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溫雪的曾經
少年是大羅聖地的聖子,更似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
他沒有染上任何大羅聖地的虛偽和殘忍,眼神澄澈純淨猶如一汪清泉。
“原來如此,你是因為天賦不佳所以被宗門拒之門外了嗎?”
欺辱她的弟子們姿態卑微地向聖子認錯,說是隻想將她送離宗門,不知為什麽她忽然開始原地大哭。
那人邊連聲道歉,說是自己辦事不周,邊惡狠狠朝她遞來眼神。
為所欲為的作惡,然後再熟練萬分地將真相掩埋。
這就是一直以來大羅聖地門生們的行事作風。
溫雪既痛恨得渾身發抖,又害怕得說不出話。
年幼的小溫雪猩紅著眼,明明是想要當場將謊言揭穿,身體卻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對方得意洋洋全身而退,心中的不甘泛濫成災。
“沒關係。”戴著神秘麵具的大羅聖子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安撫著她,“就算不能修行,人生也還有很多道路可以選擇。”
她抬起頭,看著那雙麵具下清澈的眸。
恍惚間好像看見雲間天使降落在她麵前。
怎麽會有人,真心實意毫無嫌惡的觸碰她,怎麽會有人耀眼到好似能將瞳孔灼傷。
蘇白以為眼前少女的戰栗是為了天賦而傷心欲絕,所以他耐心開導細致勸慰,為她去尋找各類改變現狀的方法。
“聽說這涅槃功法是有著特殊效果的傳奇物件,雖然大羅聖地之中隻有上篇,大家也都說傳聞僅僅是傳聞而已……”
那是不知道第幾次,大羅聖子為她帶來一卷功法。
“或許是我異想天開,可……但凡是有一丁點可能,我都想讓你知道。”
神秘的銀色麵具遮掩住了少年的大半張臉,少年坐在篝火旁邊,火光在他的側臉上搖曳。
溫雪抓著被大羅聖地門生們棄之如敝屣的功法,像是抓住了黑暗中最後的光。
她或許自那個時候開始,就知道這位大羅聖子的溫柔並不獨屬於她一個人。
但那又如何呢,這對她而言並不重要。
涅槃並沒有起到作用,這門隻有上篇的功法一如大羅聖地門徒們所嫌棄的那樣——根本毫無用處。
她失神落魄坐著,垂著頭斂著眸,有種自己辜負了大羅聖子一番苦心的難過。
然而那位聖子卻不以為然,他朗聲笑了笑,遞給溫雪剛烤好的魚:“怎麽這副表情,沒關係,總還有別的方法。”
酥脆的外皮和鹹辣的香氣。
那是第一次,一直以來認為能飽腹就很難得的溫雪覺得一樣食物是那樣的美味,即便她還沒有下口。
幾乎是瞬間,眼淚止不住落下來。
溫雪還記得那個時候,她腦海中曾飄過一個念頭,如果這個少年不是大羅聖地的聖子,是不是就能夠隻屬於她一個人。
“怎麽哭了,是身上哪裏不舒服嗎?”
大羅聖子罕見地流露出幾分慌亂,他似乎很不擅長應付哭泣的女孩子。
溫雪邊止不住眼淚,邊哽咽著輕聲說著什麽。
帶著麵具的少年聽不清,於是湊近了一邊輕拍著她的後背一邊聽她喉中仿佛溢出般的哽咽聲音。
“溫雪,我叫溫雪……”
溫雪喃喃著望向蘇白,似乎想得到什麽回應。
少年微怔,然後無奈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抱歉雪兒,我沒有辦法告訴你我的名字。”
很久之後溫雪才知曉,大羅聖地的聖子在成為聖子的那一日起,就宣告著徹底告別了曾經的身份,不僅是麵貌不顯於人前,就連名字都就此舍去。
並非蘇白那時不願告知她名諱,隻是他不能。
遙遠的回憶逐漸與眼前夕陽落日合二為一,溫雪斜倚著門框,青絲散在風中。
她雙眸微眯,似乎對那百年之前的久遠回憶仍舊懷念。
“白鵠。”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身著月白衣衫的白鵠單膝跪到溫雪身前:“屬下在。”
“你想做的事,做得如何。”
白鵠明白女帝這是在問她試探蘇白一事。
她沉默了良久,仍舊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形容自己的感受。
不止是大開眼界,簡直是刷新了世界觀。
“抱歉,女帝大人……”白鵠幾乎輕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屬下不該質疑您的選擇。”
那位少年,深不可測。
是她的判斷太過草率。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些什麽。”溫雪輕笑了一聲,她衝著那隻黑鴉招了招,然後目光與白鵠相對,“不過我覺得你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
白鵠有些詫異,隨即想起在城鎮之中看見的那家藥鋪。
想來女帝大人還有目的未達成。
“繼續好好看著吧,將你的所見所聞都好好傳遞給另外的丫頭們。”
白鵠垂眸溫順應聲,無有異議:“是。”
南陸魔宗的魔帝殿七位魔女,即便是放在整個大陸的魔修中相比較都看陳是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然而這幾位魔女在魔帝溫雪口中僅僅是丫頭。
他們與溫雪最為親近,相比於屬下更像是手足。
蘇白前往城鎮之時,除白鵠外,溫雪也在對他進行試探,但她的試探並不是因為懷疑,而是想要憑借一些真相讓那些對蘇白不服氣的親信由心的改觀。
她不是一個將自身意誌強加於屬下的暴君,至少在屈指可數的幾位親信麵前不是,她也並不想讓蘇白陷入兩相為難的境地。
倘若有一天她的蘇白哥哥會想以她夫君的身份出現在魔宗眾人麵前,那麽在那之前,她會替蘇白哥哥鏟除所有的阻礙。
鏟除……所有的忤逆和心存異心者。
黑鴉輕落在溫雪指尖,而後從溫雪手中叼走魔氣凝成的信紙,振翅飛走。
溫雪的計劃往前推進著,得知真相的人屈指可數。
容顏嬌豔的女子望著黑鴉遠去,嘴角揚起輕且淺的笑意。
好好看著吧,她的蘇白哥哥重臨世界之巔。
那時,他的眼中心中都隻會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