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望月犀 下
至於那根半透明的弓弦,柴天諾看不透,不似棉麻線,反倒有些像精細製作的牛背筋。
柴天諾忍不住深吸口氣,便是未上手也能看出,這是一把寶弓,君子不奪人所好,若真開了弓,院長不得心痛死?
教習們看到角弓齊齊倒吸涼氣,忍不住驚呼:
“這是要天崩地裂了?”
“院長你這老摳,怎麽舍得拿出望月犀,難不成是喝了毒酒,瘋了?!”
“滾!”
宇文元柏狠狠瞪了教習們一眼,再伸手,衝有些猶豫的柴天諾說:
“勿要婆婆媽媽,上弦、開弓!”
那牛眼一瞪氣勢十足,柴天諾便是想不試弓都不行。
雙手恭敬拿過角弓與弓弦,柴天諾再施懷中攬月,力量感驟增,仿佛在拉扯千斤重鼎,腰腹齊用力才把弓弦掛好。
教習們互相看了眼,武院除了院長和兩位資深教習,再無他人可一人上弦,這般力量,不愧是亞霸王!
持弓,輕彈弓弦,嗡嗡之聲隱動,如蘊雷霆!
拇指扣緊、開弓兩寸,一切正常,隻是手指有些麻痛,這弓的力道,屬實驚人。
輕吸口氣,柴天諾雙臂驟然用力,左推右拉,立時弓開八分,弓臂隨之發出啪啪震響,便是他自己的骨節也發出嘎嘎的承力聲。
柴天諾吃了一驚,急忙小心複位,弓臂發出啪啪聲響,這可是毀弓的前兆!
宇文元柏衝他搖了搖頭:
“莫怕,望月犀和他弓不同,原就如此,接著試!”
柴天諾打量一下望月犀,深吸口氣,雙臂再次用力,滿弓!
雖麵紅耳赤,雙臂與脊椎骨也不斷發出嘎嘎的聲響,但這弓,終究開滿了。
弓複位,柴天諾覺得有點乏,但心情出奇的好,這種沉重的力量,讓他有種能夠把控的感覺,不像那些輕弓,虛的讓人沒抓沒撈。
“不錯,相當不錯!”
宇文元柏露出真誠微笑,從懷中取出一個白化牛角的扳指,輕輕放到柴天諾手中:
“望月犀,歸你了!”
“院長,如此重寶我不能要!”
柴天諾急忙推辭,宇文元柏一巴掌拍到他的肩頭:
“莫廢話!”
牛眼一瞪,宇文元柏歎氣說:
“某已老朽,離開衛府之後髀肉複生,再也開不得強弓,望月犀在某手中,屈才了。”
搖搖頭,宇文元柏轉身離開,身影有些寂寥。
“收下吧,對院長來說,這是一種傳承,莫要辱沒了望月犀。”
呂泰輕聲說,柴天諾抿嘴點頭。
“上鐵杆破甲箭!”
監考教習大吼,望月犀重五石,普通羽箭恐怕未等離弦便會炸的粉碎,英雄配寶刃,重弓必須配重箭!
院裏雜侍很快取來三支鐵杆重箭,其他考核暫停,所有人皆望向柴天諾,望月犀配破甲箭的威力,誰都想見識一下。
接過鐵杆破甲箭,沉甸甸的感覺,屬實讓人柴天諾心喜。
搭箭,柴天諾弓開六分,新弓上手需尋手感。
“咄!”
扳指撒放,箭似流星,徑直命中虎尾!
喝彩聲暴起,雖不是要害,但眾人皆知這是試箭,且箭矢入石三寸,還是入的青石,力道著實驚人!
再搭箭,柴天諾輕嗬一聲弓開八分,令人心顫的啪啪聲響個不停。
撒放,箭如閃電,嘭的一聲命中虎腹,入箭盈尺!
“小李匡,小李匡!”
喝彩聲此起彼伏,如此成績,他人望塵莫及。
第三箭,柴天諾深吸口氣,雙臂鉚足勁,滿弓!
弓臂響,雙臂骨節也在響,柴天諾雙目緊盯虎首,扳指驟然撒放。
“轟!”
鐵杆破甲箭瞬息便至,正中猛虎頭顱,巨大的力道把大石炸出一個窟窿,大校場先是一靜,緊接吼聲震天。
虎賁兒們是真的服了柴天諾,拳腳功夫驚人,力量堪比年輕時的霸王,便是箭術也是無人能及,簡直就是完人!
射考繼續進行,不過原本的三十隊,如今變成了二十九隊。
考核還未結束,但柴天諾已是當仁不讓的第一!
卞盛見柴天諾回返,讚歎拱手:
“柴兄無雙,某,服了!”
觀禮棚中,玉珍兒興奮的小臉通紅,魏忠賢則是倒吸涼氣,天諾的表現和一月之前天壤之別,難不成這月數裏,得到了什麽驚世駭俗的奇遇?
“忠賢哥哥,今天射考你又缺席,沒有問題嗎?”
興奮過罷,玉珍兒關心的問魏忠賢,身為文院考生,院試如此大事卻往武院跑,怎麽想怎麽令人擔憂。
“你且把心放進肚裏,就那些小窮酸的磨蹭勁兒,這邊結束了時間也有盈餘,昨日價的力考不就是嘛!”
魏忠賢無所謂的擺手,然後笑嘻嘻的遞過一個盒子:
“餓了吧,這是五味齋的玫瑰酥,老香了。”
玉珍兒滿臉笑意的接過盒子,心想有忠賢哥哥在就是好,絕少不了好吃食。
“怪了,昨日女兒營的姐姐們,今兒怎的沒來?”
小口咬著糕點,玉珍兒奇怪的說。
魏忠賢臉蛋兒哆嗦了兩下,小聲嘟噥:
“那種瘟神,還是莫要來的好。”
“忠賢哥哥,你說什麽?”
“沒事,我說今兒天氣有點冷,得多穿點衣服。”
玉珍兒小臉微顫,昨日價冷卻說熱,今兒熱了卻說冷,這胖乎乎的忠賢哥哥,莫不是傻了?
射考完畢已近下午,見魏忠賢又逃課,氣的柴天諾抬腿便是一腳!
“院試這麽重要的事情也敢三心二意,你莫不是傻了?!”
“無妨無妨,小窮酸們疲遝的緊,絕對來得及。”
挨了柴天諾一腳的魏忠賢撓撓屁股,樂嗬嗬的回文院參加射考,柴天諾心裏即生氣也感動,人生得此兄弟,幸甚!
柴天諾領著玉珍兒的小手剛走到院門,呂泰便找了過來,衝玉珍兒和善一笑,轉身將他拉到一邊。
“家中兵刃可還趁手?”
柴天諾眨眨眼,輕點頭:
“一把四尺大橫一把三尺常橫,都打磨保養的到位,保證不會影響明日的兵考。”
明日是外考最後一門兵考,柴天諾以為呂泰是擔心自己兵刃太差,想要幫貼一二。
“那就好,這兩日鋒刃莫要離身,便是睡覺也要隨身攜帶!”
柴天諾一怔,這吩咐可有些不好的意味。
呂泰也沒隱瞞,把孔承去找宇文元柏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歎氣拍了拍柴天諾的肩膀:
“院長說了,既然已被別人盯上,那就應該做好提防。”
“武院這裏不打緊,怕的就是你獨身一人。”
柴天諾臉色一陣陰陽不定,屬實被呂泰的話語驚著了,那個孔教諭竟然是娘親的親人,也就是說,是自己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