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並不是所有的正義都會獲得勝利,這件事蘇白內心很清楚。

在他原本的世界,所有的惡行都會有法律約束。

但在這片天地,尤其是步入亂世的這片天地。

人們奉行的法則是弱肉強食。

邪惡仍舊會被道德所譴責,但很多時候,隻要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惡徒就能夠持續逍遙法外。

更有甚者能夠利用通天的手段,變黑為白,沽名釣譽。

比如大羅聖地。

在看見刀疤男以一己之力幹翻了整個酒館的人之後,蘇白不自知地嘴角笑意冷了下來。

他轉了轉手中茶杯,然後垂眸看著杯內茶葉飄動。

刀疤男的勝利,讓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原本眼前的一切應該與他無關,他隻是一個旁觀者。

但現在有關了。

因為他不太高興。

蘇白是一個隨心所為的人,他現在比較想找個人揍一頓。

至於揍誰……

沒有帶入個人情緒,隻是因為現在刀疤男離他比較近。

放下茶杯,蘇白抬起了頭,恰好與走到他麵前的刀疤臉四目相對。

這薛家老二不愧是能弑父殺母的惡徒,行事作風突出的就是一個我行我素和不講道理。

隻見這人凶神惡煞,冷笑一聲,提著大刀就衝蘇白坐的桌子砍去。

“轟——”

隨著一聲巨響震耳欲聾,蘇白麵前的桌子四分五裂,點心茶水也散落一地。

一片狼藉。

蘇白聽著殘渣木屑嘩啦啦落地的聲音,一動未動,表情依舊平靜。

平靜得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

這些吃食雖然說到底不是花的蘇白自己的錢,但眼睜睜看著它們被浪費,著實可惜。

他歎了口氣,滿臉認真地對薛老二說了一句:“浪費可恥。”

茶館被打了個對穿,桌椅橫飛,門窗破碎,就連牆麵都破了幾個大洞。

此刻老早就躲得遠遠的圍觀群眾都透過這些個大洞盯著茶館內僅剩的兩個人,目不轉睛。

大多數人骨子裏都是愛看熱鬧的,況且還是這樣精彩的熱鬧。

聽見蘇白說出口的話,不少人是都是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眼前這狀況是說浪費可恥的時候嗎?

他們看了看蘇白那細胳膊細腿,又看了看薛老二那魁梧彪悍的身材,紛紛覺得蘇白是死定了。

別說是這些無關的圍觀群眾,便是在暗處觀察的白鵠也已經時刻準備出手救下蘇白。

似乎沒人對蘇白抱有信心。

明知打不過,還不懂得暫避鋒芒,簡直是傻子。

蘇白此刻感受到的匯聚在他身上的目光,超九成都是看傻子的眼神。

其中最不加掩飾的便是眼前這位站在他身前投下巨大陰影的持刀壯漢,刀疤臉薛老二。

他將大刀從異地狼藉中舉起,抗到肩頭之上,然後囂張至極地伸手推搡了蘇白兩下:“喂,臭小子,在這兒看得舒服吧。老子打架也是你能看的?活膩歪了是不是?”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刀身掀起木屑灰塵直朝蘇白而去。說話時也是唾沫橫飛,嘣人一臉,

白鵠側目,她想看看蘇白是個什麽反應。

被人如此挑釁,換做是她絕對忍不了。

至少得上去就給這人兩個大比鬥,好好教教他什麽叫做禮貌。

然而蘇白在萬眾矚目之下輕輕舉起了手,向薛老二示意自己身上沒有武器,然後溫順馴服地笑了笑:“這位好漢,如你所見,我對你沒有惡意,隻是恰巧在此吃茶休息罷了。”

可謂是溫和至極,毫無生氣的征兆。

喲?軟柿子?

薛老二挑了挑眉,似乎看見了行走的錢袋子在向自己招手。

他剛才可是注意到了,這小子出手闊綽,點的茶點都不便宜,現在還如此懦弱,豈不是任他拿捏。

想到此處薛老二看蘇白的眼神越發不屑,他態度傲慢至極:“在這兒吃茶,那得好好孝敬孝敬大爺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老子放你一馬,不然的話……就準備準備叫人來給你收屍!”

“殺了我,錢也都是你的。”

蘇白淺笑,用溫和的語氣說出了極其怪異的話,甚至放在此時此刻像是在有意挑釁。

“你踏馬的什麽意思!?”

“開個玩笑而已。”蘇白在薛老二大刀落下之前解下了身上掛著的錢袋,笑著送到了他麵前,繼續溫聲開口,“破財消災,樂意至極。”

逆來順受。

所有的圍觀群眾幾乎都同一時間在腦子裏蹦出了這一個詞。

蘇白看起來好欺負得他們都想上去踩兩腳。

白鵠眉頭緊皺。

看眼下的情況,這兩個人是打不起來了,她不用出手按理來說是件好事,但蘇白的表現實在令人嗤之以鼻。

老實講,她白鵠最看不起這種貪生怕死之輩。

原以為女帝大人敢讓她隨意試探蘇白應該是有十足的把握。

現在看來,恐怕是女帝大人情人眼裏出西施,對蘇白的濾鏡太大,根本不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

白鵠忍不住輕嘖了一聲,對蘇白越看越不順眼。

若不是女帝有命令,叫她保護好蘇白,她現在就想悄悄出手把這好吃懶做還貪生怕死身上更是沒有絲毫修為的小白臉給幹掉。

女帝大人若是喜歡他好看的這張臉,回頭再找就是,這天底下長相俊俏的男子那樣多,憑他們女帝大人的姿色容貌天賦地位,想要哪樣的沒有?何必在這小子身上枉費心思。

白鵠失望至極。

然而就在她準備閉眼不在看的時候,她聽見蘇白說了一句話。

“實不相瞞,在下欽佩好漢已久……”

她詫異回神,目光再次落在了蘇白身上。

這小子分明第一次來這個城鎮,怎麽可能認識那薛老二。

蘇白想做什麽?

白鵠觀察著蘇白臉上的神情,試圖找到一些端倪,然而那如常溫和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破綻。

恍惚間,白鵠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這個名為蘇白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