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是在威脅!明晃晃的威脅!
這個小村莊地處偏僻,又非特別富足的地界。
往年靈王節之時,各方地痞匪寇都心照不宣放此地一馬,畢竟翻山越嶺消耗的幹糧說不定都比劫掠到的更多。
屬實是吃力不討好了。
匡鬱此行的目的並非是這個村子,而是一個人,一個被高價尋找的人——
溫家小姐。
他得到了確切消息,溫老爺子重金幾千兩白銀尋找的寶貝女兒溫家小姐就在這個村子裏。
幾千兩白銀,折算便是數百兩黃金。
足夠尋常人家舒服生活一輩子。
何止是三年一開張開張吃三年。
這對獅子林的兄弟們來說,不異於飛來橫財。
因此身為二當家的匡鬱才親自領隊,千裏迢迢特地趕往這偏僻小村莊。
隻是沒想到……
這小小村子居然藏龍臥虎,有著蘇白這等能對他們造成巨大威脅的存在。
“一百兩太多。”匡鬱沉著臉講價,“最多五十兩。”
蘇白換了個坐著更舒適的姿勢,撐著頭漫不經心撥了撥琴弦,雜亂無章的音符忽重忽輕。
他沒有明言拒絕,也沒有開口同意,態度似乎模棱兩可。
但副姿態放在如今的情形下,便顯得近乎傲慢和無禮。
“小子,不要太貪心了。”匡鬱咬牙切齒,已有怒意,他揮刀直指蘇白,刀刃上掛的鐵環哐哐作響,“你雖有幾分本事,畢竟是癸階修士。”
“等到靈力耗盡,你不過是待宰羔羊!”
匡鬱的聲音猛然抬高幾度,刺入耳中仿佛要將耳膜撕破。
與此同時,山林之中傳來幾聲獸吼鷹嘯,幾隻妖獸從山林中竄出,渾身煞氣,直勾勾盯著蘇白。
這些都是匡鬱的契約獸。
身為禦獸師,匡鬱最大的依仗不是自身戰力,而是麾下一群契約獸。
這片天地的修士們有一個不成名的規矩,那就是約架不約禦獸師。
原因也很簡單,跟尋常修士打架那叫捉對廝殺,跟禦獸師打架那叫做群毆。
被人家帶著一群契約獸摁在地上打得鼻青臉腫連老媽都不認識的那種群毆!
“嗬。”
蘇白輕笑了一聲。
那輕蔑的笑聲不合時宜至極。
匡鬱一瞬間怒火中燒,氣紅了眼就想號令契約獸將蘇白撕咬得血肉模糊。
然而號令未出,下一秒,天地色變。
蘇白指尖輕壓在琴弦之上,輕攏複撚,隨著這琴音傾瀉而出,天穹竟被烏壓壓的大片雷雲籠得密不透風。
“轟隆!!”
碗粗的雷蛇閃爍湧動,而後便徑直劈在了蘇白和匡鬱中間。
地麵裂出腕粗的裂痕,草木石岩皆焦黑一片。
恐怖的威力讓人脊背發寒,這一擊倘若劈在人身上,必定叫人命喪當場。
匡鬱的動作停在了原地,雷霆肆虐之後的焦味從鼻尖竄入,他的瞳孔之中控製不住地出現驚恐之色。
時間實在是太過巧合,很難叫人不將這道天雷與蘇白的琴音相聯係在一起。
可是……怎麽可能?!
一個癸階修士能操縱天雷?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荒誕至極!
即便是脫凡的後天境修士!恐怕也做不到這種事情!!
不可能,絕不可能!
蘇白微微勾著嘴角,又輕輕撥了撥琴弦。
他支著頭,玩味地看著獅子林眾人。
像是戲耍老鼠的貓。
“給錢,一百五十兩黃金。”
趁火打劫,坐地起價。
若非他那張好看的臉和超凡脫俗的氣質傍身,就依這番行徑來看簡直比土匪還要土匪。
而此時此刻,無人能見的暗處,赤夢的手被黑色符文一圈一圈環繞,神秘的符文操縱著赤夢的身體。
那隻手五指虛握,正朝著抓向寰宇。
天上的雷雲,是被赤夢這虛虛一握所抓來。
哪些黑色符文不僅能桎梏赤夢的身體,更能夠將其當做傀儡操縱。
赤夢微微掙了掙,蹙著眉試圖反抗。
然而這黑色符文來自於九神之一的天樞,老謀深算的執棋者,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操控者。
天樞擅長的是謀劃和操縱。
這黑色符文的操縱和桎梏能力自然也非同凡響。
且不提赤夢如今隻是一具分身,就算是本體在此,恐怕也無法與天樞的手段相抗衡。
“天樞阿伯……”
他想做些什麽?
掙紮無果,赤夢停下了自己無意義的行為。
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然後又鬆開。
罷了,即便暫時操控這具軀體,所能做到的事情也極其有限。
這方天地會對赤夢的軀體動作的做出一些反射性回應。
但更進一步的術法和武技都需要依靠赤夢的自我意識使用。
赤夢暫且放棄了與蘇白爭奪身體的掌控權,但就在赤夢放棄的下一秒,黑色符文逐漸變淡變淺,桎梏的感覺一點點化為無形。
那些符文看似破碎消失,實則再次潛藏進了赤夢的身體之中。
蘇白會如此輕易就收手?
帶著微微的詫異,視線探究地望去。
蘇白氣息平穩,看不出來絲毫異常。
但赤夢卻敏銳看出,剛剛操控自己身體的那一下已經榨幹了蘇白身體裏的最後一絲靈力。
不管怎樣玄奧,那黑色的符文終究是術法的一種,需要依靠靈力維持和使用,如若僅僅隻是調動黑色符文桎梏赤夢的行動,所消耗的靈力自然可以忽略不計,但如果是操縱赤夢的身體,那需要的靈力就得另當別論。
如若說蘇白此前的身體是強弩之末,此時就已經徹底如風中殘燭。
他的身體如今空空****,徹底手無縛雞之力。
偏偏風輕雲淡如同無事發生。
連赤夢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夥裝逼很有一手。
如果不是黑色符文虛弱消散得明明白白,或許就連赤夢都不敢相信自己對蘇白虛弱無比的判斷。
隨著蘇白失去對赤夢身體的操縱能力,天邊的雷雲也逐漸散去。
但蘇白似乎對此早有準備,在黑色符文開始消散的同時,他的琴聲恢複了安謐清和的曲調,像是撫慰著大地焦黑的傷口一般。
“不好意思,稍微有些情緒激動。”
蘇白笑得人畜無害,輕輕撥動琴弦的身影在獅子林眾人眼中卻好似是地府爬出的惡鬼。
“剛剛你說了什麽?不好意思能再說一遍嗎?我沒怎麽聽清。”
笑盈盈的眼神落在了匡鬱身上,匡鬱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僵硬得不能動彈。
事到如今,就算是眼瞎了都能看出剛才的天雷和眼前這個少年脫不了關係。
他是在威脅!明晃晃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