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少爺
餘漣的神情很複雜，我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他也遇到了什麽，但和我遇到的不一樣。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搏擊”的精心計算而成就的，如果是，我更是難以想象“搏擊”到底是怎麽計算出我和餘漣會走的路線的，這一切太難以想象，我還不如不想——反正現在脖子時時刻刻在提醒著我很疼。
“他是故意帶我們來這裏的。”餘漣的眼睛轉向我身後，我不由得轉動上半身以看向後方，後方是已經裝上車的擔架，擔架上分明有一具屍體。
“屍體是微博上的‘搏擊’選中的人，我剛才已經看到了，他發微博宣布了這個人死刑。”餘漣說話時，我回過頭看向餘漣，光線很充足，但他低著頭，我依舊看不清餘漣的表情，隻能看到他的拳頭上青筋暴起，我似乎能感受到他憤怒的情緒。
“全都排查過了，所有上樓的大門都是鎖死的，這裏沒有人。”遠處有警員在說話，但我基本不願意聽。
很快，我們該收隊了，從黃警官口中得知，“搏擊”送到警局的老流浪漢已經死了，是很嚴重的撞擊傷。車上，我一直在揉著後頸部疼痛的地方，心裏也在為那個老流浪漢惋惜，但這時餘漣卻給了我一張照片。那張照片上是一張看起來就很臭屁的臉，上麵用紅色馬克筆寫了“該死”兩個字。
“這是……”我把照片翻轉，果然照片背麵有著幾行歪歪扭扭的字：餘警官，我是您的忠實粉絲，我的除惡之舉做得還算不錯嗎？明天晚間，我將處死此人，您能救他嗎？依舊，下方還是有用血寫成的“搏擊”兩個字，看著直令我心驚肉跳。
另一邊，一個人影從家屬樓的頂樓站了起來，看著逐漸遠去的警車，發出了一聲嗤笑……
回到警局，餘漣立馬做好了布置，盡管現在是淩晨四點，他依舊布置了五位警員去保護照片上的人，並且告訴我那張照片是在找到我的時候在我身上發現的。五個警員行動迅速，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被指明要殺的人，是個經常跟小混混混在一起的輟學青年，父母都在國外，家裏很有錢，住大別墅，有幾個傭人和一個管家。
在做好了嚴密的措施後，幾個警員暫時借住他家，至少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嚴密保護他，禁止他離開家中。電話裏，那個警員還提到這個小少爺脾氣大得很，一直在吵鬧，說警察們打擾到他的正常作息了。
餘漣聽到這話隻是冷哼了一聲，我想也是，如果是以他的性子，想來是一定不會將就小少爺的臭脾氣的。
“不過真是沒想到，‘搏擊’是你的粉絲。”在其他警員都去忙自己的事後，我和餘漣坐在一起，看著他點燃一根煙，情不自禁地說道。“他是想要和我一較高下。”餘漣冷笑道：“如果我是‘搏擊’，我也會向最厲害的警察發出挑戰信。”
我看著餘漣，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所以我有些不明白像他這樣的高智商人群究竟在想什麽了，如果是我，我作為一個連環殺人犯，我一定不會跟警察有任何交集，更不會發什麽挑戰信，隻要做得足夠隱秘，就像“搏擊”一樣，我完全可以就此隱匿。
餘漣站起身來，告訴我可以回去休息了。我點頭，還是餘漣把我送回了家，可能是因為太累，也可能是被打那一下確實令我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我很快就睡著了，等到我醒來，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拿起手機，有一個未接通話，還有幾條微信消息，不出所料，全是餘漣發的，讓我醒了之後聯係他，他要和我一起去那位小少爺家裏。
我歎了一口氣，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給餘漣打了電話，餘漣讓我直接打車去，他會等我。我沒多想，直接下樓攔下一輛出租車，剛坐上後座，一個人突然衝了過來，開門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原來餘漣說的等我是在我小區外等我。
地方不遠，司機師傅開得也快，很快就到了。餘漣急匆匆下車，還跟我說了句“車費你付”，不等我說話就直接往別墅小區快步走去，我不敢慢了，趕緊給了師傅現金，急忙下車跟上了餘漣。走到門口被保安攔下，餘漣直接出示證件，保安直接放行，我和餘漣也很快走進了別墅區，很快就來到那棟位於整個別墅區外側的大別墅外，餘漣按響門鈴，大門開啟，我們走進去，還沒再按門鈴就有人來開門，開門的正是警員之一，是餘漣吩咐他們穿上便裝，以至於我第一時間沒能認出來。
“餘警官、江醫生。”那位警員向我們打招呼，把我們迎了進去。我剛一進門，就看到二樓有個人正在看著我們，那張臭屁的臉和照片上的別無二致，毫無一人，他就是“搏擊”的下一個目標。
“今天一定要看緊，搏擊一定會在今天動手的。”餘漣向圍過來的幾位警員說道，雖然警員們沒有問，但我卻不由得在心裏想道：“‘搏擊’說了今天就是今天麽？他難道不知道我們會在這裏布防？如果我是‘搏擊’，我一定另找目標了。”
“不用怕，他一定會來的。”餘漣似乎總是能讀懂我內心的想法，在我這樣想的同時，他說了這句話。“好吧。”我別無選擇，隻能相信餘漣。
看得出來，幾位警員在這樣的大別墅裏都有些不自在，包括我在內。但餘漣不一樣，本就是富家公子哥的他倒是很習慣這種環境，讓一位警員把這別墅裏工作的人都叫來的同時自己在四下打量，等到三位廚師、一位管家以及兩位打掃衛生的阿姨站在他麵前，他讓廚師摘下口罩，緩緩說道：“你們不用怕，凶手是不會對你們下手的，隻需要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另外……如果有什麽異常記得告訴我。”
幾人紛紛答應下來，餘漣揮手讓他們做自己的事情去，然後又讓五名警員回到自己的監視崗位上，密切監視外麵的動靜。我坐在沙發上，這時，早先在二樓看著我們的那位小少爺還在看著我們，冷不丁冒出來了一句話：“警察了不起啊？就禁足我？”
餘漣沒理他，小少爺也轉身走了。站在床邊的警員笑了一聲，向我們說道：“他就這樣，不是在二樓嘲諷我們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打遊戲，連吃飯都是廚子給送進房間。”
餘漣冷笑了一聲，看得出來，他對這位小少爺十分不屑。我看餘漣拿出手機看著，突然想到餘漣以前是不是也這樣，就湊近了些想要問他，但他卻把手機一收，直勾勾地看著我，說道：“江醫生，有件事要你做。”
“什麽事？”我一臉茫然。“相信我，老實待在這裏。”餘漣笑了一聲，然後站起來就往外走。“等等……你不留在這裏？”我也站起來，但餘漣卻壓根不回答我的問題，打開門就走了出去，關門前還轉頭想我笑了笑，做了個“拜拜”的手勢，這才離開。
“好吧……”我隻能自言自語，然後再次坐在了沙發上，不得不說，這沙發坐著還真爽。
一個警員告訴我，我不用做什麽，依照餘漣的吩咐坐在這裏就行了。百無聊賴的我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再醒來，一位警員拿著一份外賣交給了我，說湊合著吃點。我也不拒絕，我這人不怎麽挑吃的，但在看到某位廚子推著的推車上的食物時，我終究是破防了。在我身邊的幾位警員也苦笑了一聲，但也隻能默默吃著。
很快，天色暗了下來，有下雨的意思，我突然感到一絲寒意，但這時那位小少爺又出來了，依舊是站在二樓，居高臨下地俯視我，嘴角嚅囁，說道：“開空調吧。”
說完，他又轉身離開了，估計是又回房間了。我在心底暗笑，看樣子這位小少爺也不是什麽壞孩子。打掃衛生的阿姨把空調打開，還給我們幾人一人倒了杯水，說了幾句小少爺的好話，無非就是他其實是個好孩子，嘴硬是嘴硬了點，但平時還挺為人著想的，一切都不過是保護自己的偽裝罷了——畢竟父母常年在國外，他一個人挺孤單的。
對於這些，我表示理解，然後打掃衛生的兩位阿姨和兩個廚子回家了，隻剩下管家和今天當班的廚子還留在這裏。管家基本不管我們，廚子一直都待在廚房，幾個警員都在自己的監視點，整個別墅外都被監視得一清二楚，幾乎沒有死角。
時間快速流逝，轉眼到了夜間，雨也下了起來，逐漸變得有些大了。牆上的掛鍾秒針走動的聲音很大，“哢噠”、“哢噠”、“哢噠”，預示著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突然，二樓的警員用對講機說了一聲“有情況”，我立馬來了精神，站起來走到身旁窗邊觀察的警員身邊，也看向窗外。
別墅大門處，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四下打量，他穿著黑色衛衣，戴著帽子，似乎在確定周圍有沒有人，他似乎想要離開，在大門處徘徊許久。突然，對講機裏傳出一個聲音：“行動。”
沒人知道是誰說的，因為所有警員都是分開的，兩個警員從車庫繞出去，繞到了那人身後，然後三位警員直接衝了出去，那人見勢不對想跑，但已經來不及了，繞到後方的兩個警員已經接近了他，直接將他按在了地上，他還在掙紮，但緊接著三個警員也到了，直接將他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