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鬼抬棺
我也沒想到，最後熄滅長明燈的會是我。
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
從進入靈堂開始，我就萬分小心。
可結果還是沒逃過燈滅的下場，千算萬算，我沒把自己算進去，真是造化弄人。
韓青雪小跑著進入靈堂，看了一眼油燈，問我怎麽回事。
聽說我弄熄了油燈又重新點燃，她整個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如今燈滅，馬婆婆的魂魄很可能因受到其他陰魂的侵擾，這可怎麽辦？
見過短暫換亂後，韓青雪想起奶奶留下的鬼門秘術，有記載長明燈滅，魂燈送葬。
需要親屬掌燈前行，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麵，每隔一段時間，放鞭炮撒紙錢。
以此告誡孤魂野鬼，亡人出行，行個方便。
雖然是我無意間弄熄的長明燈，可事情因我而起，韓青雪因此對我不冷不熱。
發生這種事情，我也沒心思再去睡覺。
索性便與她一起看守到天亮。
師父知道這事後，神色複雜，沒有指責我什麽，而是向韓青雪詢問魂燈一事。
主持喪事的人，做完白事流程已經是下午兩點。
還有最後一道儀式，趕鬼，就可以抬棺下葬。
所謂趕鬼，也就是主人和同村親戚家大門敞開，所有人離開，等“阿伯瑪”，敲鑼打鼓，做“犁地”的儀式。
等這些弄完已經是三點左右，隨著“剝鬼人”大喊一聲起棺，在大喇叭“貝兒嗬嗬”聲中，棺起凳倒。
韓青雪披麻戴孝，提著魂燈走在最前麵。
祖墳所在的地方，山勢陡峭，送葬人緩緩前行，每走一段路，鞭炮和大喇叭響過後，韓青雪都會撒紙錢。
抬棺人給我的感覺，好像很吃力。
剛開始我想的是上坡路，所以他們才會汗流浹背。
可慢慢的發覺不對勁。
四根農村耕地用的鐵鏈，固定在棺材上，咯吱作響。
如果是塑料繩子，恐怕早就斷了。
走了十分鍾左右，突然後麵抬棺的小夥一個趔趄，棺木差點掉落，好在他及時單膝跪住，才沒有把整個棺材拉倒。
不然馬婆婆就不得不在棺材落下的地方下葬。
事發突然，我想上前替換，被師父拉住，“他們有預備的人，你八字純弱，不能做抬棺匠，不然會很麻煩”。
是了，抬棺有抬棺這行的規矩。
八字弱的，還有生肖屬性相衝，都不能抬棺，不然害人害己。
如果不是師父提醒的及時，我此時怕早就跟著他們上路。
“真他媽邪門，重得跟塊大石頭一樣”，年輕小夥剛被同行替換下來，甩著手臂抱怨道。
“別瞎說，待會眼睛放亮些，情況不妙就趕緊接住，千萬別讓棺材落地囉”。
旁邊棺頭表情嚴肅說道。
死者為大，不敬的話是萬萬不能說的，更何況還是在出殯的路上
可還沒走多遠，椽子和鐵鏈咯吱咯吱的響個不停。
抬棺八仙，額頭上青筋暴露，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步伐沉重，隨時都有可能跌倒，看得送葬眾人心驚膽戰。
“天官過境，諸邪退避”。
師父快步走到棺材前，將一張我沒見過的符紙，拍在棺材正前方。
鮮紅的棺麵上，黃色符紙格外顯眼。
隨著符紙落下，八仙神色好看了些，應該是沒那麽重了。
但是走起路來，還是深一腳淺一腳的。
上坡路陡峭難走，如果棺材掉落，極有可能直接滾下去。
所以他們都很小心，雙手環抱著抬棺的椽子。
就這樣十六個八仙互相更替，幾番下來最後所有人都抬不動了。
而我們還在半山腰。
抬棺匠們都把希望放在師父身上，剛才那手符紙，讓人佩服不已。
“不要停，接著走，可以慢點”。
張敬眉頭微皺，人死後三魂已經離體，留下七魄要慢慢消散，待頭七後才入地府。
棺材這麽沉，顯然是裏麵的主不想走了。
昨晚長明燈熄滅，她能安心上路才怪。
處理不好，會回來找我的。這些我自然是不知道，還以為是髒東西在作怪。
可大白天哪有髒東西如此猖狂，想問師父到底怎麽回事。
但人多嘴雜，有些東西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就幹脆閉嘴，免得說錯話。
抬棺匠行動緩慢，很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送葬送的是死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忌諱。
此刻見棺材不動，他們臉色驚慌，如果不是白天，怕早就跑沒影。
“去告訴韓姑娘，不要折回來，魂燈不能往回走，不然會壞事”。
師父看了眼最前麵提燈的韓青雪，有些焦急。
聽他這麽說，我哪敢遲疑，小跑著把這事告訴韓青雪。
“你說什麽？抬不動，奶奶......”。
“青雪，你放心，有師父在不會出亂子”，我出言安慰道。
送葬出現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但我相信師父，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
“嗯”。
高挑女子，情緒不高，隻是輕輕回了一聲。
擔心師父一個人忙不過來，我把身上帶的符紙，都給了韓青雪，然後回到師父身邊。
送葬人盯著棺材，眼神畏懼，沒有人敢對棺材指指點點。
“隻能請陰靈幫忙，希望不要生波折”，師父沉聲說道。
撒了一把紙錢，他大聲喊道：“諸位收下這些錢，幫個忙”。
隨著聲音落下，一陣陰風不知道從哪裏刮來，那些紙錢直接被卷入高空，很快就飛遠不見。
看得送葬人驚奇不已，他們已經猜到了什麽並沒有多問。
抬棺八仙臉上露出喜色，棺材重量輕了很多，不久我們便到了韓青雪家祖墳。
師父把魂燈放在，今天中午他都選好的穴上點燃。
“七魄歸位，莫要再糾纏”。
“開坑”。
八仙很快就把墓穴挖好，將馬婆婆下葬。
韓青雪站在旁邊神情悲痛，一直不說話，就那樣看著奶奶慢慢被土覆蓋。
時間已經晚了，而且埋葬當天一般是不立碑的。
放完所有鞭炮，眾人連忙往村裏趕，走得一個比一個快，就怕自己最後離開墳場。
韓青雪帶著不舍，在我和師父再三催促下離開墳地。
等我們從林子裏麵出來，送葬人和抬棺匠們，跑的不見人影。
“忘跟他們說了，進家門前要用毛巾拍一拍，有條件的用柚子煮水衝洗，那些八仙懂規矩應該沒事，隻是其他人.....”。
想到今天送葬遇到的事情，我仿佛身處寒冬臘月，渾身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