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傳孝名複起入仕

一路上，德然將劉母生病的情況跟劉備細細講來，原來去年年底，劉母便已經病了，在劉敬夫婦及劉起元夫婦的照料下，已然好轉大半，所以也就沒有告訴劉備。今年開春後，眼看著天暖和了，大家都脫了冬衣，開始準備今年新的工作了，誰知道突然來了倒春寒，劉母不慎又得了傷寒，本來身體沒好利索，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直接一病不起。眼看病體一日比一日沉重，隻是強撐著等兒子回來，劉敬和劉起元便安排劉德然前來尋劉備速速歸家，

所謂倒春寒，是指初春（一般指3月）氣溫回升較快，而在春季後期（一般指4月或5月）氣溫較正常年份偏低的天氣現象。氣象學中，受較強冷空氣頻繁襲擊後，氣溫下降較快，並持續時間長達1—2個星期以上的前暖後冷才稱作“倒春寒”。“倒春寒”天氣中可能產生農作物凍害，並可能引發流感、氣管炎等疾病，對人類及作物影響較大。南宋蕭立之有詩描寫倒春寒：今年有田誰力種，恃牛為命牛亦凍。君不見鄰翁八十不得死，昨夜哭牛如哭子——《春寒歎》。說的就是一個八十歲老翁本來靠著一頭牛來耕田的，可是一場倒春寒把牛給凍死了，老翁像哭兒子一樣傷心。牛都能凍死，足見倒春寒給人帶來的影響。

劉備率眾人一路馬不停蹄，人不離鞍，非止一日終於回到了久違故鄉。剛走到大桑樹下，就看到院子裏擠了不少鄰裏親朋，劉備心知不好，大喊一聲：“母親啊。。。孩兒回來了。。。”這時有人看到劉備諸人，趕緊讓開一條路：“玄德回來了，快讓一下，讓玄德進去。”

劉備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往裏走著，仿佛是失去了靈魂的行屍，隻見眼淚、鼻涕流出老長，喉嚨間發出嗚咽。待走今床前，撲通一聲跪倒下來，抓起母親的一隻手，在自己臉上不斷地摩挲。此時此刻，劉備抓著的這隻編草鞋、草席的粗糙手，已是沒有了多少溫熱，而劉備卻多希望這隻手能再責打自己一次，多希望能再吃上一碗母親親手做的飯菜，多希望能再穿上一身母親縫製的粗麻布衣衫。此時，劉備又是無盡地悔恨，恨自己不應該為了功名遠走江湖，不應該一去數年再也沒回來過，恨自己沒能在母親健健康康的時候能夠常常膝下承歡，恨自己，恨自己的太多太多。

母親看到兒子回來，情緒也是異常激動，頭稍微抬起一點兒，嘴巴微微張開，卻沒能發出聲音，隻有眼角兩行清淚橫向流出。想到臨終前還能看到兒子回來，嘴角不覺浮起絲絲笑容。悄然，一隻粗糙的手從劉備臉龐滑落，這位老母親的笑容也瞬間定格。。。

此時，劉備腦海中一片空白，已經慟哭地癱倒在地上，幾乎不省人事。眾人扶起劉備，幫忙準備衣衾棺槨、香燭縞素，擇定日期將劉母好生安葬。劉備已經失去了自主能力，完全靠著親朋幫忙張羅，等安葬結束以後，便在母親目前築廬而居住，要為母親守孝三年。

中國自古以來不乏孝感天地的故事，最有名的便是二十四孝，比如孝感動天、彩衣娛親、鹿乳奉母等等，都是宣揚孝道的。中國還講“百善孝為先”“孝，德之本也”。所謂守孝，在中國也有著悠久的曆史，孔子認為，守喪三年並不是禮的要求，而是個人之仁心的要求。守孝三年，就是在至親去世之後的三年內，官員要辭官回家守孝，即稱為“丁憂”滿三年後才能陳請複職；在守孝三年中，孝子不能參加宴會應酬，不能飲酒吃肉，拒絕一切娛樂活動，夫婦不能同房，家屬不能生孩子，否則，一旦有人告發，那就是犯法了，受千夫所指。但也有例外，比如魏晉時期的風流人士王戎，就不拘於禮法，反而受到讚揚。

《世說新語.德行》中說到：王戎、和嶠 (jiào)同時遭大喪，俱以孝稱。王雞骨支床，和哭泣備禮。武帝謂劉仲雄曰:“卿數省王、和不?聞和哀苦過禮，使人憂之。”仲雄曰:“和嶠雖備禮，神氣不損;王戎雖不備禮，而哀毀骨立。臣以和嶠生孝，王戎死孝。陛下不應憂嶠，而應憂戎。”就是說，當時王戎、和嶠同時遭到至親離去的打擊，王戎不拘禮法，每天喝酒吃肉，放浪形骸，但是身體日漸羸弱，形銷骨立；和嶠雖然禮節周到，但是氣色紅潤，不像經曆過什麽哀傷之事。所以，當時的人稱讚王戎是幾近於死的孝行。

劉備在母親墓前搭了個棚子，一住就是三年整，不斷懷念母親慈祥的笑容，或者就是讀書養身，習武健體，每日裏不與人來往，拒絕一切娛樂活動的**。轉眼三年已過，劉備終於迎來了自己人生的又一次機會。

都說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劉備讀書習武、殺敵立功，種種行為正是為自己此次入仕做了一個很好的準備。這次不是劉備找機會，而是機會來找準備好的劉備。劉備守喪滿三年不久，就收到朝廷的任命——高唐縣尉。沒過多久，直接升職，作了高唐縣令。

此次機會是如何自動找上劉備的呢？原來是老同學公孫瓚向朝廷上表，稱劉備孝行感人，便安排做高唐縣尉。收拾朝廷任命，其實當時朝廷已是名存實亡，此時公孫瓚殺了劉虞，獨霸幽州，為了與袁紹爭奪北方霸主的交椅，便派人入青州與袁紹爭奪地盤，而高唐縣，就在青州平原國轄下。搞明白這一層，也就知道劉備的縣尉其實是公孫瓚給封的，也就明白了為啥是公孫瓚主動給劉備拋來橄欖枝了，這等於是直接不費一兵一卒直接拿下一個縣。

而劉備此時，除了關、張、簡雍及幾十名心腹外，再沒有點兒資本，可以說簡直就是一無所有。沒辦法，就算再怎麽心比天高，也不可能一口吞下天呀，隻能悶著頭認公孫瓚做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