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同乘紅轎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同乘紅轎

因為修為差距太大,穆世瀾並沒有用神識貿然打探對方,隻是頗為客氣地開口道:“敢問閣下可是江若炎前輩?”

聲音鏗鏘有力,沒有一絲小女子的柔弱。江若炎轉身,意外地打量了她一眼,紫色很配這個女子凜然出塵的氣質,他頷首道:“不錯,正是在下。早就聽徐道友說姑娘聰慧美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男子的一雙丹鳳眼漂亮而深邃,嘴角掛著一絲從容的笑,光從他的身份來曆就知道此人必定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了,第一次見麵就直接誇人美貌也夠神棍了。穆世瀾懶得和他多廢話,微笑道:“過獎了。不知江前輩找我何事?”

對方單刀直入,江若炎也樂得快刀斬亂麻,當即簡單說了當年追查六指絕的事,末了問道:“為了查到六指絕的下落,我在雲渺峰足足等了姑娘你三年。之前,一直等不到你,本來我準備過幾日就離開,徐道友卻突然說,你已經平安歸來了,我就決定再多留一段時日。穆姑娘此番能夠脫險,著實不容易,就是不知,穆姑娘是如何逃脫的?六指絕如今又在何處?”

自己從沒對人說過被困的荒島在哪裏,也沒說過四大惡修的下落,如今江若炎問起來了,她不妨借他的口,放出四大惡修曾經發生過內訌的傳聞,這樣更可以為自己這次成功脫險增加幾分可信度。穆世瀾截取了一部分真相,欣然說道:“四大惡修發生內訌。六指絕背叛了老大瘸子飛,被其用一種冷火燒毀了肉身,元神也燒沒了。所以前輩不用再找她了,六指絕已經隕落。”

四大惡修之中的確有一人修煉天外隕火。此女說的話倒也可信。江若炎半信半疑地拿出了占月鏡。

鏡麵之上,關聯六指絕的那一縷精氣的異象,果然消失無蹤。

江若炎心神一鬆,口中稱謝道,“多謝穆姑娘提供消息,這下江某總算可以回去複命了。”

“前輩既然是徐師兄的朋友,就不必客氣。”穆世瀾也客套了一番,“若無其他事,小女子這就告辭了。”騎上白鷺。

“姑娘等一下。”江若炎攔住她的去路。

穆世瀾兀自奇怪,隻見江若炎手一揮。前方地上已經出現了一頂轎子。

轎身不知是用什麽材質打造的。紅光剔透。四麵開著大窗,掛著輕柔的紅色簾幕,透著幾分神秘。轎子前方並無拉轎的靈獸或傀儡。想必是一件飛行法寶。

“姑娘今日前來,雖然是受人之托,但江某不願平白欠姑娘一個人情。夜裏風大,請容我送姑娘一程,就當是道謝了。”江若炎抬手一指,打開了轎子四周的禁製,簾幕也被掀開了。

這裏是雲渺峰,江若炎就算修為再高深,也不敢在這裏放肆。且看他有何目的,若隻是出於感謝也就罷了。若是出於別的目的,她也不會由著他胡來。穆世瀾也沒有扭捏地推辭,大方地上了轎子,江若炎也隨後跟進來。

轎子裏麵居然是一個不小的房間,桌椅床榻齊全,中央擺著一個散發著熱氣的爐子,左邊有一排書架,上麵整齊地放著一些書籍,底下擺了一張紫檀木的小圓桌並兩張凳子,圓桌上放著一個玉茶壺和五隻翡翠杯。

江若炎請穆世瀾坐在小圓桌的對麵,給她斟了一杯茶,然後打了個法訣,轎子就飛了起來。穆世瀾把住處的方位說了之後,江若炎就驅使轎子往飄渺第二峰深處的院落飛去。

見穆世瀾坐著不動,江若炎拿出一根銀針往茶水裏試了試,銀針顯示無毒,他溫和地道:“姑娘放心喝吧。這可是我珍藏的上品清心茶,年份在三百年以上,等閑道友是喝不到的。”

“那就多謝前輩款待了。”穆世瀾笑著嚐了一口。苦味在舌尖打了個轉,入喉時化作一抹濃鬱的甘甜,讓人回味無窮,她不由得讚道,“果然是好茶。”

“姑娘喜歡就好,這一包茶葉就贈予姑娘了。”江若炎遞上了一個金色的小袋。

“前輩真是太客氣了。”穆世瀾大方地接了過來。這一小袋茶葉,也有半斤重了,他也舍得,這謝禮還算有誠意。

兩人兀自說話,也不知是不是外麵風勢變大了,還是江若炎的法訣沒打穩,轎子突然往一側傾斜過去。

砰地一聲,桌子翻倒在地,穆世瀾還沒來得及穩住身體,就往內壁上撞了過去,整個人差點摔出了窗子。她能感覺到封夜化風而出,用巧勁把她的身體平衡住了。

江若炎連打了兩個法訣,才把失控的紅轎穩住,但他的神識何其強大,在那股莫名襲來的風痕穩住穆世瀾時,他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而掛在腰間的占月鏡方才猛烈搖晃了一下,提醒了他,穆世瀾的背後果然有一名鬼修高手存在。

讓他意外的是,這是一個沒有身體隻有元神的鬼修,難怪徐映寒難以入手,這鬼修不知修習了什麽秘法,居然將鬼氣收斂得滴水不露,若不是占月鏡有動靜,他差點都沒能識破。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江若炎的心緒已經變得莫名興奮起來。

他一邊朝著穆世瀾虛手一扶,一邊自責地解釋,“姑娘,你沒事吧?很抱歉,方才我的法訣不穩,差點害姑娘跌倒了。”

看似彬彬有禮,先是請她乘轎,接著又送三百年份的靈茶,既然他誠心謝她,為何不能讓轎子飛得平穩?幸好封夜修煉的《冥魂訣》能夠收斂鬼氣,江若炎不曾察覺到什麽。但江若炎這前後矛盾的舉動,明顯是在試探什麽,以後還是少打交道為妙。穆世瀾神色自若地道:“前輩本也是無心之過,小女子明白。時候不早了,前輩快些送我回去就好。”

親自把穆世瀾送到住處後,江若炎回到轎子裏,迅速擦了擦占月鏡。

占月鏡除了能夠收取修士的精氣,用來反映修士的動向外,還有一個用處——查探元神的存在。

修士的修為越高深,元神力量越強,占月鏡的反應就會越劇烈。方才,占月鏡猛烈晃動已經表明,那個鬼修高手修為不淺,再看占月鏡上殘留的異象,可以肯定,這名鬼修高手已經到了遁形期。

此番他從北離來到中洲,除了追殺六指絕之外,還有一個任務——為南宮教主早夭的義子夕輝,尋找一個合適的元神,讓夕輝重生。

就是不知穆世瀾背後那名鬼修的元神,是否合乎教主的要求。

看來,他有必要單獨約這名鬼修出來一會了。

江若炎一回到洞府,就看到徐映寒已經等候多時。

徐映寒問得很直接:“不知江前輩和我師妹談得如何?”

“談得不錯,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江若炎意味深長地看了徐映寒一眼,“你這個師妹了不得。”

“前輩何以這樣說?”徐映寒一怔。

“聽你師妹的意思,此番她能夠化險為夷,有一半的原因,是四大惡修發生過內訌。而且,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帶頭背叛他們老大的人,居然是六指絕。當年,六指絕被我追殺,路上曾經被另外三人救過。更何況他們一同修行多年,情誼不淺,到底為了什麽,他們竟然互相殘殺?穆姑娘被抓到那個荒島上,必定千方百計地想逃走。若能促成他們之間內訌,甚至引他們自相殘殺,穆姑娘再趁機逃走,豈不省事多了?”江若炎條理清晰地說道。

“難怪穆師妹能夠順利逃走……”對於穆世瀾的冰雪聰明,他可是早有領教的,聽江若炎這樣一解釋,他反而輕鬆了許多,他就怕穆世瀾的安危完全掌握在那名鬼修的手裏。她對那名鬼修多一分依賴,他的威脅就多一分。徐映寒神情一鬆,繼而問道,“那個鬼修高手呢?前輩可有試探出什麽?”

江若炎淡淡看了他一眼,道:“那名鬼修一直跟穆姑娘在一起。你怕我驚擾了穆姑娘,又想讓我繼續查下去,那就得設法把他們分開,讓那名鬼修單獨出來,我才好試探他的底細。”

徐映寒抿緊了嘴唇,蹙眉思索了片刻,道:“我可以約師妹出來見麵,再尋個借口,支開那名鬼修。不過,我不想讓穆師妹察覺到什麽,所以希望前輩低調行事。”

江若炎點了點頭:“那就這麽說定了。”

徐映寒想了想,又道:“地點就在流泉洞,那裏比較僻靜。”

穆世瀾雖覺得和江若炎的一場會麵有幾分蹊蹺之處,但一時尋不到什麽破綻,就暫時丟開不想了。晚上練功時,卻聽封夜開口道:“徐映寒身為飄渺峰弟子,卻敢和北離的鬼修交好,還把洞府悄悄地讓給他住,這件事要是被人揭發了,隻怕最後損害的是你師父的名聲。徐映寒為何冒這麽大的風險,也要巴結江若炎?你有沒有想過原因?”

穆世瀾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但一直毫無頭緒,不由得反問:“怎麽,你知道原因?”

封夜道:“一個是鬼修大能者,一個是正派高徒,沒有利益往來,又怎麽可能互相交好。隻不過這利益,非表麵所能看到。”

江若炎為了打探出六指絕的下落,所以甘願留在門派裏等她回來,她可以理解。但,是什麽樣的好處驅使徐映寒結交江若炎?封夜的話既提醒了她,又讓她對徐映寒多了幾分提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