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屁孩的胡思亂想
這個電話是聶小姚打過來的，我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聶小姚這麽晚給我打電話是要做什麽，隻好給她回了個電話。
“喂？”聶小姚的聲音響起，很明顯帶著微弱的抽泣聲。我皺了皺眉，問道：“怎麽了？這麽晚給我打電話？”“江醫生……你能來陪陪我嗎？我一個人有點怕，他們都出院了。”聶小姚說道。“這……”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說通知她家人吧？那絕對不行，即便是聶敏應該也不行，難道真的隻能我自己去？
突然，我想到了她的那些“朋友”，連忙說道：“不能叫你朋友來陪你嗎？”“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樣了，我想做個普通的學生，好好考個大學，我……已經跟她們絕交了。”聶小姚說著，再次抽泣了一下，繼續道：“我現在……我現在沒有朋友，你能來陪陪我嗎？”
我一時語塞，但終歸是老好人的性子占據了上風，向她說了句“等我會吧”，就在衣櫃裏拿出衣服穿好，又拿好手杖，這才出門，坐上出租車去醫院。在醫院外，我買了一個小果籃，來到聶小姚的病房裏時，有一個護士正在安慰她——正是今天我和張媛媛站在一塊的時候從我麵前經過，用鄙視的眼神看我的那個護士。看到我來了，那個護士瞪了我一眼，但或許是出於某些考慮，她並沒有說什麽，而是最後和聶小姚說了句：“好了，我要去忙了。”這才起身向我這邊走來，在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分明看到她翻了個白眼。
我無奈，但也沒打算解釋，隻是關上門後提著果籃走到了聶小姚身邊，坐下之後從果籃裏拿出一根香蕉給她。
“我不喜歡吃香蕉。”聶小姚說道。我一時有些尷尬，把香蕉放在**，又拿出一個蘋果，說道：“那我去給你洗個蘋果？”“我不吃帶皮的蘋果。”聶小姚又說道。“……可我也沒有刀啊。”我抿嘴說道。聶小姚不說話了，我歎了一口氣，又把蘋果放回籃子裏，拿出了一個柑子，問道：“柑子你總吃了吧？”
“現在不想吃，有點反胃。”聶小姚說道。我看著她，再次歎了一口氣，把柑子也放進果籃裏，又把果籃放到了一旁的櫃子上，這才問道：“很難受麽？”“不是，隻是一點點。”聶小姚低著頭說道。話音落下，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空氣一下子似乎凝固了起來，整個病房裏都充斥著尷尬的氣氛。
“一點都不懂女孩子，以後怎麽找女朋友結婚啊？”突然，聶小姚嘟囔著說道。“什麽？”我覺得有些好笑：“什麽時候輪到你個小屁孩教訓我了？”“哼。”聶小姚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我，我笑了笑——現在的小孩也太早熟了，我可是萬萬沒想到她會跟我說這句話的。
“不過……謝謝你。”聶小姚還是看著另一邊，我看到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有些紅潤。“沒事。”我剝開剛才放在**的香蕉咬了一口，說道：“嗯，香蕉多好吃啊。”
“我知道。”聶小姚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一度，也轉頭看向了我。我驚訝地看著她，心想她是不是在生氣，但緊接著，她就說道：“我知道你可能是在可憐我，但……但你是我爸爸媽媽和小姨之外唯一一個對我這麽好的人了。”
“什麽啊？”我笑了笑，說道：“那是因為你還沒有交過朋友，如果你有一個好朋友的話，你的好朋友也會對你很好的。”“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聶小姚似乎有些生氣，原本靠在**的她坐直，似乎在刻意跟我表現著什麽似的挺了挺她那還十分貧瘠的小胸脯，說道：“你覺得我怎麽樣？”“什麽怎麽樣？”我一臉怪異，心裏還在想這孩子究竟是著了什麽魔，聶小姚卻似乎更加生氣：“說你不懂你還不信，還說什麽輪不到我這個小屁孩教訓你，你懂個屁你！”
說完，聶小姚負氣般再次靠在了病**，轉頭看向另一邊，就是不看我。“行了行了。”我吃完香蕉，隨手把香蕉皮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然後站起來說道：“你躺下吧，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聶小姚還是不看我，我分明看到她嘴唇嚅囁，但也沒說話——同樣的，也沒有要躺下的意思。
就這樣，我和她僵持了許久，她才轉過頭來看向我，向我問道：“你是不是一點都不懂得哄女孩子？”“什麽？”我對聶小姚的問題表示疑惑，先不說我懂不懂哄女孩子——問題的關鍵是我哄她幹什麽啊？
聶小姚緊緊盯著我，我也看著她，良久，她才說道：“你是不是認為我髒了，覺得我配不上你？”“啥？”這下我可是完完全全的疑惑了，小姑娘到底在想什麽？“我要報答你啊。”聶小姚說道。“報答我？不用啊。”雖然還是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麽，但我還是趕緊說道：“小屁孩別亂想，趕緊躺下準備睡覺。”
“你就是嫌我小唄，那等我再長大一些不就行了？反正到時候你也不老。”聶小姚說道：“反正現在我13歲，我查過了，20歲就是法定結婚年齡，還有七年，到時候你也就三十幾歲，我嫁給你正好。”“等等！等等。”我連忙製止了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聶小姚，在病床前轉了兩圈之後，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別瞎說啊，我隻是單純的幫了一下你，因為你這個情況沒辦法跟家裏人講，但也請你不要想得太多好不好？我並不帶任何目的。”
“所以我欣賞你。”聶小姚回道。“不是那怎麽就說不明白了呢？”我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整理思緒想要跟她好好說清楚，但她卻絲毫不給我機會，又說道：“那你跟我說，今天那個女的是你什麽人？不是女朋友吧？”
“不是啊，怎麽了？”我的腦袋被聶小姚攪得亂七八糟，甚至沒時間思考她到底是怎麽看到我和張媛媛在一起的。“哼，被人利用了吧？我告訴你，你別看人家漂亮你就不設防，這種漂亮的女人都可會騙人了——但我不一樣，我雖然漂亮，我還小，我不會騙人。而且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比她更好看，還比她胸大。”聶小姚十分自得地說道，我在聽完她這一係列的話之後，瞪大了眼幾乎想要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說話。
“我告訴你啊小屁孩，我對你沒興趣，不許胡說。”我有些急切地說道，完全想不明白現在的小孩心裏到底都在想些什麽。“我沒有胡說，我是要報答你，你看我又沒什麽可以報答你的東西，我不就隻能以身相許了嗎？再說了，你對我沒興趣不就是因為我還小嘛，那你就對那個女人有……”聶小姚說道。
“等等等等等等！”我連忙打斷聶小姚的話，向她解釋：“是這樣的，是你口中的那個女人請我幫幫她，我才會陪她在醫院裏的，並不是因為其他的，而且我對你不感興趣是因為你的確還小，咱們倆的年齡差距太大了，不合適，明白了嗎？你要報答我很簡單，等你有錢了，把錢還給我，這就算報答了，好不好？大不了你算點利息多給我點，行不行？”
“反正等我長大了我就嫁給你。”聶小姚壓根就是把我之前的話當作了耳旁風，說完這句話她就躺下，把被子蓋好，然後直勾勾地盯著正在考慮該用什麽詞匯來擊碎她這莫名其妙的想法的我，說道：“你別說了，我要睡覺了。”
我看向她，深吸了一口氣：“行，你睡吧。”說完我就再次坐下，但緊接著聶小姚的聲音又響起了：“講故事。”“什麽？！”我難以相信我聽到的。
“講故事啊。”“為什麽？”“你不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為什麽啊？”“嘁，連自己未來老婆都不寵。”
“不是，那怎麽就未來老婆了啊？不是，你個小屁孩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我急忙說道。“哎呀行了行了行了，煩不煩啊你？我要睡了。”聶小姚倒是先發製人，說完就閉上了眼，還不忘補充一句：“連自己未來老婆都不知道好好寵著的人哦……”
“你……”這次我是真的語塞了，看著聶小姚一副完全不想搭理我的樣子，我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心想小姑娘這想法應該很快就會轉變，其實也沒必要跟她爭論這麽多。想到這裏，我索性把病房的燈關上，然後來到了走廊。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半點了，現在大概是夜生活開始的時間，但我覺得我差不多該走了。
“你要回家嗎？”這時，聶小姚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她正在門邊，露出半個頭看我。“是。”我點頭。“那你能帶我去你家睡嗎？但你不能碰我，你得睡沙發。”聶小姚又說道。
“滾回去睡覺。”我甚至不用鏡子就能知道我額頭上多出了幾根黑線。“好吧。”聶小姚退了回去，還把門關上了。她終於消停了，我也算是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