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罪民 下
“噹~~!”
雙目驟瞪,柴天諾變招的速度超乎想象,彎刀剛要觸及頭皮,便被雪亮橫刀擋住。
黑衣人不知,此時柴天諾的心肝也是顫抖的厲害,他出招的時機拿捏的異常到位,常理根本來不及變招。
不過柴天諾亦非常人,如此緊要關頭哪還管的那些顧忌,丹田急運八重龍蛇勁,雙臂驟然化作無骨妖蛇,瞬間便把橫刀舉了起來。
“嘭”的一聲,柴天諾一個後蹬踹飛黑衣人。
黑衣人仰身便是一串後空翻,將那恐怖的力道卸了個幹淨。
可他腳尖剛剛著地便覺得心口一痛,驚愕低頭,卻發現雪亮的刀身從自己胸膛穿出,柴天諾如鬼魅般和其緊緊相貼!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們想要斷我手足,我便斷他們手足。”
“你想要我的命,那,我便取了你性命!”
柴天諾冷冽的聲音在黑衣人耳際響起,他的眼神漸漸渙散,橫刀抽出立刻倒地,**兩下便沒了聲息。
孔承臉色白的嚇人,轉身想跑,卻被柴天諾扔出的枯竹打翻在地。
“跑!”
兩位斷臂黑衣人將將跑出七八米,林地便響起刀鋒撕裂皮肉的聲音:
“噗噗~”
身子一滯,鮮血泉湧而出,兩人轟然倒地,一個蒙麵人在袖口擦去長刀血漬,緩緩走向柴天諾。
柴天諾躬身,衝蒙麵人叉手行禮,感激的說:
“謝過呂教習!”
呂泰輕輕搖頭:
“你的觀察力屬實不錯,竟能認出我來。”
“至於那個謝字,不必!”
“果然和我猜的一樣,你身上已經掛過性命。”
柴天諾咧嘴,有些無奈的一笑,這些戰場上走下的廝殺漢都有特異功能嘛,自己不過殺了一個刺客,他們怎麽就能看得出來?
曹叔如此,呂教習也是如此,在這些老兵麵前,自己還有沒有秘密?
兩人風輕雲淡的聊著,癱坐在地的孔承卻在瑟瑟發抖,畢竟是個從未經曆過殺陣的讀書人,眼前的場景對他來說太過刺激。
“呂教習,他們二人,罪不至死吧?”
即便已經采過生,柴天諾還是謹記曹福的教誨,牽扯人命之事需多想二三,那仁字必須立於心頭。
這兩人並未想殺自己,斷其手臂已是懲戒,奪其性命,有些過了。
“無妨。”
呂泰無所謂的擺擺手:
“你看額角,他們都是罪民。”
柴天諾眼神驟縮,俯身一看,兩人太陽穴處還真是有個罪字!
輕輕搖頭,既然是罪民,那便無話可說,死了於人於己,甚或是他們自己,可能都是一種解脫。
想了想,柴天諾轉身走向孔承,橫刀舉起,作勢欲揮。
“天諾,莫要動手!”
呂泰出聲阻攔,柴天諾轉身,皺眉說:
“呂教習,為什麽?”
“事情緣由皆出他身,數條性命也是因他而死,他可是罪魁禍首!”
呂泰搖頭,輕聲說:
“一,他有官身並非罪民,大華律法森嚴,莫要給自己招惹麻煩。”
孔承使勁點頭,寒光閃閃的刀鋒就在頭頂,若是落下,自己肯定一命嗚呼。
看到柴天諾臉色變化,但橫刀並未收起,呂泰歎了口氣:
“二,院長已經調查清楚,他是你的娘舅,你娘親的三哥。”
柴天諾身體驟然一僵,眼中浮現茫然之色,呂泰輕輕搖頭,親娘舅想要外甥的性命,妥妥的人倫慘事。
半晌,柴天諾才緩過神來,將刀徐徐收起,苦笑著說:
“呂教習,十六年了,我就從未聽說過,有這麽一個娘舅!”
說完,柴天諾慢慢蹲下身子,衝臉色蒼白卻努力想要擠出一副慈祥模樣的孔承微微一笑,然後一巴掌猛的抽了上去:
“啪!”
鮮血飛濺,孔承口鼻同時流血,幾粒白色的物體混著血液被他一口噴了出來。
“親親的娘舅大人,說說看,為何想要廢掉我這個素未謀麵的外甥?”
看著孔承的慘樣,呂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好家夥,不愧是亞霸王,這手勁就是大!
就這一巴掌,半邊臉的後槽牙八成全都保不住了。
孔承的半邊臉迅速腫了起來,驚恐的教諭大人挨了一巴掌立馬變得乖巧無比,把事情的緣由都說了出來,雖然口齒不清,但條理分明,不愧是讀書人。
事情說來也是簡單,也不知道身為家主的孔老學士抽了哪門子風,一日家庭聚餐時,突然老淚縱橫的說,他這輩子最愧對的就是最小的女兒孔幼薇。
若是自己能對她好點,也不至於讓她早早便去了。
孔幼薇已逝,孔老學士便準備補償柴天諾這個外孫,於是當著家族所有人的麵說,若是那孩子聰穎走上仕途,便把京城這邊的桃花苑與他。
若是不出息那就算了,良才庸才畢竟不同,泯滅於眾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一聽這話孔承就急了,那套園子一直由他打理,時間將近二十年了,自己父親一個偏心竟然想給一個野種,這種事情他如何能夠答應!
不過老學士家風森嚴,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想要改變狀況隻能從柴天諾這邊下手。
孔承大費周章的由京城調任韶音縣,就是想要斷了柴天諾的仕途,隻有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園子。
“……可真是狗屁倒灶的爛事!”
柴天諾仰頭看天,心中滿是無奈,未曾想這種話本中才有的爛事,竟然落在自己身上,著實可笑!
狗屁倒灶的爛事,這話形容的著實貼切,呂泰忍不住認可的點了點頭。
一腳把孔承踢飛,柴天諾哼聲說道:
“放心,就你那園子,送到眼前我都不惜要!”
“煩你回去與那孔老學士說一聲,某自打出生便沒和孔家有過任何瓜葛,今生也不想有任何牽扯。”
“一大把年紀了莫要胡攀親戚,某柴天諾,不認這房親戚!”
“滾!”
孔承踉踉蹌蹌的跑向山下,柴天諾再次向呂泰叉手行禮,因擔憂自己遇襲而守護近旁,這是大恩,他柴天諾銘記於心!
呂泰擺手,說這是院長吩咐,無需多謝,然後便下山了。
此時天色已泛白,柴天諾匆匆沐浴更衣,腰挎橫刀走向若林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