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欲成大事,人才為根本

“子義放心。”

賈詡立刻保證道:“此事出自你拳,入於我眼。”

二人笑著並肩而行。

“子義可否賞臉,到我府中一敘啊?”賈詡笑著問道。

“能與兄共飲,求之不得啊。”

李遠也不知道賈詡想要幹嘛,隻得應承下來。

他們這一派董卓帳下的士人,心裏其實都是複雜的。因為但凡是有點見識的,都知道董卓自從進入京城以來的所作所為,天怒人怨,早已失了人心,必不可能長久。

都不想跟著這莽夫陪葬,但卻也不得不依賴於董卓。

因為他們在京師沒有根基,京師的世家大族,可瞧不上他們。

故而也經常在私下互通有無,結成一派,私交不錯。

二人來到賈詡府邸。

賈詡吩咐下人,備了酒菜,招待李遠。

酒過三巡,賈詡試探道:“子義啊,自黃巾之亂以來,諸侯割據之勢已成,黃巾之亂雖平,但這更大的打亂,恐將不期而至啊。”

李遠不答,卻是笑著反問:“子義,你以為這黃巾叛亂如何啊?”

“子義此話何意啊?”

賈詡一頭霧水。

李遠飲了一杯酒,笑了一笑道:“朝堂之上,袞袞諸位,都認定這黃巾之亂,乃是造反之舉,不義之舉。可你若是一尋常老百姓,不造反就得餓死,你是否會反?”

作為穿越者的李遠,當然知道賈詡之才。

毫不誇張的說,這是位可以與郭嘉、諸葛亮比肩的大才!

欲成大事,人才為根本。

李遠當然想將賈詡收為己用,而這個時代的士人,從小就受到的就是忠君教育,而要向收複賈詡,首先就要打掉他“天子非劉家不可”的思想!

李遠道:“大漢立國,已經四百年有餘,官,已經成為世家大族的家私。”

“天下官吏,有幾人不貪?”

“自靈帝以來,雖有天災。但這皇帝,但這幫貪官,有幾人不是將錢糧,悉數裝入了自己的口袋。連牲口吃的糟糠,都不願意發放給百姓啊。”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救民?

那就是一句笑話。

那白花花的銀子,豈能給窮人啊?

賈詡聞言,低頭不語,若有所思起來。

李遠所說,的確是事實,老百姓在這幫統治階級眼裏,是人嗎?

那就是畜生啊。

他賈詡並非隻知道關起門來讀書的書呆子,他是親眼見到過老百姓吃草根,吃樹皮,吃觀音土之後而被活活脹死的,也見過易子而食。

故而張角振臂一呼,天下百姓才會雲集響應。

而當朝者呢?

劉家的皇帝呢,在幹嘛?

在大肆修建宮殿!

當真是.....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塗有餓莩而不知發,人死,則曰:“非我也,歲也。”

賈詡自問,若他不是士族,若他也隻是一平常老百姓,同樣會義無反顧的加入起義大軍,反了他娘的皇帝!

何必忠於皇帝一人?

雖然沒有明說,但聰明的賈詡已經明白,這就是李遠想要傳達給他的意思。

賈詡笑了一笑:“子義高見。”

賈詡能在董卓的女婿手下當謀士,自然很快就認同了這一點。

然而。

話鋒一轉,賈詡卻又笑道:“想要成就一番大事,劉家這杆大旗,依舊是個金字招牌啊。”

“英雄所見略同!”

李遠作為穿越者,自然知道漢室這杆大旗有多麽重要,因為無論之前的皇帝怎樣無道,劉家畢竟坐了四百年江山,現在還沒有失去士族之心。

不過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隻要賈詡清楚的認識到,皇帝隻是一麵旗幟,無需效忠就行。

“來,喝。”

“今日與子義一番暢談,甚是暢快啊。”

賈詡敬酒一杯,望了望四周,又低聲問道:“子義以為,這董公如何,是否可成大事啊?”

試探?

李遠眉頭微皺。

要知道,現在他們都是在董卓手下辦事,露出一絲一毫的反叛之心,隻要被董卓知曉,立刻就會引來殺生之禍。

而這賈詡,在曆史上,董卓死後,可也給董卓手下的李、郭二將出過主意,再回洛陽。

可以說,一亂大漢者,董卓。

二亂大漢者,賈詡!

在不明白賈詡心思的情況下,李遠哈哈一笑道:“我觀當今天下,英雄人物多矣,然卻皆不如董公。”

“願問子義高見。”

賈詡不露聲色的說道:“當下就你我二人,子義但說無妨。”

“當今天子懦弱,不足以威懾群臣,滿朝文武,誰人心中不知?而陳留王精明強幹,聰慧好學。甚過天子百倍,滿朝文武,又有哪個心中不曉?”

李遠喝了一口美酒,繼續道:“人人心中皆知,而人人口中卻不說,這是為何啊?”

“好控製!”

賈詡打道:“這些個京城的世家大族,無非是想皇帝懦弱,又年少,好架空皇帝,掌管大權而已。”

說到這裏,賈詡不由得歎了口氣。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董卓確實不是忠臣,但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大臣,又有幾人是忠臣?

一丘之貉罷了。

“天子懦弱,則好欺,天子精明,則難奉。”

李遠舉起酒杯,站起身來,一邊來回踱步,一邊道:“滿朝文武,明麵上是忠臣,暗地裏卻是為了自己又,有誰真正為國家社稷著想,又有誰真正為天下百姓著想?”

李遠一口喝完美酒。

“董公則不然!”

“他敢講他人不敢講的話,敢言他人不敢言之語,敢做他人不敢之事!敢背他人不敢背之罵名,敢擔篡逆廢主之罪,還不是為了江山社稷嗎?”

“董公之心,何其光明!”

“董公之行,何其磊落!”

此話一出,連賈詡都被感染了。

賈詡點了點頭:“子義此話,不無道理啊。可是....篡逆之舉,終究是叛逆之道,怕是終將不能長久。我們這些跟隨董公的人,又當如何啊?”

話音剛落,賈詡瞬間明白過來。

“子義,你……!”

“你這三寸不爛之舌,差點把我也繞進去了。”

賈詡目光炯炯,緊緊盯著李遠。

四目相對。

片刻之後,二人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李遠這些話,不但是再說董卓倒行逆施,必將下場淒慘,更是在推波助瀾,把董卓放在火架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