書寫文,不僅有過目不忘之能,而且身上從來沒有那些大族子弟的壞毛病。
而且今年鄉試解元就是秦政,作為他的教諭,方汝石也是與有榮焉。
“你這是?”
“吏部分派到此,前來上任。”
“你就是鹹陽縣新任縣令?”
“正是。”
“這....”
方汝石也沒想到,秦政竟然會被分到鹹陽來做官,按理來講官員是很難被安排到原籍上任的。
不過想到秦家本身就是秦地大族,據說唐宋時已經紮根在此,肯定多少有自己的門路,也就沒那麽意外了。
秦政沒有再和方汝石多寒暄,無視著四周畏懼的目光,騎著馬來到了劉文陽身前,輕輕一拔就將方天戟從青石地中拔了出來。
然後居高臨下的看著還在瑟瑟發抖的劉文陽:
“這位就是劉縣丞了吧,作為老鹹陽人,我可很早之前就聽說過您劉半城的大名了。”
劉家是秦地藍田縣大族,他們家是靖難之役中站對了隊,從此雞犬升天,家裏甚至出過三品大員。
雖然現在敗落了許多,但是在秦地還是屬於很有影響力的那種。
不然也不會讓劉文陽這種軟腳蝦,占據鹹陽縣丞這個位置整整五年,而且權勢聲威比那些外來的縣令更勝一籌。
鹹陽本地的豪族也會多少給他點麵子,在縣城內,他就是說一不二的大手子。
隻要是本地人都知道,這鹹陽縣衙內,說話最頂用的就是這位癱倒在地上的劉文陽,劉縣丞。
不過現在看來,這也就是一個借著家族聲威搞風搞雨的膽小鬼而已。
看著秦政沒有多餘的動作,好像也沒想取他性命的意思。
劉文陽貌似覺的秦政好像不敢殺他,膽氣又回來了一下,狼狽的爬了起來,直接冷著臉破口罵道:
“衙署重地,你敢縱馬行凶?哪怕你是新上任的縣令,也不能破壞這裏的規矩!方主簿,告訴他,縣衙內縱馬行凶該當何罪!”
劉文陽話音落下,等了半晌,卻發現方汝石那個老家夥竟然裝作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在那看著手裏的茶杯發起呆來。
看著方汝石那副樣子,劉文陽更是生氣,轉頭問道:
“王司吏,你是刑房首領,告訴告訴他在縣衙行凶到底是個什麽罪!”
王風當然不敢像方汝石一樣裝作什麽都沒聽到,畢竟人家是官,他隻是個小小的長吏。
但是讓他去得罪秦政,他肯定不幹。
雖然他不認得秦政,但是聽過秦政名字,畢竟這位可是鹹陽近些年第一位解元,而且還是秦氏宗族的家主。
在鹹陽這片地方得罪了劉文陽最多也就吃點掛落,被穿點小鞋,大不了出縣城躲鄉下去。
他劉文陽如果沒有得到幾個大族的首肯,他的政令根本不可能出鹹陽縣城外麵去。
但是得罪了秦家,都不用人家自己出手,王家的族長就會把他提溜去任秦家處置,要他生就生,要死他就得死。
有明一朝地方宗族的強勢可見一斑。
所以,王風隻能硬著頭皮說道:
“隻是不小心打破了點東西,可算不得行凶。”
工房司吏更是連忙附和:
“這些東西早就老舊不堪,已然腐朽,一碰就碎,怪不到秦縣尊頭上。是小的不對,小的一定給您換套新的。”
其餘幾房司吏更是連聲附和。
“對對對,這門這桌子都用了好些年了,確實該換換了。”
“沒想到縣尊剛到,就能發現問題,真不愧是解元。”
“我對縣尊的敬仰,那真是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一發不可收拾啊!”
劉文陽難以置信看著這群溜須拍馬的混蛋,他們竟然沒有一個站在自己這邊的。
秦政對於這場麵雖說早有預料,但也沒想到縣署的官吏倒的那麽快,他還以為自己要用些手段才能讓這群人服氣。
不過轉念一想,大明一朝尤其是到了崇禎年間對於基層的管理十分鬆懈。
倒也不是不想管,而是根本管不了。
對於鄉民們來說,族規甚至要比大明律還要可怕。
如果朝廷強盛一些,這些真正控製基層的士紳大族還能老實。
但是在地方上,尤其是陝地的農民都不願意收朝廷鑄造的銅錢,而是以物易物為主,這就說明現在的朝廷在鄉間幾乎沒有了公信力。
地方上說話算數的,還得是這些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