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隻記住美好的模樣。

溫雪的回答實在出乎蘇白所料。

他猜想過千萬種可能的結果,卻沒想到最後的答案如此簡單。

因為臉,溫雪說喜歡他的臉。

“是那種一眼淪陷、無法自拔的喜歡噢。”

溫雪一本正經地向他強調,趁機笑意盈盈伸手抱住了他。

“一生一次,不會有別人隻會有你……的喜歡。”

蘇白還是有些不滿意這個答案,但多少有些鬆了口氣。

不會有別人,隻會有他嗎?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倘若當初與溫雪初遇的少年得知這一切,說不定還會羨慕未來的自己。

畢竟別說靠臉博得美人歡心,身為大羅聖地聖子的他甚至連真正露臉的機會都沒有。

但直覺該告訴他,這隻是溫雪的托辭,或許並不虛假,但絕非真相的全部。

於是蘇白輕輕回抱了溫雪,然後柔聲發問:“還有呢?你有別的理由……”

懷中的嬌軀凝滯了一瞬,然後溫雪第一次主動離開了他的懷抱。

“蘇白哥哥,你也太不解風情了……”半嗔半怨,抬頭看他的少女撒嬌著回避了他的問題,“今天雪兒好累,蘇白哥哥讓雪兒休息好不好?”

溫雪有著世間最絕佳的美貌,無論是嗔怒還是嬌媚,她所有的表情都能夠蠱惑人心。

僅僅是一句話,就讓蘇白提不起任何追問的心思。

有時候蘇白會覺得,眼前的人不是醫仙而是魔女,但又總是轉瞬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畢竟溫雪在村民們麵前的溫柔和細致是真實的,村民們對她不加掩飾的依賴和尊敬也是真實的。

他想……溫雪的另一麵或許隻是僅在他麵前才有的小任性。

蘇白最終還是向溫雪妥協,決定放棄繼續刨根問底。

他在溫雪的柔情注視下走到門邊,又因為溫雪的一句話停下腳步。

“如果可以,能幫我一個忙嗎?蘇白哥哥……”

她又用那樣細軟綿柔的聲音輕喚他的名字,配上了小白兔一樣小心翼翼的期許目光。

蘇白忍不住去懷疑,溫雪是不是知道他絕對無法拒絕這樣的請求。

略微猶豫後點頭,他看見溫雪展顏一笑。

“那勞煩蘇白哥哥明日幫我去城裏走一趟,我定了一些藥材,可是分身乏術。”

再正常不過的請求,溫雪確信蘇白沒有理由去懷疑。

“嘎吱——”

門隨著蘇白的離開被合上,溫雪的笑意一點點淡去,直至全然被冷漠所取代,她斜睨了一眼房間的角落:“白鵠,何事稟報?”

“女帝大人。”白鵠現身,以一種格外虔誠的姿態半跪在溫雪身前,“屬下鬥膽向您諫言。”

溫雪懶洋洋支著頭聽完了白鵠的全部諫言,聽懂白鵠是想向她彈劾蘇白。

當初自己不顧勸阻拋下宗門跋涉萬裏去救蘇白之時白鵠未曾諫言,自己頂替醫女身份從頭習醫無償為村民診治時白鵠未曾諫言,甚至自己蠻不講理拖延時間不肯回宗坐鎮時白鵠也未曾如此態度堅決。

想來白鵠確實是對蘇白意見大得不行。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沉得住氣。”

女帝漫不經心給出的評價噎了白鵠一下,隨即她就聽到溫雪被她這個反應所逗樂的聲音。

“我本以為你會更早些向我提起這件事情,不對嗎。”

白鵠動了動嘴角,沒說話。

她確實很早就想向女帝諫言,隻是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了下來。

但總有忍無可忍的時候……

那家夥實在得寸進尺,分明身體早就已經痊愈,還是整體癱在躺椅上無所事事。

就算是再怎麽無可救藥的紈絝子弟都不會擺爛到這種地步吧!

他們至少還會上街勾搭逛逛,吊兒郎當。

蘇白不,蘇白往那兒一趟跟紮根了似的。

突出的就是一個極致擺爛。

鹹魚還會翻身,而他是連翻身都不帶翻的。

這麽一想白鵠就更氣了,她額角的青筋忍不住一下一下直跳。

臉黑得簡直能當墨蘸著寫字。

溫雪的指尖繞著一縷自己的發絲把玩,她把白鵠的表情變化盡收眼中,似乎饒有興趣。

良久,她才開口:“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明日蘇白哥哥會替我去城中走上一趟。”

“我的目的是為頂替的醫師身份圓一個慌,而你……”

話音微微頓了頓,下一句話意味深長。

“你的任務是隨行暗中保護。作為酬勞,隻要不逾矩,你想做什麽我都不會幹涉。”

白鵠詫異抬頭,她知道溫雪的意思是她盡可用自己的方式去親自確認蘇白的方方麵麵。

女帝似乎胸有成竹。

為什麽?女帝大人如此相信那個……鹹魚?

白鵠沒能從溫雪臉上看出些什麽,反倒是看著溫雪從容不迫的表情有些開始自我懷疑。

難道她的想法真出了錯。

這樣的自我懷疑持續到了白鵠走出女帝房門的那一刻。

因為她看見蘇白把躺椅搬到了最合適的位置,往上一趟,開始曬月光。

表情悠然自得。

白鵠:……

這家夥難不成是什麽植物成精??

白天曬太陽晚上曬月亮,屬於是白鵠看了要抓狂。

而此刻,屋內的溫雪手中纏著一縷發絲,目光柔情得像是望向情人。

那不是她的發絲,而是她剛才神不知鬼不覺從蘇白頭上順下來的。

她對蘇白的感情似乎很複雜。

是愛,也是強烈的占有欲。

蘇白身上的一切她都想要據為己有。

手指摸索著這一縷蘇白的發絲,溫雪回想起蘇白的提問。

她的蘇白哥哥實在是太過敏銳,居然能夠察覺她說喜歡臉,不過是想要借此掩藏更深的理由而已。

溫雪喜歡的是那張臉,也不是那張臉,準確說隻要是屬於蘇白的東西,她每一樣都喜歡。

因為那些屬於她的蘇白哥哥。

隻需要有這麽一個理由就足夠了。

蘇白問她理由的一瞬間,溫雪其實有過想要坦白的衝動。

坦白自己就是曾經與他邂逅的少女,坦白自己日夜的慕戀。

但她既想坦白身份,也想將身份徹底掩埋。

曾經的溫雪,是個醜顏的廢材,這樣的形象不夠完美。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甚至想要親手抹殺曾經的自己。

她的蘇白哥哥那樣美好,眼中不該有一個醜陋的廢物,哪怕那是她自己。

溫雪憑空拿出一麵鏡子,她望著鏡子中自己精致貌美的臉,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蘇白哥哥隻要記得她永遠美好的模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