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詭(4)

看到回憶中電視機上的這個詭字,正在奮筆疾書的我突然心中咯噔一聲,因為這個字才在我腦海中出現不久,就在前幾頁記錄的那個傳說中,我甚至還能感覺到記錄這個傳說的紙張上傳來的絲絲手掌帶來的餘溫。

我本來是想把電視中的畫麵描繪出來的,從而讓自己更接近於詭,或者說更接近於真相。

然而,電視播放的過程中,我的手像是被什麽東西斬斷了聯係一樣根本不聽我的使喚,隻能眼睜睜看著電視中的畫麵一幀一幀出現又一幀一幀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電視裏的畫麵終於播放完畢,最終隻在我腦海中以及筆記本上留下那一個血淋淋的‘詭’字。

不過,畫麵雖然結束了,但我的回憶還未停下,因為小波的聲音正從回憶中傳來。

“這也不恐怖啊,沒意思,走了。”

說罷,便推開了房門。

眼看小波要走,我急忙朝著他喊了一聲:

“慌什麽啊,吃了飯再走也不遲啊。”

“哎,算了吧,天快黑了。”

......

最終,我還是沒能留住小波。

正如他所說,天快黑了,能不走夜路的情況下最好就不要走夜路,一來是光線不好,容易產生幻覺;二來是晚上的蛇蟲鼠蟻比較活躍,萬一被咬傷就不好了。

小波走得很快,幾個眨眼便消失在了我的眼前,隻在空氣中留有一絲餘溫,以及最後的陽光折射下來的背影。

細細看去,那背影是多麽熟悉,可這份熟悉中卻又帶有陌生,就好像從這一刻開始,他就已經不是他了一樣。

事實也的確如此,這天過後,他們搬家了,搬到了城裏,後來我家雖然也搬到了城裏,但已經與他們失去了聯係,聽長輩說是搬去了外地,並不在我們所居住的城市。

終於,回憶結束了,不算長,但也不能算短,之所以篇幅不大,隻是因為很多細節我無法提筆去寫。

回憶過後,我滿腦子都隻剩下那個寫在筆記本上的‘詭’字。

從已有的回憶來看來,我似乎與這個‘詭’有莫大的關聯。

可問題是,現在是唯物主義社會,怎麽可能存在這些神仙鬼怪類的東西呢?總不會真像世人調侃那般‘科學的盡頭是神學’吧?

不過,事實歸事實,猜測歸猜測,既然從科學的角度無法解釋我身上存在的問題,從神學的角度來解釋這一切也不失為一個可行的方法。

基於這樣的方法,我腦海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

“或許,我自己也是一個‘詭’?又或許,我其實是前一段回憶中的青炙?”

不得不說,這個想法很嚇人,可再怎麽嚇人,也沒有剛鬆一口氣準備出門逛逛的我所遭遇的事件嚇人。

咚咚咚~

熟悉的敲門聲再次傳來,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我還以為又是誰給我寄快遞呢。

於是,我打開了房門。

然而,門外空無一人,甚至是空無一物,隻有幾縷濕濕的風從半開的窗戶中吹過來,吹散了我已經遮住眼眸的頭發。

眼看無人,我剛開始時還以為自己是因為回憶裏看了恐怖片而產生了幻聽,稍微駐足後便關上了房門,重新回到房間裏打算換一身衣裳。

可就在關門的瞬間,熟悉的敲門聲又一次響了起來。

咚咚咚~

節奏還是那個節奏,次數也還是之前的次數,隻是響度大了一些而已。

為了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現了幻聽,這一次的敲門聲剛響起的時候我並沒有打算立即開門,而是揉了揉耳朵,又搖了搖頭,隨後一動不動地盯著房門,隻要那敲門聲還會響,那就證明我沒有出現幻聽。

沒過多久,敲門聲還是響了。

咚咚咚~

節奏似乎比前一次快了不少,就好像是真的是人在敲門一樣。

於是,我心有期待地再一次打開了房門。

然而,結果和上次一樣,外門還是空無一人,也空無一物,隻有幾縷濕濕的風從窗戶吹了過來。

不同的是,窗戶已經不是半開,而是全開。

說實話,此時的我有些著慌,總感覺背後涼颼颼的,為此我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房間內的窗戶是不是都是關閉狀態。

可就在我回頭的那一瞬,餘光卻在門外的窗邊瞥見一縷紅光,就像是雨夜裏被火光搖曳著的人臉一樣。

這一刻,我的心頓時緊張到了極點,也不管頭轉沒轉過去便猛地關上了房門。

咚!

然而,門雖然關上了,但我的心並沒有因此而平靜,因為那種身後有什麽東西在盯著我的感覺並沒有消退,反而顯得更加清晰,加上房門因大力而閉合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中傳了很遠很遠,以至於僅僅片刻之間,我貼身的衣物已經被冷汗所濕透。

就這樣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外麵的燈光輝映著大地,我才從駐足在原地的狀態回歸正常。

可當我重新走進臥室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見倒映在窗戶上的我的臉正在對著我淺淺笑著,就像當初回憶鏡子那個故事後的場景一樣。

與此同時,那放置裝有雙魚玉佩以及紙條的抽屜也開始傳來‘咚咚咚’的聲響。

聲音是如此的清晰,連帶著我的心也隨著這種節奏開始跳動起來,跳著跳著,我的視線終於淪為了一片漆黑。

是的,我昏倒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

詭異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是誰送我來的醫院,因為城裏這套房子裏自始至終都隻有我一個人,就連知道我住在這裏的人都很少。

話是這麽說,但從昏迷中醒來的我,思維也已經恢複了正常,看到護士剛換完藥水準備離開,我便開口問了起來。

“護士...姐姐,你好,請問我怎麽會在這兒?”

由於不知護士的具體年紀,但從她的眼神中,我感覺到她的年紀應該比我大,所以叫一聲姐姐也沒什麽不妥。

聽到我的問題,護士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我為什麽會這麽問,畢竟這是醫院,人之所以會來這裏,指定是身體出了什麽毛病。

見狀,我也反應過來我這個問題有歧義,在護士還沒有回答的時候便搶先一步做了解釋。

“額,我的意思是誰送我來了?”

聞言,護士這才恍然大悟一般鬆了口氣,然後笑盈盈地回道:

“救護車送來的。”

護士這個回答,其實跟沒有沒打沒什麽分別,但仔細一想,她這麽說也沒什麽問題,畢竟她隻是護士,而且是管床護士,她在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在病房了,怎麽可能知道我怎麽來的呢。

因此,我沒有選擇繼續與她交流,而是默默閉上了眼。

當然了,我的眼睛並沒有完全閉上,還是留了一條縫的,因為我想看看護士在我閉上眼後會不會有什麽反常的舉動,我想從護士的舉動中找到我心中推測的這是個不真實世界的證據。

很顯然,我失望了,護士的舉動並沒有什麽異常,甚至連整個病房以及病房的氛圍也沒有什麽異常。

反倒是我,在這個看起來正常無比的病房裏顯得是最不正常的那個。

雖然護士最後是笑著回答我的,也是正常地離開的,但我有種直覺,要是我繼續用上一個問題的方式追問下去的話,恐怕她會直接報告我的主治醫生將我轉到精神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