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痛苦的審訊

古雅城邦,異端安全審查局,訊問室。

張清明被被固定在訊問椅上,雙手雙腳被銬上閃著金光的枷鎖。他的衣服被扒開,胸膛上貼著12個貼片。

這些貼片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雖然貼片上沒有長線作為連接,但張清明能感覺到,這些貼片在監測他的身體,並向某處發送信息。

他所有的個人物品都被審查局沒收,本來想拿去賣錢的戒指和手鐲被審查局的人小心翼翼地取下,然後被放進一個正方形的盒子裏。

那個正方形的盒子隻有兩個巴掌大小,盒子四周畫著凶神惡煞的動物。在盒子關上時,在場的五個審查人員齊聲高唱,足足唱了有三十秒。

最讓張清明感到可笑的是,明明是兩個巴掌大小的盒子,卻要五個人同時扶著,小心翼翼地將盒子轉移。

待所有的準備措施都做好後,訊問室的內門“嘭”地一聲被關上,緊接著是一連串的鎖門聲。

在張清明的正對麵,有一塊巨大的玻璃,它將訊問室分割成內外兩個部分。

外麵坐著三名身穿黑色製服的人員,每個人都戴著相同款式的麵具。最左邊的審查員右手握武器,左手放在一個按鈕上。

坐在最中間的人正在整理資料,而最左邊的審查員則正在調試麵前的打字機。

在他們頭上,有一盞巨大的平板燈,但沒有打開。

訊問室內很黑,外界沒有光線進來,而室內用作照明的,居然是三根細長的蠟燭。

蠟燭的燭光並不明亮,雖然每個審查官麵前都放有一根蠟燭,但張清明也隻能勉強看清他們麵具的模樣。

而在張清明身邊,地上卻有十二根蠟燭,以某種規律擺放著,仿佛是個陣法。

張清明看了看頭上的燈泡,又看了地上的蠟燭,心中大致猜出這蠟燭的用法。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些蠟燭應該是帶有某種驅邪的功效,或者說帶有聖性,一定程度上可以驅散來自不可名狀的惡意,或者是給審查人員帶來安心。

最中間的審查員敲了敲桌子,將張清明從沉思中驚醒。

“注意,異端嫌疑人,因你在異端場所逗留,涉嫌違反《異端管理諸令》之四百二十六條、一千零六十七條和一千四百九十六條的規定,可能構成‘異端集結罪’‘召喚邪神罪’及‘請邪上身罪’,現根據四大教會之古雅教區主教之批準,將你逮捕,並依法對你進行訊問。

注意,由於你涉嫌異端問題,你並無權保持沉默,你在必須在正神之上坦誠,用於換來正神的寬恕,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正神的關注之下,並且四大教會之古雅教區主教都在觀看這場訊問,你的撒謊毫無意義,還會給你帶來沒必要的痛苦,你最好老實交代!

我們三人,也在正神的麵前發誓,堅守本心,公正嚴明,絕不徇私舞弊!

現在,我代表古雅城邦之異端安全審查局,正式對你發起訊問!”

張清明點點頭,一臉真誠的模樣:“恩恩,知道了,開始吧。”

三名審查員沒有對張清明的真誠而感到困惑,這些年來,他們早就見慣異端的把戲,對於異端們的虛偽早就習以為常。

坐在最中間的審查員從袋子拿出一顆測謊石,一隻透明的水瓶,以及一個一直左右搖動東西。

他把三樣東西小心翼翼地擺好後,冷聲問道:“姓名?”

張清明答:“張清明。”

“籍貫?”

張清明沉默了一會兒,他來到這個世界,沒有半點記憶,對這個世界的國家、曆史、人文等一概不知,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對方。

不過,他注意到,剛才審查員說,他是代表“古雅城邦之異端安全審查局”,那麽這個國家應該是一個小城邦?

他猶豫片刻後,說:“呃,外邦人?”

審查員依舊沒有對張清明的回答感到意外,這種奇怪的東方名字,他們也見多了,是異端最喜歡化名的類型。

還有就是“外邦人”的回答,凡是被他們抓進訊問室的異端,都會說自己是外邦人,沒有半點心意。

審查員問:“職業?”

張清明答:“無業遊民……”

“信仰?”

“呃,沒有。”

“老實點!別在這給我裝蒜!”審查員突然猛敲一下桌子,大聲怒斥道。

張清明由於雙手雙腳都被控製,隻能無奈地聳了聳肩:“你如果問我信哪個神,我還是一句話,沒有,因為我是無神論者。”

負責詢問的審查員沉默了,因為他看到,麵前的測謊石,並沒有顯示“說謊”。

透明水瓶裏的聖水也沒有變色,證明沒有邪神的力量參與進來。

而左右搖擺的“事實監管儀”也沒有停止工作,證明當前的事實並沒有被篡改。

這種情況讓他有些驚訝,無神論者?在諸神庇護的世界裏,居然會有無神論者?

還是說,對麵利用了某種漏洞,繞過了三件聖器的檢測?

審查員斟酌了一下用詞,以免褻瀆神靈:“你的意思是,你不信仰任何神靈,甚至不承認有神靈存在?”

“是的,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當然,如果問我,承不承認這世界上有異能者,我是承認的,因為某些異能者的力量,對於我們凡人來說,簡直就是宛若天神。

但他們並不是神,隻是恰好有異能而已,所以我認為,所謂的神,也不過是更強大的異能者,而異能者是人,更強大的異能者也是人,在我眼裏,神等於更強大的異能者,所以,所謂的神,就是人。”

“褻瀆!這是何等的褻瀆!”三名審查員異口同聲怒斥道。

隨後三位一起做了一套張清明看不懂的儀式,想必是祈求他們所信奉之神的寬恕吧。

做完儀式後,負責訊問的審查員從袋子裏拿出一隻銀白色的手電筒,然後朝著張清明照去。

在手電筒的照耀下,張清明身後出現了一個人形的影子。影子是正常的,沒有異動,也沒有變化。

手電筒的強光讓張清明感覺不適,隻好眯上眼睛,等待審查員把手電筒關上。

審查員看著那個沒有半點異常的影子,扭頭看向右手邊的審查員,說:“你有看到異常嗎?”

對方搖了搖頭,他把頭轉向左邊的審查員,也是得到同樣的答複。

負責詢問的審查員很不甘心地關掉手電筒,並把手電筒放回袋子裏。他拿起一張紙,問:“我問你,你為何要去MXC-033那棟樓,你去那裏有什麽目的!”

張清明在感覺強光消失後,慢慢地睜開眼睛,說:

“我是被人叫過去的,今天早上,我坐在那棟樓不遠處的街邊長椅上,那裏有一家早餐店,當時有異能者把霧氣吹散後,就有一個打著黑雨傘的人過來威脅我,要我跟著他,我感覺我沒有拒絕的餘地。

我跟著他進了那棟樓,我感覺那棟樓很可怕,我總感覺每扇門背後都有人在偷看我,那個黑衣人走到最裏邊的門,進去了,我也跟著進去了,隨後那個人就出門了,我想出門時,就撞到你們了。

對了,當時我記得他是推門進去的,然後在房間裏出門的時候,也是推門出的,因為我覺得很奇怪,我怕這是害我的,所以我把門關上,向內拉開,就看到你們,然後就被你們抓了。”

審查員本想進一步追問,但不知為何,每次話到嘴邊時,就忘了自己的問題。明明那個問題很重要,卻總是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負責詢問的審查員麵前的蠟燭忽然熄滅,右邊持槍的審查員毫不猶豫,直接將前者擊斃。

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就像是訓練了千百遍一般。

張清明暗暗心驚,這些審查員處理問題的能力、決心和速度,實在是令人膽戰心驚。

開槍的審查員拿起對講機,說:“訊問者的蠟燭被滅,我已開槍正法,先請求更換審訊人員。”

“收到,請耐心等待,新一批審查員將在批準後進入訊問室。”

大約等了十分鍾,在剩下的兩名審查員麵前的蠟燭都沒有熄滅後,外麵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了三名身穿連體防護服的人。

他們把死去的審查員所留下的汙漬統統清洗幹淨,並將死者的物品放進一個帶有危險標誌的袋子裏。

三人的分工明確,一位把死者裝好,另外兩名給剩下的審查員消毒。在經過一係列複雜的流程後,兩名審查員率先離開訊問室。

留下的三人則從身後的袋子裏拿出一個玻璃瓶,拔掉塞子,把裏麵透明的**倒在桌子及地板上。

那透明**看上去很是粘稠,呈透明狀,慢慢地將整張桌子及地板覆蓋。

看到這一幕的張清明感覺有些奇怪,那個玻璃瓶,跟1.25升的可樂瓶差不多大,為什麽能覆蓋整張桌子和訊問室外部地板。

三人沒有注意到張清明疑惑的目光,隻見他們雙手合十,低頭閉目,嘴裏念念有詞。這一次,張清明聽清了他們的話:

“偉大的水神,懇請您淨化這不潔之地,您賜下的聖水無比榮耀,您降下的恩典無邊無際,您是淨化一切的存在,也是毀滅一切的存在,願您的國度在此降臨,救我們脫離凶惡!kqa-ahe!”

在他們吟唱完畢後,原本倒下去的水,居然燃起熊熊烈火!但這火卻是虛妄的,居然沒有把長桌燒毀,更沒有把在場的三人燒死。

三人站在原地,任由火焰燃燒,直到火焰熄滅後,他們才低頭離開。從始至終,三人都沒有看張清明一眼。

他們沒有跟張清明說話,後者也沒有為難他們,故意跟他們搭話。

張清明很清楚,既然對方能毫不猶豫地把負責審問的審查員擊殺,就代表他在對方眼裏,是極其恐怖的,他任何的舉動,都有可能會害了對方。

他並不明白蠟燭的機製,但從對方的態度來看,蠟燭熄滅代表極度危險,必須就地正法。

但是他剛才講的,其實都是真話,隻是隱瞞了部分真相。他本來是想把話題轉移到門的開關問題上,但負責訊問的審查員似乎覺察到了什麽,一直想開口詢問,但卻每次到詢問之時,就卡住了。

這個卡住的行為大概重複了三四次,然後蠟燭就熄滅了。

是有人阻止審查員發問嗎?

還是說有人在暗中操縱這一切。

在張清明思考的時候,又有三名審查員進來。這次進來的,是身穿白色衣服的審查員,他們臉上的麵具,要比剛才的審查員的麵具要華麗許多。

這一次,三人都沒有帶任何東西,沒有文件,沒有武器,也沒有打字機。他們徑直走到長桌前,卻沒有坐下,而是打開頭頂上的強光燈,直射張清明。

這強光十分刺眼,讓張清明忍不住眯上眼睛。可就在他眯上眼睛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電流從貼片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感貫穿全身。

張清明渾身冒冷汗,心髒快速跳動的聲音在他耳邊回響。

“老實點!你這該死的異教徒!別以為你的把戲可以瞞過我們的眼睛!”

站在正中間的審查員怒斥道,

“你這該死東西,居然敢害死我們的弟兄!你這該死的異端,這就是你應受的處罰!”

張清明咬緊牙關,用盡力氣瞪大眼睛。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他感覺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一塊石頭壓住,根本喘息不上來。

“不說是吧,你這該死的東西!”

左邊的審查員突然衝上前,一拳轟開內門,然後對準張清明的肚子,狠狠地揍了十二拳。

他還抓起張清明的頭發,想在後者的頭上再打幾拳,但卻被身後的審查員喝止:“住手!別打頭!頭打壞了,就問不出來了,別太意氣用事!”

因為這句話,本想打下的去的審查員才不甘心地鬆開張清明的頭發,但他覺得還不滿意,一腳踩碎張清明的膝蓋。

劇烈的疼痛感讓張清明瞬間昏迷,在他失去意識前,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審查員,以及他身後的二人。

他不會忘記今天這裏所發生的事,也不會忘記現在的疼痛,更不會忘記它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