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心理

此時,警局內各種報告不斷拿到餘漣手裏。經過S市警方的調查,那家化學藥品店當時有兩個人在,一個人是受害人杜曉曉,另一個人是負責管理貨物的,調出貨物交給“劇場”的也是那個人,但那個人已經離職了,現在還在尋找,估計很快就能找到。

此外,半年內在網絡上引起過激烈聲討的一共有四個人,除了杜曉曉之外,還有一個人已經去了國外,另外兩個人都暫時行蹤不明,但能確定的是並沒有接到過有關報案。

而此時,我在醫院的病房裏坐著,經過我的解釋之後,仍舊站在病**的聶小姚和站在我前方的張媛媛正在麵麵相覷。

“所以……你也就是順手幫幫這小丫頭?”張媛媛問道。“你才小丫頭呢,你不就是死皮賴臉讓江醫生幫你的麽?”聶小姚冷笑道。

“行了,別吵了。”我看看時間,現在還算早,但聶小姚到現在為止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從醫學角度上講,已經可以出院了,隻要後續好好服藥,這次藥流就算是成功了。

“換衣服,跟我走。”我向還穿著病服的聶小姚說完,就起身走出病房,然後關上了門。很快,聶小姚穿著她的衣服走了出來,許是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對,竟然沒有說話,乖乖跟在我身後,找昨天那個醫生辦了出院證明後下樓。直到到了繳費處,聶小姚才弱弱地開口說道:“我……我拿了醫保卡的。”“流產這種事用不了醫保卡。”我耐心地解釋,這時前方還排著較長的隊,便讓聶小姚先去一邊的椅子上坐著等我。

等我交完費,她已經站在門口等我了,見我走出來,她衝我笑了笑,說道:“那……我現在就該回家了,今晚還得去上自習呢。”“我送你。”我點點頭,和她一起走出醫院,經過一家藥房時,我帶她進去給她買了點補益氣血的東西——不管是藥流還是人流,對人體的傷害都可想而知,吃些補藥是有必要的。

原本聶小姚還不想要,但看我態度堅決,也隻好拿上了。在路邊,我為她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先付了錢才讓她上車,但她卻在上車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問我:“你為什麽不看看腿啊?”一時間,我有些不知該如何解釋,隻能無奈地笑笑,說道:“在看,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恢複。”“那就是能恢複了?”聶小姚又問。

“應該能吧。”我點點頭,這時,聶小姚好像才放下了心,打開車門坐了上去,向我揮了揮手,說:“江醫生再見,記得想我哦。”

看著出租車慢慢遠去,我搖頭苦笑,但另一邊還有張媛媛在醫院裏等我,我隻能返回醫院。路上電話響起,是餘漣打來的,他向我大致說了一下到現在為止的發現,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半天內就能找到那個已經離職的負責管理貨物的人,這樣一來說不定就能擁有“劇場”的模擬畫像了。

這無疑會是一個突破性的進展,但我也有些擔心——“劇場”這麽聰明的一個人,真的會留下這麽顯而易見的痕跡麽?如果那個人也遭遇了毒手的話……我甩了甩頭,應該不會,那個貨物管理員應該不會是和杜曉曉一樣被“劇場”列在“表演”名單上的人。

“一般那些引起過激烈聲討的人都會換個地方隱姓埋名繼續生活,而且會深居簡出,行蹤不明其實可以理解,但這種特殊時期就不一樣了,我已經安排人去調查了,但……他們很有可能已經遇害了。”餘漣的話還在繼續,聽到這裏,我象征性地“嗯”了一聲,隨後餘漣再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看樣子他很忙碌,給我打電話告訴我案件的進展也是好容易才擠出來的時間。我把手機放回兜裏,一邊想著“劇場”一連兩次“展出”的細節,一邊向醫院走去。等我回到病房,時間差不多剛好來到十點二十,張媛媛正躺在**百無聊賴地看著手機,見我回來,她從病**起身,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找醫生吧。”

“嗯。”我點頭,然後就跟在張媛媛身後向醫生辦公室的方向走去。人流手術具有一定風險,我和張媛媛都需要簽知情同意書,簽完之後醫生馬上給張媛媛安排了手術,我就在手術室外等著。人流手術需要的時間並不長,不到十分鍾,張媛媛就被醫護人員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

醫生摘下口罩,告訴我手術很成功,張媛媛可以選擇在醫院觀察。我點點頭,看向了張媛媛,張媛媛看起來有些虛弱,但還是衝我點了點頭。隨後她被送回病房,出於人道主義,我還是跟了過去,在醫護人員都離開之後,她看著我,說道:“江醫生,你要是忙的話就先走吧。”

我看著她,良久才點了點頭。現在這個時間段剛剛好,我可以吃完午飯去找我的心理醫生——我並不知道我是否還有去找她的必要,自從餘漣再次找上我,我基本沒有再出現過此前的那種情況,之前她給我的藥我甚至都沒有吃。

出病房之後,我拿出手機先給那位心理醫生林醫生發了一條短信預約了下午兩點半,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我放好手機走出醫院。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出醫院之後神清氣爽,我突然感覺心情很好。我沒有選擇打車,而是拄著手杖步行,直到我看到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西餐廳——其實我不太愛吃西餐,但今天似乎心情特別好,就像是陰鬱許久的天空突然放晴那樣的暢快,於是我走進去,要了一份八成熟的牛排,美美地吃了一頓。

吃完我再逛了一圈,時間來到兩點,我打了個車去那家心理診所。

從電梯裏出來,我走近診所裏,診所裏還是那樣和普通家庭一樣的樣子,給人的感覺隻有溫馨。我看到林醫生正在整理著什麽東西,她聽到了手杖的聲音,先說了一句:“江先生你來了?”然後才轉頭看向我,向我笑笑,指著診室說道:“江先生你先進去坐會,我馬上就過來。”

“好。”我點點頭,走向診室,打開門走了進去,把手杖靠在沙發上,然後坐了下去。兩分鍾後,林醫生推開門走了進來,她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溫柔,但是我能看到她眼角的淚痕——是啊,人人都會有煩惱,更何況是心理醫生這種職業呢?每天麵對著各種人的傾訴,自己又去哪裏傾訴呢?

但她沒有表現出悲傷亦或是其他的情緒,她隻是坐下,先禮貌地詢問了一下我的近況,在得知我沒有按時吃藥之後,她明顯有些驚訝,但隨即也就釋然了。“你……最近心情很不錯麽?沒有焦慮和失眠了?”林醫生的話語和往常一樣溫柔。

“沒有。”我搖搖頭,說道:“我那個朋友又來找我和他一起做事情了——可能是因為這個吧,最近心情很不錯,在來之前心情甚至特別好。”“你那個朋友還好麽?”林醫生又問道。我聳聳肩,不置可否地答道:“或許吧,他應該是個承受能力很強的人,但……他應該也受了打擊。”

“我記得你提過你在記錄和你那位朋友一起做的事,記錄得怎麽樣了?”林醫生笑著問道。“這不太好記錄,但……總的來說還不錯。”我點頭說道。“嗯……記錄了多少了?”林醫生話音未落,我就接道:“一個字都沒寫。”

“我原本以為把你們的遭遇記錄下來對你的恢複有好處。”林醫生搖頭說道,雖然溫柔,但似乎有些生氣。

我仔細想了想,突然笑了一聲,看著有些生氣的林醫生,搖了搖頭:“不,我沒有任何遭遇,是他遭遇了那一切。”林醫生看著我,好像是在審視著什麽,良久她才再次開口:“那你是替你的朋友承擔了很多?還是說你覺得你的那位朋友也需要來看看?”

“我想不需要了——我不需要再來了,他也不用來。”我笑道。

林醫生還是在審視我,過了很久,她突然笑了:“那……恭喜你,江先生,你現在很健康。”“我也是這樣想的,謝謝你這些天以來對我的幫助。”我站起來,隨手拿起了靠在沙發上的手杖,向她伸出了手。她有些錯愕,但隨即反應了過來,也站起身向我伸手,在握手之後,她好像笑得很開心:“很高興能看著江先生痊愈,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找我。”

“那我也希望林醫生你能盡快好起來。”我點頭說道。在聽到我這句話時,林醫生臉上錯愕的神情更加濃鬱,但她畢竟是個心理醫生,很快就平複了表情,點頭說道:“謝謝。”

我付了包括前幾次在內的診金和藥物的錢,臨走時,林醫生送了我一件小禮物——是一個很小的掛件,穿著偵探服,手裏拿著放大鏡的小人偶,她說很適合我,感覺我像是個偵探。我笑了笑,收下了這個小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