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終究逃不過
斜陽穿透窗欞，照在了檀木桌上，將文房四寶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朱元璋活動了一下身子，緩緩站了起來。
都說當皇帝是天下所有人的夢想，可誰又知道，站在這個位置上，需要背負的可是整個天下的未來。
舒展開四肢，朱元璋難得的發出了一陣舒服的呻吟，整日在書房中處理政務，對身體的影響不可謂不大，看來要找個時間，出去騎騎馬了。
感受著溫暖的陽光，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似乎回想起來打仗的那段日子，目光深處閃爍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踏踏……”
正當他想要推門離開的時候，皇宮之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雜亂而又有序，似乎是在作著什麽最後的努力一般。
朱元璋眉頭一挑，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那一刹，似乎有什麽東西消失在了天地之間一般，讓他感到莫名的難受。
“吱呀——”
推開朱門，隻見太醫匆忙拎著藥箱，向著太子休息的宮殿趕去，朱元璋伸手就想要將其攔住詢問情況，但心中卻突然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要這麽做。
晃神之間，太醫就消失在了朱紅色的牆壁之後。
“難道是標兒出了什麽事？”
朱元璋很快就反應了，心中急切，眼下也顧不得宮中的禮儀，順著太醫的步伐就追了上去。
拐過幾道宮牆，太子的宮殿赫然出現在眼前，隻見許多宮女太監出入，原本空**的殿前廣場很快就被下人給塞滿了。
朱元璋正要邁步進入，卻被一名醫官跪拜在前攔住。
“陛下，太醫正在裏麵，還請陛下耐心等待。”
的確，自己進去也幫不了什麽忙，反而會添亂，朱元璋腳步一頓，揮了揮手，進入了側殿。
……
朱紅的落日緩緩沉入大地，天空也逐漸黯淡，時間慢慢流逝，朱元璋的耐心也被消耗殆盡。
正當他想要不顧一切闖入探查之時，太醫拖著疲憊的身形走了出來。
看著臉色陰沉的皇帝，他深吸了一口氣，竭力控製住自己正在不斷顫抖的身體，說出了太子的情況。
做完這一切之後，太醫大汗淋漓，仿佛抽幹了全身的精力，跪在那裏，目光也失去了神采。
當從太醫口中確認後，朱元璋先是愣在了原地，隨後無盡的悲意就從眼神深處蔓延而出，仿佛源自靈魂。
“終究還是逃不過麽……”
緊接著，他就感覺雙腿失去了力量，標兒還是離他而去了。
“陛下，您沒事吧！”
身軀一軟，身旁的太監也是迅速上前一步，扶住了即將站立不穩的朱元璋。
太監的聲音似乎提醒了他，強行打起精神，自己絕不能將脆弱的一麵展現在下人眼中。
忍住心中的悲痛，朱元璋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之中。
和衣躺下，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就充滿了全身，自己可是大明的皇帝，卻連自己兒子都救不了，這種落差，幾乎能夠毀掉任何人。
但朱元璋明白，自己一旦踏上皇位，就注定要經曆這些，眼下，他腦子是一團亂麻。
沒有什麽能比失去至親之人更痛苦，朱元璋下意識的裹緊了被子，希望能給自己一點溫暖。
夜晚的寒意襲來，清冷的月光投下，像是在安慰，但卻讓整座宮城蒙上了一層淒清的白。
時間來到第二天，兩晚沒有休息好的朱元璋終於是堅持不住了，一覺睡到了正午。
出寢宮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太醫，調查太子病故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害怕，太醫在大殿外麵跪了一整晚，單薄的身形在熱烈的陽光之下十分顯眼。
雖然折騰了一晚上，但他依舊是拿出了自己的職業操守，用上畢生所學，親自上陣。
經過幾個時辰的銀針刺穴，朱元璋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結果：太子並不是死於風寒，而是一種來自北方的奇特毒藥，被提前隔斷了生機。
再三確認沒有誤診之後，一股恐懼漫上心頭，朱元璋是又驚又怒，悲痛都被衝散了不少。
竟然有人在天子的眼皮子地下搞小動作，毒害太子！
消化完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朱元璋緩緩的屈身，坐在了龍椅之上。
為了避免影響民心，他並沒有將太子真正的死因公之於眾，隨後頒出一道秘旨，徹查皇宮上下，就算將天給翻過來也要找到凶手。
而就在幾個時辰之後，身處王府的朱高熾也得知了太子身死的消息，他對此並不感到意外，隻是有些疑惑，畢竟距離曆史記載的朱標之死，還有些日子。
“看來，曆史的大致方向並沒有改變，隻是一些關鍵節點提前了，不過，這件事也提醒了我，得早作打算。”
剛剛將兵法熟讀的朱高熾活動了一下四肢，走到了院子當中開始練拳，他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並不擔心，畢竟自己有著韓信，諸葛亮等人的幫助。
同時，既定事實的改變又讓他心中多了幾分好奇，對大明的未來也產生了一絲別樣的期待。
“小子，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現在朱標死了，那皇帝肯定將心思都放在這件事上，所以眼下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良機，聽我的，趕快發展一下軍隊……”
韓信見狀又跳了出來，看來他對領軍打仗有著深深的執念。
“哪有那麽簡單，帶兵打仗簡單，可你知道養軍需要多大的開銷嗎？至少現在的我是負擔不起的。”
朱高熾狠狠的向前揮拳，一陣見血的道出了軍隊所帶來的最大弊端，那就是費錢，幾千甚至上萬人的吃喝累計起來，可不是一個小數字。
韓信也是個聰明人，其中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懂，隻是這麽多年來，一直都在蟄伏，他的確是有些手癢了。
“太子一死，皇城之中必定會掀起一陣風浪，想要自己起勢，就看能不能安全渡過了。”
朱高熾轉身回到小院之中的石桌之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漆黑的瞳孔之中閃過一道精芒，心中已是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