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寶藏
石壁上的刻字每一筆都入壁寸許,竟似是人手握利器,在石壁上一字字刻出來一樣。
每一個字都鋒芒畢露。隻見石壁上右側寫道:“我本淮右布衣,天下於我何加焉?然我朱某乃頂天立地男兒,豈能任由元狗屠戮百姓?某不意來至此地,偶遇秘洞寶藏,推背一圖。此圖早已昭示天機。某自當順天而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且與西風戰一場,遍身穿就黃金甲。笑天下可笑之人,罵天下可罵之人,殺天下可殺之寇仇!”
落款是朱重八。
相隔十來米的北麵石壁左側寫道:“某十餘年後再來此地,洞窟仍在。寶圖上昭示應驗。此圖實乃天下第一奇書。某將一處重寶藏於此真本之中,隨後將此圖真本分成五份,分置於神州大陸五處所在。此五處所在對應五行方位。線索乃藏於石室之中。《推背圖》集齊,重寶出現。凡我後人,皆可取用。”
這一次卻全無落款。右側石壁刻字鋒芒畢露,這左側石壁刻字卻是沉穩大氣。看壁上字跡,宛然便是同一人所寫。隻是右側石壁刻字深達寸許,而左側石壁隻有淺淺的字跡。
右側石壁刻字一眼便可見到,左側石壁卻是不甚清晰,要仔細分辨才可以看得出來。顯然這石壁上的字雖然是同一人所為,但時間不同,心境也不同。
司馬姍姍興奮道:“王大哥,你說這石壁上所說的重寶是什麽?”
我看向魯平,緩緩道:“這個重寶應該就是魯先生剛才所說的那個大寶藏了。”
我心裏暗道:“他們缺一門為的不就是這個傳說中的大寶藏嗎?看來朱重八當年縱橫天下的時候,一定是找到了那個大寶藏的位置,隻不過後來天下已然歸於他手,這大寶藏便已然失去了開掘的意義。朱重八看到《推背圖》上所示,這才留下了一個線索,以備朱家後人取用。”
魯平沉聲道:“不錯,我們缺一門這麽多年來,找的也是這個大寶藏。”
我一怔,怎麽這一次魯平不掩飾了?
魯平繼續道:“魯修成掌門留下的遺命其實有兩條,一條是找到建文帝的下落,另外一條便是找到這座大寶藏。想不到大寶藏的線索居然在這裏。”
我心裏暗道:“你知道線索在這裏,就能找到嗎?朱重八可不會輕易讓你找到。”
魯平目光轉向石壁,緩緩道:“小兄弟,你說朱重八說的線索是什麽?”
我暗地琢磨:“魯平這老狐狸是考較我,還是想從我口中得到些什麽?可是我對這朱重八刻字留下的線索也是一無所知。”
我告訴魯平:“魯先生,你拿這個手電四處照一照。”
魯平遲疑了一下,還是拿起手電四處照了一下。這石室之中,並無異狀。魯平來來回回地照了兩遍,還是一無所獲。
我有些氣餒:“難道朱重八是故布疑陣,他那麽說純粹是騙人的?”
魯平搖搖頭:“朱重八身為一代天子,不會信口開河,隻不過咱們沒有看出來而已。”
我琢磨了一下,覺得也是這麽回事。我們三人又在這石室裏麵研究了一會兒,感覺石室裏麵的氧氣越來越少。
我苦笑道:“魯先生,看來咱們還是先研究一下如何逃出去的問題,要不然不等咱們琢磨出這石壁上的線索,咱們三人已經在這裏窒息而死了。”
魯平望著我,微微一笑:“你有沒有想過,你爺爺是如何得到那九龍杯的?”
我心中一凜,不明白魯平為什麽會有此一問。我剛想再問,魯平忽然“噓”了一聲,示意我不要出聲。我知道魯平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於是立即閉嘴,側耳傾聽。就聽到頭頂上方,那石棺入口傳來一陣“咯咯”的聲音。
有人正在打開秘洞機關。魯平臉色一變,低聲道:“陳彼得那個老狐狸一定是派人下來查看咱們是不是死了。咱們趕緊走。”
隻見魯平邁步走到石室的右側,鼻子用力聞了聞,隨後伸出左手,在石壁上一陣摸索。
數秒鍾過後,魯平左手一拉,那石壁下方“嘩啦”一聲,一塊四四方方的石板連同石屑掉落下來。石壁上立即現出一條斜向上的通道。
魯平回頭招呼我們:“快走。”
招呼完畢,魯平立刻鑽進通道,頭也不回地向上奔了過去。
我知道形勢緊迫,急忙拉著司馬姍姍奔了過去。來到通道入口,我立刻發覺這是一個盜墓賊所挖的豎井。隻不過一般豎井乃是筆直向下,而眼前這個豎井卻是斜著向下。想必當初挖掘這豎井的時候,是為了遷就這石室四周的岩石,特意從這岩石之中稍微鬆軟的地方斜切而入。
我和司馬姍姍一路跟著魯平快速奔出這豎井,到了豎井上方,魯平用力將上麵的石板掀開,鑽了出去。我和司馬姍姍也緊跟著鑽了出去。
到了外麵,抬眼望去,隻見我們還是在這鬆林之中,隻不過此刻好像是在那鬆林石壁的背後。我們身前是三棵數人合抱的鬆樹,這三棵大鬆樹將我們嚴嚴實實地擋在裏麵。
我正要詢問魯平是否離開,隻見魯平蹲在那豎井一側,歪著頭研究了十幾秒。跟著魯平右手便伸了進去,在豎井一側使勁一拽,就聽得“嘩啦”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從豎井兩側傾瀉而出。
我急忙低頭望去,隻見豎井北麵往下兩米的石壁之上,居然出現了一個一尺見方的口子,口子裏麵大量細沙傾瀉而出。
細沙越來越多,那口子也越來越大,片刻之後,整個豎井北麵一側盡數裂開。黃沙如水一般,瘋狂注入豎井內。
我和司馬姍姍駭然。我們知道,照著這個速度下去,用不了半個小時,那鬆林藏洞就會被這黃沙注滿。
我心中一寒,陳彼得的人要是此刻到了那石室裏麵,恐怕也會就此喪生。
我心中一軟,覺得還是要看看陳彼得等人有什麽危險沒有。雖然陳彼得將我和司馬姍姍、魯平困在這鬆林藏洞裏麵,但他不仁,可我不能不義。
我將這個意思跟魯平和司馬姍姍說了。
司馬姍姍極為讚成:“咱們正好也看看我爺爺在不在那裏。”
魯平哼了一聲,不屑道:“婦人之仁。”但也沒有阻止。
我央求道:“魯先生,還要麻煩你帶一下路。”
魯平皺了皺眉,隨即帶路。我和司馬姍姍跟在魯平背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從這鬆樹之中穿了過去。約莫走了兩三百米,來到兩塊大石相夾的石縫之前,魯平這才停住腳步,示意我和司馬姍姍過去。
我和司馬姍姍走了過去,來到石縫跟前,抬眼望去,隻見半尺來寬的石縫對麵正是那《滕王閣序》石壁。
此刻石壁前兩個人一身狼狽地站在藏洞石壁下麵。看那樣子,這二人竟然是連滾帶爬逃出來的,這二人一個是王理事,一個則是陳彼得的保鏢,做過摸金校尉的羅漢。
王理事拍了拍胸口,滿臉驚悸道:“要不是老子跑得快,還就埋在這裏麵了,他奶奶的,這流沙是怎麽回事?”
羅漢沉聲道:“這個藏洞應該跟墓室一樣,四周建有機關,所以隻要有人觸發機關,這個石室四周的流沙就會出來。當年我師叔應該就是死在這藏洞密室裏麵。”
王理事奇道:“你師叔也來過這裏?這藏洞不是咱們第一次開啟嗎?”
羅漢搖搖頭:“不是第一次了,你忘了,陳總說過,這九龍杯是被歐陽明盜取的,這梅嶺的藏洞歐陽明肯定來過,而歐陽明是開陽一脈的傳人,他們開陽一脈擅長的是給人勘驗陽宅,要沒有我師叔的幫助,歐陽明肯定進不了這梅嶺藏洞。隻是我師叔自從跟歐陽明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我師父一直惦記,幾次查訪,都說自從跟那歐陽明走了以後,我師叔這個人就消失了,剛才我進到那密室裏麵,除了看到北麵石壁上那幾十個字以外,其他的什麽都沒有,這可就奇怪了,難道我師叔沒跟著歐陽明來過這裏?”
王理事似乎對於那石壁刻字更感興趣,問道:“石壁刻字?都刻了什麽?”
羅漢皺眉,斜睨了他一眼,緩緩道:“我本淮右布衣,天下於我何加焉?然我朱某乃頂天立地男兒,豈能任由元狗屠戮百姓?某不意來至此地,偶遇秘洞寶藏,推背一圖。此圖早已昭示天機。某自當順天而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且與西風戰一場,遍身穿就黃金甲。笑天下可笑之人,罵天下可罵之人,殺天下可殺之寇仇!落款是朱重八。”
王理事問道:“沒了?”
羅漢點點頭:“沒了。”
王理事眉頭深鎖:“這應該是朱元璋寫的。”
羅漢奇道:“朱重八是朱元璋?”
王理事道:“是啊,朱元璋小的時候,家族裏排行第八,所以叫朱重八。朱元璋年輕的時候居然來過這梅嶺,真是奇了。你說這是為什麽?”
羅漢不耐煩道:“我哪知道為什麽?咱們趕緊走吧,陳總還等著咱們呢。”
王理事不再說話,轉身和羅漢沿著鬆林小徑向外麵走了過去。
直到看不見這二人蹤影,魯平這才招呼我和司馬姍姍跟著他,從兩塊大石之間穿了過去。我們緩緩而行,到了山下,已然是日暮時分。
梅仙觀裏麵早已點起了燈火。幸運的是,觀門口,還有兩三輛等著遊人下山的出租車。
我們上了車,司機帶著我們一路下山。我告訴司機,到滕王閣景區附近下車。魯平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鬆林秘洞石室裏麵朱元璋留下的線索到底是什麽。隻是想了半天,還是沒有半點頭緒。
到了滕王閣景區附近,魯平下了車,他說:“小兄弟,再見。”說完這一句話,魯平頭也不回地走進一條小巷之中。
司馬姍姍等魯平走遠,不滿道:“這個人也太沒禮貌了。怎麽說咱們也和他共過生死,也不客套兩句,就這麽走了。”
我笑道:“客套什麽?你還指望他帶咱們進去?這個魯平也是條老狐狸,不會讓咱們知道他的住處的。咱們走吧。”
司馬姍姍問道:“去哪兒?”
我想了想,告訴司馬姍姍:“咱們去火車站。”
司馬姍姍奇道:“為什麽要去火車站?我還要找我爺爺去。”
我告訴司馬姍姍:“你爺爺不會有事的。”其實,我心裏一直在懷疑,陳彼得為什麽將司馬奕帶走,說不定司馬奕和陳彼得也是一丘之貉。
司馬姍姍想了想,這才點點頭:“我暫且相信你的話。”頓了一頓,司馬姍姍接著道,“我爺爺吉人天相,應該不會有事。”
我和司馬姍姍在網上買了車票,隨後打車來到火車站。進到車站裏麵,坐在候車大廳中,我心中琢磨:“陳彼得此刻應該抱著那具奇楠沉香笑開花了,他一定想不到我已經趕到火車站。陳彼得想要殺我可沒那麽容易。這個仇先不急著報,等我回到天津想通了鬆林秘洞石壁上的線索,回頭再找幾個幫手,收拾這個口蜜腹劍的陳彼得。”
半個小時之後,我和司馬姍姍提著背包,進入檢票口。走上扶梯之前,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赫然發現羅漢正從車站旋轉門那裏走進來。
我急忙回頭,一顆心怦怦直跳——想不到陳彼得派人追了過來。
看來陳彼得這個人賊心不死,這是要陰魂不散地跟著我。他到底想要幹什麽?為什麽要追殺我?