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神秘的藥鋪老板
“老板，三錢芳草心，二兩銀素葉，四支絕雲參。”
蘇白報出這幾味藥材之後，老板從櫃台後抬起頭來，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悠悠轉過身去取藥稱藥。
他邊稱邊慢悠悠開口問道：“要取溫姑娘的貨對吧。”
雖是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蘇白下意識想點頭，忽然動作一滯。
這藥店老板說溫姑娘？她知道溫雪的長相和名字？
那城中那樣多的懸賞令，豈不是……
雙眸微眯，他看藥店老板的眼神多了幾分警惕。
“放寬心，老夫和溫姑娘相熟已久，說起來她也是老夫的老主顧了。”
這家藥鋪的老板是個身形佝僂的老爺子，說話做事都總是不急不躁一副慢悠悠的模樣。
雖然看起來上了年紀，但氣色和精神都很不錯。
此時他低聲笑了笑，然後將稱好的藥材遞給蘇白，眼神裏似乎有一種看後輩的慈祥：“老夫不會做那種對溫姑娘不利的事。”
蘇白點了點頭，沒說話，又低頭檢查了一遍藥材。
這並非是因為他懂藥理，隻是借著這個幌子觀察藥鋪老板有無露出什麽緊張或者怪異的神情。
他沒有理由去懷疑，當然，也沒有理由去相信。
所以他選擇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點頭究竟代表“我相信你”還是“我知道了”，這就得交給藥鋪老板自己評判。
“的確是這些。”
老爺子一直笑眯眯地看著他，沒什麽值得懷疑的古怪之處，於是蘇白收好了藥材，再次點頭示意。
他覺得自己是時候該走了。
【2798】
眼前跳動的倒計時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抓緊時間。
然而此時，藥鋪老板卻開口叫住了他。
“小夥子，老夫看你麵生，多嘴兩句。”老爺子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麵孔慢悠悠的動作，邊整理著櫃台邊開口，“你若是個怕事兒的，趁早離開溫姑娘身邊。”
“否則啊，這日子……喲哎，肯定是熱熱鬧鬧的。”
熱熱鬧鬧。
一個褒義詞，蘇白卻聽出了貶義。
很明顯這藥鋪老板是在暗指會有很多不速之客找上門來。
“……”蘇白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急著表態，隻是在離開前說了句，“多謝提醒。”
不管他領不領情，至少他相信這老爺子提醒他是好意。
蘇白轉身出了藥鋪大門，藥鋪老板便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良久，方才感慨開口。
“小雪兒說他是個陽光一樣的少年，今日一見，倒不盡然啊……”
非但絲毫不給人陽光一般的感覺，反倒像是寒冰一樣冷漠。
這熟悉的感覺真是讓人懷念啊。
想當初小雪兒第一次來到他麵前似乎也是這般模樣，看誰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黑白灰的色調襯得藥鋪了無生機，而就在這片了無生機中，黑鴉撲著翅膀落在櫃台之上。
它歪著腦袋，血紅的瞳孔折射出詭異光澤。
黑鴉的到來似乎打斷了老爺子的回憶，他輕輕拍了拍黑鴉的腦袋，恢複了笑眯眯的樣子：“來了啊，稍等一會兒吧。”
“嘎——”
黑鴉仰頭叫了一聲，然後腦袋在老爺子手心蹭了蹭，用喙輕輕啄了啄，似乎在無聲催促。
“你這小家夥，哈哈……不急不急，老夫手腳麻利得很。”
帶著淡淡灰色宣紙被鋪在櫃台上，老爺子用黑紅的墨汁寫下一行隱隱散發著魔氣的字。
待字跡稍幹，老爺子將其卷起放到黑鴉麵前。
“好了，拿走吧。”
叼著宣紙的黑鴉很快化作一個黑色小點消失在天邊。
【2789】
蘇白繞過所有的追兵，離開城鎮進了山林。
眼前的倒計時已經跳動到不足一天的數字。
他先按照來時的記憶在避開山中野獸，采了幾味靈藥，然後才往小村莊而去，其間一直注意著掩蓋自己走過的痕跡。
【2668】
村莊的炊煙嫋嫋升起，蘇白站在大山與村莊的交界線，望著錯落低矮的房屋，心中沒來由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
他感覺鬆了一口氣。
即便在此地仍舊躲不過亂世的生離死別，但相比在城鎮中遇見的一切，卻仍舊更能讓人放鬆情緒。
在這裏，在這一瞬間，蘇白感覺能夠暫且遺忘一切的煩心事。
蘇白不由得停下腳步，駐足在原地，想將這樣的時間更加延長一些。
【2624】
時間不長不短，蘇白再次挪步時恰好一陣風吹來。
落葉翩翩，從他身側飄過，未沾衣袂。
白鵠自打蘇白離開那家藥鋪就一直跟在他身後，自然把蘇白的一切動作都盡收眼底。
現在的白鵠，完全不再認為蘇白隻是個墮怠且無能的廢材少年。
相反，此時此刻的蘇白在她眼中一言一行都好像別有深意。
她雖然看不透，但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這可能就是吃一塹長一智，白鵠覺得自己不能在看不透蘇白拌豬吃虎這件事上連跌兩個跟頭。
自己好歹是南陸魔帝的親信之一，絕對不能如此丟臉！
於是乎，蘇白已經走進小院，白鵠卻還站在大山與村莊的交界線，思考著蘇白的駐足到底代表著什麽。
她臉上的表情逐漸從困惑變為若有所思再變為不解。
想不明白。
今日來找溫雪看病的村民算不上多，雖然時間仍舊被塞得滿滿的，但比起一個人恨不得分成兩個人用的日子已經算是好了不少。
據說是靈王節將至，村民們都忙著準備各項典儀，進山的少了，出村的也少了，受傷生病的人數自然也就有所降低。
蘇白不太了解除了祭祀神明天樞之外的節日，對曾經身為大羅聖子的他而言，那些都是毫無意義的東西。
不過他如今倒是覺得，不管是怎樣的節日，能夠讓溫雪的工作輕鬆一些，便算得上是好節日。
黑鴉落在屋簷之上，漆黑的羽毛將它融入一片黑影當中。
那雙鮮血般的詭異眼睛望向屋中，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血色眸子之中倒映著溫雪淺笑著給一位老奶奶把脈的畫麵。
“阿婆，您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啦。”此時溫雪聲音溫軟，眉眼柔和，氣質帶著天然的親和性和優雅感，她收回了把脈的手，寫下一張藥方交給老奶奶，“不過畢竟是病了一場，還需好生調養一下才行。”
“這張藥方您拿著，每日一帖，半月保您生龍活虎。”
“好好好，溫姑娘的醫術我是信得過的。我這病啊，都說沒救，隻有溫姑娘啊藥到病除！”阿婆接過藥方，眉眼滿是笑意，“溫姑娘你啊，可是名副其實的醫仙下凡！是我們村子的守護神呐！”
“阿婆您言重了，腳下當心，慢些走。”
溫雪笑得溫和有理，將阿婆送到門外，然後又接著給下一位病人看診。
在村民麵前的她永遠都是那樣從容優雅又可靠的模樣，仿佛醫仙這個詞就是為其量身定做，她雖身處塵世之中，卻又好似永遠超脫一切之外。
蘇白走到了溫雪身後，垂眸看著這位少女。
他眼中**漾出許多情感，又轉瞬都盡數收斂。
【2593】
冰冷的倒計時仍舊一刻不停在跳動著，但此刻蘇白卻不為所動。
他隻是靜靜看著溫雪，似乎一眼萬年。
溫雪注意到蘇白的時候，蘇白已經安靜站在一旁看她診治了許久，臉上有著凝望愛人的溫柔。
日漸西沉，她轉身回眸，視線便與蘇白相對。
好似怔了一瞬，而後她與蘇白同時笑著開口。
“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
連落日餘輝，都是恰恰好的角度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