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肉包子的香味
第五節 肉包子的香味
到了晚餐時分，胡大和褚二又結伴前來，腋下夾著飯盆和筷子，邀約周無憂起去食堂用餐。今晚廚下當值的便是狄老頭口中的魏小子，也就是被胡大和褚二騙了結拜，事後“醒悟”退出的那位。魏小子的手藝在眾老頭的品評中似乎很差，大家不停埋怨著，會兒說粥熬得不夠火候，會兒說饅頭麵發得不夠白。在周無憂眼中，其實並無多大分別，隻不過這些老頭沒別的可吃，便隻能挑剔這些。
魏小子雖然被大家稱呼為“小子”，其實也不小了，來到甲區已經二十年，他也是周無憂之前最後位被押入甲區的囚徒。按照次序，今日由魏小子下廚，那明日便該由來到這裏最久的老頭做飯。老頭姓劉，叫什麽卻沒人知道，他自己也不說，隻是據說已在這裏關押了兩百年……
兩百年！周無憂初聽之時，不禁眉頭跳，看向劉老頭的眼色也不由敬重了幾分。在這裏生活兩百年，他卻怎麽熬過來的？周無憂對他不了解，自然也無法揣測，隻是唯能夠確認的，便是劉老頭修為肯定在金丹以上，若是築基期，早就老死了。
咋了咋舌，周無憂忽然想起個問題，不解的問褚二：“二哥，劉老頭不是可以辟穀了麽？怎麽還需要吃飯？”
褚二解釋道：“封靈丹將真氣封住後，大夥兒雖然壽元不受影響，但沒了真氣運行在體內，便需要吃東西來維持，若是沒了食物，便隻能如常人般餓死。所以我們這些老家夥，現在便是常人，除了壽數高些，和常人沒什麽兩樣。”說完歎了口氣，歎出股淒涼之意。
周無憂問：“便無法可解？”
胡大喝完粥，接口道：“很簡單，靈藥山配有解藥，服下去之後，立時可解，而且據說服完解藥後，體內丹田會大大有益，再行修煉便可事半功倍。隻是人家怎麽可能給咱們服用解藥？”
“還有別的辦法麽？”
胡大看著窗外天空，歎道：“沒有辦法。而且最大的問題是，等百年之後，封靈丹的藥效會自然消散，如果在藥效自然消散前我們不服用解藥，丹田就會破損，就真正成為普通人了，連壽元都保證不了……所以，每次藥效消散的時候，魔焰門就會讓我們服食兩粒丹藥，粒是解藥，還有粒是新的封靈丹。據說劉老大已經服過兩次了。”
周無憂看向那個顫顫巍巍的劉老頭，心底股憐惜之意油然而生。
褚二在旁提醒道：“三弟，明日本該由劉老大下廚的，既然你來了，按規矩，便輪到你了。”
周無憂點頭答應了，暗自思索著，這幫老頭甚是可憐，明日無論如何，要想辦法做些好吃的，犒勞犒勞大夥兒。
頓飯吃完，周無憂找借口推辭了兩位便宜哥哥的邀約，獨自來到甲區大門口，衝崗哨高喊了幾句。崗哨早得了鄭頭兒的點醒，知道這位“少爺”是個重要人物，不敢怠慢，忙從崗位上下來，聽周無憂說要借紙筆，便又去取了來。周無憂在紙筆上寫了幾句，疊起來後交給崗哨，請他轉給鄭頭，那崗哨疑惑的答應了。
當晚，鄭頭兒拿著周無憂傳出來的紙條來找姚管事，姚管事接過來看，笑了：“果然是紈絝，吃不得苦的。”
鄭頭兒問：“管事，我看這些材料咱們都有，而且也值不上什麽，不如明日便給他送些去吧。”
姚管事猶豫著：“會不會壞了規矩？”
鄭頭兒忙道：“些許東西，從乙區挪擠些，外人決計看不出來。”
姚管事想了想，道：“如此，便依你。”
第二日，周無憂醒來推門，卻見眾老頭又在門外閑聊等候。周無憂算，居然個不拉全來了，連那劉老頭和另個之前沒來的禿頂老者也加入進來，周無憂打聽了下，禿頂老者姓趙，論關押時間，在眾人中排在第二，已有百六十年。聽這時間，周無憂又是陣唏噓。
眾老頭見周無憂出來，都七嘴八舌的嚷嚷著，有向他打招呼問好的，有批評他起床太晚不該睡懶覺的，還有幾個大聲的講述著自己練習太極拳的心得，似乎腿腳也頃刻間靈便了，氣息也夜中順暢了，頗有馬屁之嫌。
周無憂笑，聽之任之，隨口和大夥兒打兩句岔，便領著眾人開始打拳。依舊是從套路開始，趟趟慢慢的示範，口中不時提點著太極拳法的要訣。老頭們有了昨日的練習，今天這拳打起來便順暢多了，漸漸有了些章法。
隻新來的劉老頭和趙老頭剛學，還不太會。周無憂便耐著性子，將二人單獨叫到邊，招式重新教起來。他二人其實對這太極拳並不感興趣，隻是大家都來這裏學習，他二人便也隻能跟來。孤獨的滋味不好受，學拳不是目的，目的是和大夥兒在起，至於在起做什麽，管它呢？在起就好……
到了下午，鄭頭兒親自帶著幾個看守推著輛小車來到食堂，周無憂在食堂接了車，便將應用具卸了下來，放置到廚房中。灶台和鐵鍋、蒸籠都有，不需改動，仍舊熬粥、蒸饅頭，他所要做的，是再起個爐灶，晚上周無憂準備給大夥兒改改口味。
鄭頭兒笑道：“周少爺，這些東西按理說呢，是不合規矩的，但既然周少爺發了話，咱們自然便當通融的。姚管事很重視，他說了，周少爺吃不好，便是咱們事情沒辦好，以後隻要周少爺想吃什麽，盡管說，隻要靈崖山弄得到的，便不會少了您的。”
周無憂直不明白自己何時成了“少爺”，當下感激道：“謝過姚管事，謝過鄭頭兒。二位今日如此對待周某，將來必有厚報！”
鄭頭兒聽這話，立時眉開眼笑，忙不迭道：“該當的！該當的！”等他將切收拾妥當，回去向姚管事說，姚管事也是樂得喜不自勝，搓著手來回踱步，不時拍拍鄭頭兒的肩膀：“好！這就好！”
晚間，老頭們三三兩兩來到食堂門口，過了好半天，門卻沒有打開。大家有些奇怪，難道新來的小子不會做飯？但周無憂第天便展現了驚人的戰力，老頭們卻也不敢議論，隻能等著。胡大和褚二也有些擔心，但今日輪值的是自家三弟，無論如何得在旁站腳助威，是以便在人群中解釋著，說笑著，心中卻比誰的急。
過了好會兒，周無憂才將門打開，手上拿著把長勺，向老頭們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頭上頂著個高高的白帽子，身上披著件白色的瓜子，看起來很是古怪。
老頭們進去，便聞到股香味從廚房中飄了出來，大家使勁吸著鼻子，都有些發呆。這是什麽？……好像是……肉香！老頭們不敢置信，亂哄哄擠到窗口前，也顧不得排隊了，紛紛探頭向裏張望。
周無憂笑，先接過胡大和褚二的飯盆，在盆中盛了碗粥。這粥十分的稠，幾乎可以插筷不倒！再打開蒸籠，在兩人的筷子上分別插了兩個饅頭，遞了出去。胡大已經瞧出些端倪，接過饅頭張口就咬，股肉香從饅頭中散發出來，鑽進每個人的鼻子。
這是……包子！……肉包子！
十個飯盆搶著遞了進來，老頭們激動了。周無憂接過來盛滿米粥，筷子上插兩個饅頭，嘴上還忙著：“別搶，別搶，都有啊，都有！聽話，喂，老狄，慢點！喂，老莊，退後些！都有的，誰都不少！”
好容易將眾老頭的包子和粥分派完畢，周無憂鬆了口氣，看著大夥兒坐在餐廳的桌椅前狼吞虎咽的啃著包子、喝著粥，聽著“吸溜吸溜”的響聲在餐廳裏回蕩，不由得心頭片喜悅。
魏小子咬了口包子，差點沒把鼻子舔下來。二十年了，沒嚐過口肉味，他直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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