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皇城使陸北冥

楚丞舟點了點頭,算是與他所見略同。

“眼下看來,私造兵器一事的確存在,而且還有火槍等殺傷力巨大的新型武器。”

接下來需要確定的是,這些兵器製造的場所以及現有兵器的數量。

司域,再查下去的後果,你想過嗎?”

“當然!後果當然是鏟除潛在的隱患咯!”

王鈺一臉坦然,“兵器,隻有在人的手中,才有意義。

私造兵器的背後,一定有私兵的存在。

現在迫不及待的製造兵器,說明那人要有所行動了。

我問過張庚,如果原材料足夠,那種火槍,就興國坊的製造速度可以在兩個月內打造上萬把。”

楚丞舟暗歎了一口氣,他對興國坊太熟了,熟悉到每一處都在腦海裏。

因為那一年,興國坊中發生了一場禍事。

有人提供線索,說那裏窩藏了一個契丹的細作。

殿前司和皇城司同時前往。

作為皇帝近臣,楚丞舟那時候已頗受器重,在出發前,趙佶私下裏召見了他。

趙佶吩咐道:“無論那細作是何人,決不能讓他有開口的機會。”

楚丞舟領命前往,帶殿前司的屬下仔細搜遍了整個興國坊。

沒成想,被當成細作的人,竟然是當時的皇城使陸北冥。

那時候的皇城司,還以勾當官為最高統領,陸北冥已在那個位置上穩穩地坐了四年。

陸北冥被圍困的那一刻,楚丞舟清楚看到了他眼中的狐疑之色。

混亂中,不知是誰將火藥作燃爆,有的人被炸得四分五裂,有的人被燒成焦土。

其中一具焦屍的手上戴著代表皇城使的扳指。

楚丞舟便是帶著這具屍體前去複命的。

兩年後,趙佶對皇城司的職位重新做出調整。

楚丞舟成為第一任提點皇城司,職權淩駕於勾當皇城司之上。

但不知為何,在提點之上,趙佶特設提舉皇城司,由自己最心愛的皇子趙楷擔任。

楚丞舟之前未見過他。

直到那一日。

朱勔在延福殿大放厥詞,對皇城司幹預開封府辦案一事,言之鑿鑿。

他還拿出了證據。

“官家,據微臣查證,皇城司親事官為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竟然用長樂坊女子作為誘餌逼其就範。

見人不從,就暗中下毒,差點將那人毒死。

手段卑劣,心思歹毒,以至於開封府案件草草了結,不能服眾。

民間對此頗有微詞,這是對我大宋刑法的踐踏和蔑視,應當嚴懲!”

證詞的來源,不是旁人。

正是那夜因張庚吃了蓖麻油做的糖果,導致腹瀉時,常景潤差人請來的大夫。

楚丞舟不屑與朱勔這等投機鑽營者有什麽攀扯,直言道:“官家,朱大人所言,臣聞所未聞。”

他指著那大夫在證詞簽名道:“昨日下午申時,臣的屬下,親眼看見朱大人派人去大夫家送禮。

當時朱大夫就站在順天門外的流嵐亭中等候,約莫一個時辰三點,才離去。

離開那裏後,朱大人坐進馬車前往白樊樓。

進樓後,與當朝……”

朱勔怕是忘記了皇城司是幹什麽的!

聽到楚丞舟把他一整天的行程都摸得一清二楚,他哪裏敢再讓他繼續說下去。

此時他惶恐,憤懣,又無奈。

“官家,許是微臣弄錯了,請恕臣不查之罪!”

朱勔瞥了楚丞舟一眼,立馬放軟了姿態。

“父皇,當麵聽人在您麵前狀告皇城司,兒臣還是第一次聽到呢!”

延福殿屏風後,錦簾一掀,走出來一位容貌端莊,高貴天成的青年男子。

“楚司使啊,到底是咱們皇城司的錯,還是有些人見不得咱皇城司為百姓辦事,故意從中作梗?”

他說話時笑意盈盈,聽上去像撒嬌,又像是責問。

這時,趙佶放下畫筆,滿意地端詳著新作成的花鳥圖,“快來瞧瞧,這畫意境如何?”

趙楷不悅道:“父皇,你明明畫兩隻鳥鬥嘴,怎麽在兒臣進門後,又匆匆畫了第三隻?”

趙佶的構思被識破,不僅不惱,反而繞過禦案,把畫遞到趙楷手中。

爽朗一笑道:“來,幫父皇施個恩典,你看這畫送給他二人誰,更合適?”

趙楷直截了當,“朱勔大人勞苦功高!

不僅要為萬歲山操勞,還得盯著汴梁的刑案!

我看呐,送給他最合適。”

……

一場證據確鑿的指證,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迎刃而解。

現在的大宋皇城司,不存在什麽危機。

即便有,也會從皇權層麵解決。

在得知王鈺惹惱了朱勔後,楚丞舟壓根就沒想讓他摻和進來。

這時候看他不僅安然無恙,還順藤摸瓜查出這麽多信息,心中略感欣慰。

他接話道:“興國坊日常參與製造者,不下八千人,才有那麽高的產量。

要想在兩個月內裝備一萬兵力,首先得有興國坊的製造規模,可能嗎?”

王鈺也知道不可能,但從眼下的情況來看,沒有一萬人,就算幾千人也不得了啊。

梁山才一百零八人起義,還被載入史冊呢!

兩人在這點上顯然達不成一致。

至少在楚丞舟看來,皇城司可以派遣的親事官就有三千人。

皇城內外駐守的三司禁軍幾萬餘人,他們都配備製作最為精良的裝備和鎧甲。

無論是誰,想要在汴梁謀反,無異於以卵擊石。

王鈺每次質疑當朝漏洞,楚丞舟都與他針鋒相對,索性聊點別的。

“對了,你說的好消息和壞消息呢!”

楚丞舟道:“好消息是,麻煩已經解決,朱勔不日便啟程回蘇州。”

王鈺哦了一聲,納悶道:“此等小人睚眥必報,你是用了什麽法子讓他就範的?”

“這大宋臣子,哪一個手中的權力不是來自於皇室?讓他有所畏懼,他自然就知道收斂了!”

楚丞舟疊起王鈺畫的圖紙,繼續道,“壞消息嘛,就是那鵲橋的修建,恐怕要落到你的頭上了!”

“哈?你到底跟皇帝說了什麽?”

這種被後世白紙黑字記錄在案的事,他才不要幹,不然脊梁骨是要被人戳斷的。

楚丞舟笑道:“我說什麽不重要。趙官家說,此計甚好,便交由他來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